第888章 我從來就沒瘋
陸永成又再打電話過來,陸永成的聲音在電話裏近乎癲狂:“陸澤威,怎麽樣?驚喜嗎?刺激嗎?過癮嗎?哈哈哈哈哈,你大可以繼續在網上造勢,我這裏還有更過癮更刺激的東西,到時候,我也可以讓全世界的人過一把眼癮,讓所有人都知道,道貌岸然的陸永厚是個什麽東西,哈哈!”
陸鴻一聲不吭,唯有拳頭捏緊暴露了他的怒意。
他不知道自己怒什麽?
怒父親為什麽會做那樣的事情?還是怒陸永成的挑釁?
他想到自己可憐的母親,在精神病院裏呆了二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母親。
二十年啊,每天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母親她,她知道這些事情嗎?
母親是因為車禍突然封閉自己的意識,變得精神異常,還是因為這些事情對她的刺激呢?
陸鴻突然心疼得呼吸都變得窒息起來。
他匆匆地掛斷了電話,匆匆地撥打裴擎南的電話,語氣急切地告訴裴擎南,他想要見見母親。
裴擎南沒有二話,讓他給個地址,他安排人過來接他。
不到一個小時,陸鴻見到了母親,見到母親的那一刻,他神情崩潰地跪到母親麵前,抱著母親的腿痛哭流涕。
他低聲問:“我該怎麽辦?您說,我該怎麽辦?”
他可以報仇了啊!
從七歲開始,他就一直帶著仇恨活著。
他餓得快要死去,見到上帝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上帝給他的溫暖,他想要牽著上帝的手隨上帝離開啊!
可是,他最終甩開了上帝的手,生生撕裂了自己的溫暖,繼續在人間沉浮,吃盡人間的苦楚,因為他有心願未了,有大仇未報啊!
二十年來,每一次饑腸漉漉的時候,他告訴自己,大仇未報,你要堅持!
每一次體無完膚的時候,他告訴自己,大仇未報,你要堅持!
二十年的堅守,每一次他覺得自己撐不下去想要放棄的時候,他都用仇恨激勵自己,讓自己再一次從懦夫變成鬥士。
可是,他的父親竟然做了那樣的事情,他現在要怎麽報仇?要怎麽決擇?
選擇放手,這麽多年的堅守,為了什麽?
繼續看著仇人陸永成享受著陸家的一切,他怎麽甘心?
母親二十年的辛酸與淚又由誰來申訴?
如果不放手,父親的那些事情將公諸於眾,父親將被千夫所指。
父親英年早逝,長埋地下已經二十年,作為兒子,難道要讓父親死了都不得安寧?
縱使父親做了那樣的事,在他心裏,父親永遠是好父親啊,父親是那樣愛他,每天把他捧在手心裏,常常給他買禮物,教他做人的道理,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要活得坦坦蕩蕩,頂天立地。
父親常常帶著他去陸氏集團的頂樓,指著近處遠處對他說,哪些是陸氏的產業,以後都是要交給他的,所以,從小他就必須比別人更努力。
一個人隻有學到更多的東西,未來才能挑起肩上的擔子。
父親是那樣優秀那樣通透的一個人啊!
不可能的,父親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
記憶裏,父親與母親是那樣恩愛,父親怎麽可能做對不起母親的事?
那些圖片一定有問題,是合成的,一定是合成的。
想著,陸鴻眸光炯亮,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的手卻被人緊緊捉住,他一抬頭,對上的便是母親一雙通紅的眸子。
陸鴻心頭狠狠一抽,他情不自禁地低喊:“媽。”
“嗚嗚……”薑鳳嗚嗚咽咽,聲音仿佛卡在喉間。
“媽!”陸鴻看著母親這樣,心疼地再喊了一聲。
“嗚嗚!”薑鳳嗚咽著,用力地握緊陸鴻的手,拉著他的手貼到她的臉上,她的臉在他的掌心裏蹭著。
陸鴻心疼得氣都喘不上來,薑鳳用力地抱緊陸鴻,嗚咽著喊:“阿威啊,我的兒!”
陸鴻瞬間身體僵直,媽媽清醒了?
他立即鬆開媽媽,雙手握住媽媽的肩,一雙通紅的眼直直地盯著媽媽看。
媽媽早已經淚流滿麵,看著他問:“你是我的威兒嗎?”
“媽媽,我是,我是陸澤威,我是您的威兒!”陸鴻聲音激動,他看著母親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這一刻是錯覺,一眨眼就再回去從前,媽媽還是那副看誰都不認識看誰都不搭理的狀態。
“威兒,嗚嗚!”薑鳳又嗷嗷哭起來,“我的威兒,你終於回來了,媽媽終於把你盼回來了……嗚嗚……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
薑鳳痛哭流涕,陸鴻震驚得眼珠子瞪得老大。
剛剛他有懷疑媽媽已經清醒過來了,可是他不知道媽媽會如此清醒,竟然清醒到過去了二十年都知道。
看陸鴻一雙眸子裏帶著震驚,薑鳳淒然地哭著說:“威兒,我沒有瘋,我從來就沒有瘋。”
陸鴻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他仍然不敢眨眼,他怕一切都是幻覺。
薑鳳拉著陸鴻的手,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她說:“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機會。”
陸鴻心口發緊發疼。
薑鳳說:“我在等待一個可以給永厚和你報仇的機會。”
陸鴻用力地握緊媽媽的手。
薑鳳眸子裏是堅毅的光:“我在等陸永成過來。”
陸鴻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頭更緊得厲害,媽媽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又怎麽可能報得了仇呢?就算陸永成來了,她也報不了仇啊。就是因為懸殊太大,他看到媽媽這樣子才會更心疼。
薑鳳手一伸,一隻筷子從袖子裏滑了出來,薑鳳的手輕而易舉地握住了筷子。
直看得陸鴻瞠目結舌,他震驚地望著媽媽。
薑鳳眸子裏是仇恨又堅定的光芒:“這個動作,我演練了幾萬次。”
陸鴻這才注意到媽媽手裏的筷子,一頭是尖的。
薑鳳說:“精神病院裏,一切利器都會被收得整整齊齊,筷子是每天吃飯的東西,他們管控沒有那麽嚴格,時不時地藏一支,他們也不會太在意。就算知道了,有時候也不願意管,畢竟,陸永成也不希望我活下去。要是我用筷子戳死了自己,對外他也隻需要說是護工失誤,而我又精神病嚴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戳死了。這種死了也是白死,最多換得一個活該。陸永成仍然是那高高在上的第一豪門世家的家主,享受著至高的榮耀與奢華的人生。”
“媽……這些年,您受委屈了!是我不孝,我回來晚了!”陸鴻聽著媽媽無比清醒的言論,他用力握緊媽媽的手,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