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長安一夜三
“籲。”名窖周圍都已經被氣浪炸成了廢墟，不過替胡慧中拉車的小黑還是平安無事，它身上的車架不知道到哪裏去了？毛驢怯生生的走到女子麵前。
“她到哪裏去了？”女子問小黑。
“籲。”小黑眨著一對無辜的大眼看著胡慧中，它想賣萌。
“滾。”胡慧中哪有心情看它賣萌，女子一腳把毛驢踹出好幾步。
“籲。”小黑疼得直哆嗦，不過胡慧中也踉蹌了幾步，她趕快從懷裏掏出一枚丹藥含在口中。
顧春色的劍未傷人先傷己，這招寸寸青絲愁華年，每施展一次就要折損很多壽元。
胡慧中和方白羽不一樣，她當年得過劍聖的傳授，而且本身的境界也已接近通神，對力量的控製更加收放自如。
娘娘廟對陳明鏡的那一劍她就沒多少損耗，不過女子今晚的對手是地獄道主。
後麵的廢墟靜悄悄，史霖凹沒有追出來，胡慧中的這一劍已將他重創。
不過這個夜晚沒有那麽快過去，遍尋不到雨晨的蹤跡，女子隻能朝小黑招招手。
“籲。”毛驢提心吊膽的走過來，胡慧中爬到了它的背上，幾乎是在女子爬上驢背的同時，她滿頭的黑發白了大半。
寸寸青絲愁華年，頭發白了胡慧中應該很傷心，但其實不。
女為悅己者容，自己鍾意的男人從來也沒有正視過自己，那白不白的又有何關係，一樣的夜，胡慧中好像又看見那個男人在院子裏練劍。
“你也想試試嗎？”男人一身白衣，他一直在舞自己就一直看，終於看的他不好意思了。
“我怕我學不會。”那時的胡慧中還很羞澀，她知道這個男人和林雲秀的關係，這種關係讓他們的相處有些尷尬。
“很容易的，多了你學不會，就學這一劍吧。”男人倒是落落大方，他輕輕揮動手中的青鋒，年王府裏就下起了一場雪。
當時正是盛夏，那一劍趕走了酷暑，雪落在樹上花草為霜，男人站在片片雪中就像一位謫仙，胡慧中也想像他一樣，所以她很用心的學這一劍。
“這一劍我已經學會了，我也會用它保護和你相關的人。”雖然知道男人不可能聽到，胡慧中還是喃喃自語，她單手控製著小黑走到更深的黑暗裏麵，她要找到雨晨。
雨晨的眼前都是寒光，那個白衣少年出現後就頻頻向趙淡揮劍。
從立春到雨水驚蟄，少年手中氣象萬千，那些劍氣化成的天象，和趙淡身前的拱門接觸變為一聲聲雷鳴。
“轟，轟，轟。。。”雨晨忍不住連連後退。
“你把我解開阿。”了緣比她反應要快，看見胖丫頭退後急忙用腦袋拱了她一下。
“奧。”雨晨彎腰把了緣身上的麻繩解開，陳明鏡關注戰局也
沒有阻止。
“我們走吧。”了緣一恢複自由就拉著雨晨向後走。
“那可不行。”陳明鏡一揮手，又是一把飛刀飛出，飛刀紮在兩女身前的青石板上，發出“當。”的一聲響。
“我們對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放我們走吧。”雨晨不知所措，了緣則是向陳明鏡喊道。
“你走她留下。”陳明鏡的眉角抽搐了一下，他最後向了緣揮了揮手，對這個多年來當女兒一樣看待的少女終是不忍下殺手，他選擇讓了緣自生自滅。
“把我們都放了。”了緣勇敢的擋在雨晨麵前，強烈的自尊心讓她不能獨自逃生。
“她留下來不會死，你留下必死無疑，這樣你還要留下？”陳明鏡飛身過去把兩人分開，他拉住了雨晨的手。
“陳先生你想幹什麽？”雨晨叫了起來。
“幫你找爹阿，我陳明鏡答應的事情肯定會兌現的。”中年人拉著雨晨還不忘關注另一邊的戰局，這一攻一守已經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久守必失，交手以來趙淡退出了三步，陳明鏡估計他還可以再退三步，三步之後他就會死。
“我爹不是死了嗎？”雨晨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剛剛趙淡說過她爹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這句話在常人的理解就是死了。
“他沒有死，隻是去了另一個世界，相信我你會有機會見到他的。”陳明鏡沉聲說道。
我爹娘都死了她憑什麽還有爹？雨晨正在猶豫，了緣卻因為心中的嫉妒說出一句：“你怎麽能相信一個背叛了主人的人呢？”
是阿，陳明鏡是年王府的叛徒，自己怎麽能相信他，雨晨想到這裏開始拚命掙紮，要從中年人手上掙脫出來。
“你。”陳明鏡當然不會輸給胖丫頭的那點力氣，他隻是後悔，應該早些殺死了緣的。
現在也不晚，飛刀又見飛刀，一點寒光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向了緣喉間射去。
這麽近的距離，中年人又是含怒出手，了緣應該萬難避開，事實上她也沒有避開，少女還沒有來得及尖叫，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當。”一把劍將飛刀擋開，這也是一個少年，他的手裏也有劍。
“你。”命懸一線被人相救，麵前又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了緣以為這應該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你們兩個誰是趙涼笙？”沒想到那個少年關心的隻是這個問題。
“我是。”雨晨不會撒謊，聞言點了點頭。
“找的就是你。”那少年手中的短劍劃出一道弧線，向陳明鏡的手腕落去。
陳明鏡是胡皋的師兄，不過後者隻是超凡的武者，他卻已是了然中期的修真者。
中年人的道就是快之道，他的速度比少年快，那一劍劃來，他已經拉著雨
晨退出了一丈開外。
少年沒有他快，這一劍還在途中，眼看已經不可能刺中，他還是固執的把短劍往空中刺去，那裏是陳明鏡剛剛所在的地方。
“啊！”一劍飄血，陳明鏡的胳膊掉了下來，少了他的鉗製，雨晨跌跌撞撞的倒向一邊。
劍明明沒有刺中卻能傷人，這太不科學了，不過陳明鏡是修真者，他明白這種事情往往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神通。
“你到底是誰？”這個少年竟然是一個通神境的修真者，陳明鏡驚恐之餘叫了起來。
“凡人道鍾離墨。”少年笑了，這也是一個數集不見的人物，荒村之外他已經被那股怪風刮走了，現在卻又出現在這裏。
跑跑跑，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時間陳明鏡就開始逃跑，他知道自己不會是凡人道精英的對手。
鍾離墨沒有追，他朝趙淡喊道：“當初的約定還做不做數？”
“你助我一臂之力，趙涼笙就是你的，你要是不夠那邊還有一個贈品。”
趙淡這一會又退出了兩步，陳明鏡當初的判斷沒有錯，他堅持不了太久了。
“嗯。”鍾離墨沉吟一聲向那名攻擊趙淡的少年揮劍，他的劍還是很慢，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一劍是不會落空的。
“哼。”那個少年一直是背身進攻，所以剛剛鍾離墨沒有看見他的臉，現在麵對，這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你！”四目相對，鍾離墨目呲欲裂，他認出這個人就是刺殺自己父親的人。
刺客少年是被莊不讓附體的楚白，離開凡人道之後，他被組織派回長安，這次的目標是趙淡。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鍾離墨上次在楚白的手中敗退，不過他現在已經有了稱手的法器，仇恨更給了他超常的力量。
那一劍更慢了，上麵灌注了回溯的神通，楚白不管怎麽躲避也逃不開這一劍。
所以他也沒有躲避，楚白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他手中的劍又開始流血。
“撲。”楚白的胸口被短劍劃破了，不過鍾離墨也受了傷，他的胸口上也出現了一個和楚白一模一樣的傷口。
“啊啊啊。。。”楚白手中的劍又開始咆哮。
“好詭異的神通。”鍾離墨能感覺到楚白的修為沒有達到神通境，能造成這種效果完全是因為他手中的那把怪劍。
“死吧。”怪劍一直在吸血，鍾離墨和楚白的血都出現在劍上，後者的雙眼變紅了，他一揮手，一道紅色的劍氣向鍾離墨射去。
普普通通的一道劍氣，這不是二十四橋明月夜中的任何一劍，不過卻已可以斬殺世間大多數的修真者。
鍾離墨不在此列：“一劍斬赤龍。”
同樣的起手勢，上一次端木玉山的劍化成了一條火龍，不過
這次沒有。
一劍斬赤龍，這一招本來就是指的屠龍精神而不是召喚術，鍾離墨是顧春色的崇拜者，對他精神的領悟也比端木玉山要深。
所以這一劍發揮出了遠超上次的力量“咣。”猶如空穀回音，鍾離墨隔空揮劍，他一劍斬開了那道紅色劍氣。
“啊。”楚白的劍名殺神，也確實曾經殺過神，可這曾經弑魔殺神的劍器，在劍聖的精神力下也隻能敗退，他的胸口又出現了一個傷口，和上次那個排列在一起，正好是個十字。
“啊。”楚白雙眼通紅，他現在已經完全被魔劍控製，體內獸性大於人性，野獸受傷都會逃跑，楚白現在是野獸，所以他轉身就逃。
殺父之仇不共於天，不過鍾離墨還是沒有追，他剛剛已經受傷了，又揮出這一劍，少年現在非常虛弱。
“賢婿多虧你了。”趙淡笑著走過來，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賢婿？”雨晨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她有些明白趙淡的意思了，隻是不能相信。
“是阿，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母親曾經是我的側妃，她現在不在了，你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而且墨兒是凡人道的少主，他完全配得上你。”趙淡表示我都是為了你好。
“這。”聽起來很有道理，而且鍾離墨年少英俊，雨晨自己也有一點動心，不過關鍵時候了緣又開口了。
“陛下真當你是女兒怎麽會天天讓你幹雜活？這個少年如此英俊又怎麽看上平凡的你？他們都是別有用心你不要上當。”老是演配角了緣再也受不了了，她心裏很嫉妒說的話也很惡毒。
“原來如此。”了緣的話更有道理一些，雨晨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的婚姻不用你來做主，而且我的父親還活著。”胖丫頭想起了陳明鏡的話，也許自己的父親真的沒有死。
“這個。”趙淡有些尷尬了，不過他還有些風度，沒有惱羞成怒的對了緣動手。
“我知道你父親在哪裏，不過你要聽我的安排才有希望見到他。”鍾離墨用隨身藥物止住了血，他的臉色有些白，不過態度很誠懇。
“好。”雨晨選擇相信鍾離墨，像她這個年紀的丫頭本來就沒有固定的主意。
鍾離墨拉著雨晨的手走了，了緣氣得跳腳也是無可奈何。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是相信了。”趙淡說完話也走了，今晚的這局棋已經到了收官的階段，他要去完成這個大事。
“我不甘心。”了緣發出一聲悲號，自己論容貌身材都應該是女主角的命格，卻一次次淪為人肉背景，她真的不甘心。
時間如流水，不管人們得意還是失意，它隻會不停的向前流淌。
“呃。”名窖
的廢墟裏傳來一陣異響，一個白色的骷髏頭突然從瓦礫中飛了起來。
“啊啊啊啊。。。。”骷髏頭滯留在空中發出陣陣貓叫聲。
“啪啪啪。。。”異響聲越來越大，更多的白骨和碎肉從瓦礫中飛出來，它們和一塊塊積木一樣，自行拚接起來。
這些白骨和碎肉拚出個人形來，這個人看起來有些麵熟，他很像史霖凹。
廢話，什麽像史霖凹，他就是史霖凹，此時此刻會以這種狼狽方式登場的隻能是地獄道主。
通神境界的修真者沒這麽容易死，而且史霖凹還是對生死之道鑽研最深的地獄道的道主。
不過就算這樣，胡慧中的那一劍還是重創了他，史霖凹沒想到一個沒有通神的人會使出那麽風華絕代的劍術。
“賤婢，我不會放過你的。”拂塵法器又報廢了，史霖凹氣急敗壞忍不住怒罵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