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紐約
南姝扭頭避開他的手，另一隻手也掙脫他的鉗製退開一步，低聲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跟紀新亦都屬於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們兩個人。”
“我……”南姝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並沒有搖擺不定，我隻是……”
“隻是什麽？”易焓打斷她的話，“可憐我？同情我？還是憐憫我？”
南姝搖頭，揚聲說：“我沒有！”
“那你來是做什麽的呢？”易焓盯著她，“南姝，我說過了，除非你願意甩了紀新亦回到我身邊，否則就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你是拿我的話當玩笑嗎？”
“還是你以為我癱了就不能對你做什麽了？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你永遠也別想回國，更別想再見紀新亦一麵！”
“我信。”南姝輕聲說，抬頭看著他，“你易三少隻手遮天，我當然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哼！”易焓無限鄙夷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南姝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攥著的拳頭也慢慢舒展開來，她抬頭看向易焓的眼睛，“我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因為我可憐你，我從來不認為你有什麽值得可憐的，你會落到這個地步是因為救我，我應該感激你，可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被人綁架，更不會這些年舉步維艱的生活，這個世上值得同情憐憫的人有許多，但你易少爺從來不是其中一個，你一向高高在上拿人心拿玻璃球在手中拋著玩又怎會知道什麽叫可憐什麽叫同情？”
“林瑩雪為何這樣恨我？卓沅君又是如何進的監獄想必你比我清楚的很，你打著愛我的幌子卻做了那樣多狠戾又決絕的事，或許在許多女人看來，我該是幸福的，能被你這樣嗬護的照顧著，可是易三少，我想要的是什麽，六年前你不知道，現在，你依舊不知道。你從來不會去想別人想要什麽，你隻會知道你想要給什麽。”
“遇上你，我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我隻知道，所有的債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來還。”
南姝澄澈的眼眸望著他，繼續說道，“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的身體恢複如初，到那個時候……”南姝看著易焓的表情默了默，說，“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兩清了，我就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易焓的瞳孔驟然緊縮，他盯著南姝平靜的麵容正要開口卻見南姝扭頭就走，心下一慌，立刻就張口叫她：“你站住！南姝！你給我站住！什麽叫兩清了？你把話給老子說清楚！”
“不許走！給我回來！回來！”
眼看南姝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口，易焓隨手抄起一個杯子也不顧裏麵的半杯水就直接朝南姝丟了過去，隻聽“砰”的一聲，水杯準確無誤的砸到南姝的蝴蝶骨上然後碎裂開來，水漬夾雜著血漬順著她上衣的紋路緩緩地流淌下來，而南姝的腳步也在此時停了下來，她定定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紮起的馬尾也被水漬打濕一大片，易焓看到她灰色的雪紡衫在水漬的暈染下逐漸變得透明起來，他震驚地睜大了雙眸，有些錯愕地看著南姝，訥訥地喚道：“南姝……”
外麵的雷讓跟方瑉灝聽到聲響闖了進來，方瑉灝看到南姝愣愣地站在那兒就上前去問：“南姝，你怎麽了？”
雷讓一言不發地看著南姝身後碎裂的杯子還有南姝低斂的眼眸，無奈地睨了易焓一眼，方瑉灝見她不說話這才注意到地上的杯子一轉眼看到南姝脖頸上被玻璃碎片劃破的肌膚還有她被水漬染濕的衣服，上麵血漬夾著水漬形成一種詭異的圖案，不由得怒氣橫生，對著易焓破口大罵：“混蛋！南姝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她？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
南姝抬手按住他的手臂，方瑉灝的怒火還堵在喉嚨裏，卻發泄不出來看向南姝，南姝搖了搖頭，方瑉灝心疼萬分地看著她，想去摸她頸背上的傷口卻又怕弄疼了她，隻是無奈地牽住她朝外麵走，“快讓人給你看看，疼不疼啊？”
易焓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卻終究隻是無語，他揚著的手臂漸漸無力地垂到身上，雷讓見方瑉灝攜著南姝離開了，這才默默走到易焓身邊，未開口先歎了口氣，“她痛了你就不會心疼？”
“我沒想到會真的砸到她，我隻是……隻是生氣……”易焓語無倫次地說。
“你不想看到她，這個我知道，可你這通脾氣發的卻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是氣這個，”易焓打斷雷讓的話，“你不知道她剛才說了什麽？”
雷讓隨手拉過椅子坐了下來，“說了什麽能讓你這樣方寸大亂？”
易焓偏過臉去看窗外的流雲，“她說，她要照顧我。”
“這難道不是好事？說明她並未完全忘記你。”雷讓接道。
“等我能站起來的時候，也是我跟她訣別的時候，到那時候，我跟她，就兩清了。”易焓本以為說出這番話會很艱難，可說出來了卻也發現不過如此罷了。
這下就連雷讓也沉默下來，易焓忽然笑了起來，“怎麽可能兩清？我跟她怎麽可能兩清？”
雷讓沒有回答他，易焓似乎也沒等著他的回答，隻是將目光望向了遙遠的天邊。
南姝的傷倒並不是很嚴重，隻是玻璃碎片割破了幾個口子，蝴蝶骨突出的地方淤青了好大一片，醫生替她上了藥，她又換了衣服，方瑉灝這才進來瞧她，看到她麵無表情的模樣心中隻是難受，張口就去罵易焓：“這才多會兒工夫呀，你就受傷了，我看你還是別管那個混蛋了！有雷讓跟那麽多護工在，他不會有事的。”
“他也不是故意的。”南姝默默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他說話！他就是一個暴力分子！我看他這種男人呀，將來結了婚說不定還會家暴呢！你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方瑉灝憤憤地說。
南姝搖了搖頭，“等他好了，我就會離開，現在……我不能不管他。”
“你……”方瑉灝被她氣的沒辦法，“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
飛機落地之前，易焓再也沒有見過南姝。
房車來接人的時候，易焓躺在推車上看到南姝跟方瑉灝從他身邊走過，他猶豫了許久還是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南姝的腳步微頓，又跟著方瑉灝離開了。
剛到紐約，南姝就跟紀新亦聯係了，方瑉灝來找她吃飯的時候她正跟紀新亦打電話，說了幾句發現方瑉灝倚在門框上嘴角含笑地望著她不由得有些窘迫含糊了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方瑉灝走過來一臉促狹地看著她：“看來紀新亦真是把你吃的死死的了。”
“什麽呀？”南姝尷尬地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說一聲。”
“我敲了門的，你沒聽到嗎？”方瑉灝笑了笑，拉住她就朝外麵走去，“算了算了，我們去吃飯吧。”
他們居住的地點位於美國紐約的曼哈頓，房子是兩層帶有閣樓的建築物，裝修風格也與大多數美國別墅一樣，簡單又大方，見慣了雷讓跟易焓奢華的大別墅，南姝倒覺得這樣的別墅風格很有風味，至少，這種不大不小的房子很適合居住，帶有綠地草坪還有小花園，院子裏還紮了一個小秋千，真是適合居住的地方。
“看來南姝很喜歡這裏。”吃飯的時候秉持著沉默的雷讓破天荒開了口。
南姝有些驚訝，看他目光隱隱帶笑的看著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來過紐約，第一次來覺得這裏挺好的。”
“你喜歡嗎？這幾天我帶你出去逛逛吧？紐約跟國內完全不一樣，你應該會喜歡的。”方瑉灝說。
南姝搖了搖頭，“還是等易焓好了再說吧。”
提到易焓，南姝又說，“他吃飯了嗎？”
雷讓搖頭，“他還睡著，等他醒了再給他送過去。”
南姝點了點頭，拿勺子舀著菌菇湯神情有些恍惚，方瑉灝問她：“是不是覺得不太合口味？”
聽方瑉灝這麽說，雷讓也說道，“我們請了國內的廚師跟來，你想吃什麽菜我叫人去準備。”
見兩人都看著她，南姝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吃好了，我去看看易焓。”
易焓的手術安排在兩日後，南姝開門進去的時候易焓還在睡覺，房間的窗簾隻拉了窗紗，有薄薄的暮光透過來，天色將晚，遠處已經有星辰將幽藍的天空點亮。她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走到窗前將留有縫隙的窗子給關上，忽聽身後有人叫她：“不要關。”
南姝的手頓了頓，還是把窗子關上了，她轉身走到床邊，“天馬上就黑了，夜色有些涼，著涼就不好了。”
見她這麽說，易焓也不再固執，隻是有些怔忡地看著她，南姝問他：“餓不餓？還是要先喝水？”
易焓抿了抿唇，沒有開口，南姝長呼了一口氣，“我去拿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