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輛馬車踏著清雲劃過天際,在飛舟上眾多弟子崇拜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地落入了藥峰之中。
……
比起悟道峰的火爆人氣,藥峰相對清冷一些。主要原因就是藥峰之中的弟子大多數都在藥田之中研究靈植,很少有人出來走動。
像木靈清,如果不是恰好從紅嵐的口中得知楚天明在琢磨主峰的“荒地”,她也是不太會離開藥峰的。
藥峰靈氣充沛,空氣之中都飄散著淡淡的靈植花香,令人聞之神清氣爽,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藥峰地勢平緩,並不如其餘神峰那般貫入白雲深處,雖是如此,但藥峰依舊縈回著一片極稀薄的雲氣。當然,雲氣雖然稀薄,但是其中所蘊含的藥效卻堪稱文宗之最。
有道是,文宗七峰,悟道峰道緣第一,而藥峰藥力第一。若是有弟子外出曆練時受傷了,治愈之後隻需要來藥峰修養數日,便不會落下什麽隱疾了。
木靈清在前方帶路,楚天明悠悠然跟在後麵,不疾不徐,猶如在自己的後花園閑庭踱步。
一路上,他們偶然會遇到一兩個藥峰的弟子,這些弟子會尊呼一聲“大師兄好”,之後也不多說什麽,便匆忙地趕往了各自的藥田。
最後,木靈清帶著楚天明來到了藥峰深處的一座小山穀內。
小山穀內種滿了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這些奇花異草與其餘地方的靈植都不相同,不論是檔次還是品種,都是上上之選,若是放在道野之中,隨便一株都會引起無數勢力的角逐,而那些頂級的靈植,更是連國主級別的存在都怦然心動。
慢慢走近,隻見奇花異草之間,一位禿頂老人正席地而臥。
初見老人,第一眼就能夠看到一個鋥光瓦亮的地中海發型,其次才是那老人臥睡的慵懶姿態。
“師傅,別睡啦,大師兄來了!”木靈清隔著老遠的距離叫喚道。
那禿頂老人聞言,身軀微動了動,然後才是從涼席上起身,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轉身看向了楚天明。
當他轉身之時,似乎有著花開大世,蓮滿人間的畫麵,但是若定睛一看,便會發現空空如也,哪有什麽花開,哪有什麽道蓮,一切都是幻覺。
禿頂老人一看到楚天明,眼眸之中便是浮現出了一些隱晦的光芒,他笑著像木靈清揮了揮手,示意木靈清先退下。
木靈清心裏好奇,但麵上輕微嘟了嘟嘴,然後退下去了。
木靈清離開之後,整座山穀之中就隻剩下了楚天明和禿頂老人。
禿頂老人抬起手來,向著山穀外遙遙一抬,頓時,無數靈氣被他隨手拘起,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封閉了整座山穀。
楚天明淡淡地看著他做完了這一切,什麽話也沒有說。
而禿頂老人卻在這時猛地拜伏在地,恭敬地磕起頭來:“小人拜見公子!”
禿頂老人這一拜,若是讓外人看到,別說眼珠子能夠射出來,就是魂都會被嚇飛。
說到藥峰,文宗弟子隻知藥峰有一位禿頂老人,代職峰主之位,但並不知曉此老有何作為,成就幾何。
但禿頂老人何許人也?
據傳說,此老自文宗沒落之前就已經存在藥峰了,他的來曆就連曆代的文宗掌門都是一知半解,可以說是背景神秘無比。
他一來到藥峰之中,就待到了現在。
他名義上是代峰主,可實際上是不願成峰主,因此隻是居而代之。
如此一尊古老的存在,雖然隻在藥峰之中種種花草,但也足以成為一尊坐鎮文宗的大神了。
可如今這尊大神卻向著楚天明俯首跪拜,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但楚天明隻是麵色平靜地看著,似乎這一拜,微不足道。
“我可不是你的公子。”楚天明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禿頂老人忙是說道:“公子萬古無雙,萬世長明,除了公子與書聖大人,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夠撥動‘蘭心琴’?”
楚天明搖了搖頭,說道:“一張蘭心琴,一曲蘭亭語,若有琴心,皆能彈得。”
禿頂老人卻道:“琴心,虛無縹緲,窺不得,探不得,萬古以來,除了公子,或許隻有書聖大人成就了琴心。”
楚天明默然,繼而看著拜服在地的禿頂老人,逐漸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說道:“葉道臨啊葉道臨……”
那禿頂老人聽楚天明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打了一個激靈,趕緊應道:“公子請講,小人在聽。”
“我說了,我可不是你的公子啊。”
楚天明看著禿頂老人‘葉道臨’,眯起了眼睛,“每一個喚我‘公子’的人,當初在黑石海爆發之時,都奮不顧身地衝入大荒奮戰,沒有一個做了逃兵。可你一枚逃兵,亦非我麾下……也敢喚我‘公子’?”
楚天明微冷的話語,仿佛揭露了黑暗秘聞的一角,聽得禿頂老人身軀一震,連忙顫抖著聲音哀求道:“是小人僭越了!請公子恕罪!”
楚天明看著葉道臨,戲謔道:“當初黑暗爆發,龍蘭與嘯月跨界而來時,我可是清楚地記得,你位於龍蘭身側,居守將之位。後來大荒破碎,你亦消失無蹤,龍蘭以為你隕落了,還為此悲傷了一段時日……”
禿頂老人伏在地上,咬緊牙關,一想到聖主龍蘭對他的器重,以及那日跟隨著龍蘭跨界而來時,大荒之中很多修士看向他們時的目光,他就覺得羞愧難當。
那時候的黑石海,黑暗爆發,禍及大荒,荼毒無數生靈,讓修士聞風喪膽。他隨著聖主龍蘭到來時,那些飽受黑暗荼毒的生靈雖然無比痛苦,但是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了曙光一樣,一個個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可他卻逃出了大荒。
幾萬年過去了,每每想到昔日的畫麵,他的心中就仿佛有無數螞蟻爬過,鑽心地難受。
他於是老臉貼地,眼中飽含熱淚,“小人愧對聖主!愧對大荒億萬生靈!”
那個時候,關於他的臨陣脫逃,其實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隱情,但他自那之後猶如隕落了一般音信全無,所以這些東西都沒有人知道。
況且,曆史從來隻被人知道一些廣為人知的些東西,當一些事情的結果已經確定後,其中的過程其實很少有人去探查,比如他關於逃脫的真相。
雖然他能辯駁,但結果擺在那邊,任何理由都無法成為他逃避的借口,任何言辭都不足以彌補他擅自脫逃之後帶來的嚴重後果。
楚天明看他了一樣,目光落在他的腳踝處,隻見那裏赫然有著一道枷鎖,而枷鎖的另一端,則是延伸向了無盡的雲海之中。
“這是那個小丫頭的手筆吧。”楚天明搖了搖頭,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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