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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丈母娘攻略

  第298章 丈母娘攻略 

  她往後一靠,悠悠笑道:「是啊,確實救過幾次,但也捅過啊。」 

  一陣靜默。 

  半晌,鐵儼道:「……因為誤會?」 

  鐵慈笑一聲:「要不我給您看下傷口?」 

  「看就看,誰怕誰!」鐵儼還沒回答,慕容翊倒來勁了,忽然將衣裳一扯,道,「說得好像我沒被捅過一樣,瞧刀口還在哪!」 

  鐵儼沒想到這流氓一言不合撕衣服,受到驚嚇趕緊後退。 

  鐵慈目光卻落在慕容翊胸膛上。 

  那裡有一片肌膚和別處不同,微微發亮泛紅,邊緣有點皺縮,像被揭去了一層皮。 

  她心中一抽,想起朝三說他曾被剝過皮。 

  當時不忍聽,聽了也不敢信,後來沙場匆匆一面,互捅一刀她便萬事不知,事後回想,總覺得不至於吧,不至於這麼殘忍吧。 

  然而今日親眼見著,她心上也似瞬間被剝去一層,血淋淋地微微窒息。 

  以至於慕容翊將衣裳拉到脅下,指著那處刀傷和鐵儼哭訴十八的心狠,都忘記噴回去了。 

  慕容翊一邊哭訴,一邊斜眼看鐵慈,十分滿意。 

  心疼嗎?心疼就好了。 

  曬的哪裡是刀傷,曬的就是那塊胸前的勳章。 

  可惜外人太多,不然這塊疤本該在夜深人靜摟著她的時候再曬,說不定能獲得心上人含淚的撫摸和親吻。 

  他指著身上的傷痕和鐵儼表功。 

  「……這是當初在滋陽縣衙地牢里救她被擦傷的。」 

  「……這是在大火中為救她被燒傷的。」 

  「……這是在東明的三白河中被石頭撞破的……」 

  門外,丹霜忍無可忍嘀咕:「不要臉!」 

  太女為他沒受過傷嗎?太女為了救他孤身闖遼東大軍,還先挨了他一刀! 

  這王八蛋就是欺負太女不能脫衣服晒傷疤! 

  慕四堵在她面前,其實也不叫堵,畢竟轉個身就能繞開,但不知怎地丹霜就是繞不開。 

  慕四點頭,對王八蛋三個字深表贊同,卻又道:「我倒是羨慕他不要臉面。」 

  丹霜扭頭不看他。 

  慕四看著她側臉,咬牙半天,才道:「是不是只有不要臉面的人,才能挽回喜歡的人?」 

  丹霜不回頭,不回答,側臉和耳朵,卻微微紅了起來。 

  赤雪無聲地走過來,看見兩人情狀,微微笑起來。 

  有點欣慰,有點無奈,也有點擔憂。 

  她看著慕四,又看看四周,慕四知道她在找朝三,想了想道:「朝三……在遼東有點事沒出來。」 

  大王不歸還朝三,裝聾作啞,大抵是還想要朝三當人質,主子也沒多說。 

  現在這種情形,哪怕立了世子,彼此之間的裂痕其實已經無法彌合。 

  好在朝三現在好吃好喝,有人照拂,安全無虞。 

  赤雪微微一笑,柔聲道:「沒事就好。」 

  慕四想了想,自作主張地道:「他……讓我代為向你問好。」 

  赤雪笑著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慕四張張嘴,心想這姑娘蘭心蕙質,說這些話沒用。 

  轉頭看懷柔攻心諂媚諸般手段用完后又開始耍流氓的慕容翊,第一次心中為主子打氣。 

  可一定要成功啊。 

  咱哥三的終身幸福,可都靠你了! 

  …… 

  皇帝陛下生平第一次遭遇慕容翊這般人物,一出一出的被搞得眼花繚亂。被迫聽了一番哭訴后,差點和朱彝一樣,對眼前這個傢伙生起同情,暗暗用譴責的眼神看皇太女了。 

  好在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皇帝,腦子還是有的,他聽了半晌,一針見血地問:「既然為我兒這般出生入死,為何又會被她所傷?我兒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又為何要傷我兒?」 

  慕容翊給他斟酒,愁眉不展地道:「伯父,都是誤會。」 

  鐵儼看鐵慈。 

  鐵慈還沒說話,慕容翊已經道:「十八,無論你心裡怎麼想,你先聽我的想法。」 

  鐵慈閉嘴。 

  「誤會也好,阻礙也好,身份也好,說到底都是外物。你覺得是天塹,我覺得是努力縱躍就能跨過的溝渠。現在我在努力,只要你還對我存一分情誼信任,你就先不開口,讓我履行曾經的承諾。那承諾也許你已經忘記,可我還記得。」 

  他手指點點桌面,盯著鐵慈,意味深長,「當然,如果你對我已經一分情誼都不存,你打算去嫁那些阿貓阿狗,那前面這些話,就當我沒說。」 

  鐵慈也敲敲桌面,看著牆角道:「好好說話。表個情都殺氣騰騰,順帶還要踩一腳別人,這是要鬧哪樣?」 

  「追妻不是請客吃酒,做君子就逞不了心意。我不把他們心弄死,我今天不坐在這裡喊一聲伯父,保不準明天我就能看見太女訂婚的皇榜。」慕容翊笑得利齒森森,「我從不做君子,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要我想要的人。只要你對我有情,其餘所有的事都阻止不了我。」 

  他殺氣騰騰說話,手上動作卻十分斯文地又給鐵儼朱彝斟了酒,又笑意晏晏給兩人布了菜,那兩人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只覺得這人非常割裂,聽他慢條斯理地道:「今日冒昧拜訪,是想讓尊長們知曉我的存在,也是為了敬告諸位尊長,我和鐵慈,本有良緣,也曾一路生死相伴,早已情義深種,不可分離。現今雖有一些小小礙難,但那更多不過是因為鐵慈慣於背負和自我約束,寧可犧牲自己的情意和幸福罷了。」 

  他起身,舉杯,敬鐵儼,一飲而盡。 

  「第一杯,敬伯父。請伯父看在十八自幼便承了這萬丈江山重擔,為之吃盡人間苦的份上,懂她的難,懂我的難,勿要隨意給她指婚,給她機會,給我時間。」 

  鐵儼的臉瞬間就白了。 

  朱彝心中唏噓一聲。 

  這位,厲害啊。 

  看著桀驁放浪,實則目光如炬,寥寥幾句,便擊中陛下心中最為不安愧悔之事。 

  這話一出口,便是他和太女之間有太多礙難,皇帝也不好意思再成阻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的小情侶之間有太多阻力,很少能見到先把父母攻克的。 

  他還在這感嘆呢,慕容翊第二杯酒已經敬到他面前。 

  「第二杯,敬師長。朱師也好,賀師也好,都是我和太女內心十分尊敬的長輩。朱師更曾親眼見我於書院相識相知。若我和太女能夠終成眷屬,於躍鯉書院也不啻於一樁佳話。這一杯,謝朱師於書院照拂十八,也謝師長們日後成全之恩。」 

  這個時代,師長之命比父母也差不了多少。尤其賀梓現在還是保皇派頭領。 

  如果賀梓堅決反對他們,鐵慈就不得不考慮文官階層和天下文人的看法。 

  慕容翊雖然覺得自己天下第一,但心裡有數,就老賀老朱的德行,十有八九更看重容溥。 

  所以,把話先說在前面。 

  朱彝一怔,半晌苦笑,道:「我不過是老師的弟子,如何能代老師表這個態?」 

  慕容翊微笑:「萬卷,五蠹集。」 

  朱彝爽快地一口乾了。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有為青年!放心!一定好好勸說吾師!」 

  鐵慈:「呵呵。」 

  慕容翊第三次端起了酒杯。 

  鐵慈以為他要敬自己了,心想喝還是不喝呢。 

  喝吧,看他今日這般花式作妖,心氣不順。 

  不喝吧……這傢伙的祝酒詞都是叫人不能不喝的。 

  她還沒想好,慕容翊眼看要伸到她面前的酒杯拐個了彎,轉到了他自己面前。 

  鐵慈:……很氣。 

  慕容翊在眾人詫異的眼光里將第三杯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他道:「第三杯酒,敬我自己。」 

  「敬我無論遇到怎樣的境地,都能從不可能中搏出可能來,這次一定也可以。」 

  他喝完,將酒杯一擱,一笑行個禮,說聲諸位自便,轉身便走。 

  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鐵慈懷裡的貓再次擼走。 

  鐵慈的手懸在空中。 

  ……這是我的貓! 

  門重新關上,裡頭三人還沒回過神來。 

  唱做念打一番騷操作,還以為接下來要提什麼要求,結果就這麼走了? 

  一直微微繃緊的鐵慈放鬆下來,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放鬆。 

  她走到門邊,想要確認一下這傢伙是不是真的走了。 

  結果還沒打開門,就聽見樓下慕容翊的聲音:「是的,在下就是容蔚,如假包換。」 

  然後是小姐們低而驚喜的笑聲。 

  再然後…… 

  鐵慈悄悄打開門,探頭出去一看。 

  好傢夥,我直呼好傢夥。 

  這傢伙被一群妙辭社小姐們的丫鬟圍著,在簽名呢! 

  鐵慈:……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皇帝陛下心事重重地回宮了。 

  路上遇上下班的內閣大學士們,大學士們上前見禮,其中容麓川走在了最後,君臣隨意說了幾句朝政,容麓川便輕描淡寫提了昨日御賜的紫玉如意被砸碎一事,向皇帝賠了罪。 

  這是小事,但因為紫玉如意代表意義不同,鐵儼原本下意識想要再補賜禮物以固寵容溥的,但忽然想起方才那男子敬的第一杯酒,一時竟然沉默了。 

  容麓川一直打量著他的表情,立即淡淡一笑,也不多說,和皇帝告退。 

  鐵儼心事重重地點頭。 

  容麓川表情平靜地出了宮門廣場,上了自家的馬車,車內他隨身帶著的幕僚奉上茶來。 

  在他喝茶的間歇,幕僚說了公子拒絕了祖母為他尋的尚書家的婚事,說了先前在折桂樓發生的事,說了戚家屋頂上的煙花,說了皇帝先前微服去了折桂樓。 

  容麓川半闔了眼聽著,想起那天看見的那幅虎口奪食的畫上那枚刺眼的欽德之寶。 

  良久他嘆息道:「斂之一番心意,都被辜負了啊……」 

  「那閣老您看……」 

  「女生外向。女繼承人就是這樣,終究靠不住。太女這樣的人,若不能成為容家人,那麼容家榮盛難再百年。」 

  若還是從前那個小傀儡也罷了,容家勢大,容溥做不做國父都不重要。 

  如今這位野心勃勃,解決了蕭家之後,還能容忍掌控大半個文官體系的容家嗎? 

  本來對皇帝施加影響,讓對容溥很有好感的皇帝指婚也就成了。 

  今日卻連皇帝都變了口風。 

  折桂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叫容蔚的到底是誰? 

  但不管如何,容家日後,要多想想了…… 

  馬車晃動,容麓川閉上眼睛,細竹簾分割午後日光,映得他臉色晦暗難明。 

  …… 

  鐵儼往後宮走,本想去看看鐵慈回來沒有,卻被靜妃半路請了去。 

  靜妃十分欣喜地告訴他,她家中來了信,說是遇上了豪商,被提攜著做生意,猛賺了一大筆,獲利良多,想要上京進宮看看女兒,順便給太女賀壽。 

  靜妃的娘家是西州憑雲府桂山縣的一個小族,她不過是個縣丞之女,因為美貌被採選送入京中。鐵儼自己不過是個傀儡皇帝,自然不能抬舉她的親族,而她當初能留下鐵慈這個女兒,也是因為出身低微的緣故,是以鐵儼便算如今有點自主權了,也沒有打算抬舉外戚,給自己和太女找麻煩。 

  畢竟靜妃這種德行,這門外戚還是沒存在感比較好。 

  鐵儼聽著靜妃如此歡欣鼓舞,生出點淡淡歉意。想著太女如今不同以往,母族身份太低也顯得對她不利,便應了靜妃的請求。 

  隨口問了一句:「那提攜你家做生意的豪商姓什麼?」 

  靜妃喜滋滋地道:「聽說是新晉的豪商,姓容。」 

  鐵儼一怔,立即想到了方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容蔚。 

  怎麼,提前連太女的母族都討好上了嗎? 

  他心不在焉,因此也就沒聽見靜妃絮絮叨叨說些什麼原本雲氏是當地最大商家,這容氏一來雙方搶生意很厲害之類的閑話。 

  既然容蔚都在靜妃娘家面前賣過好了,鐵儼倒也沒必要再留著容蔚送上的禮物,當即命人把那萬花牌九,珍珠十字架和黃金懷錶拿來,但沒說是容蔚獻的。靜妃以為是皇帝所賜,受寵若驚,看鐵儼的眼神越發水汪汪,不僅上前要給皇帝按摩,還主動發誓說家人上京后一定好好約束教導,全力報效皇家恩典云云。 

  鐵儼享受著靜妃的按摩,聽著滿籮筐的好聽話,也不禁放鬆地露幾分愜意的笑容。 

  說起來,這個叫容蔚的傢伙,倒確實溫柔體貼一表人才呢…… 

  …… 

  春闈前的風波也就這麼過去了。 

  逮回來的士子也審問過了,果然,不過是邊僻之地的讀書人,雖然來參加會試,但基本錄取無望,某日青樓玩樂的時候,受人招攬,收了別人銀子,來做些詆毀皇室繼承人的事。 

  他起初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對方給他展示了武藝高超的護衛,一再保證會保護他的安全,說完就走,事後再給一筆錢,及時送他出盛都,他便心動了。 

  不過是說幾句閑話的事,傳說里皇太女頗為仁慈,想來也不至於因言獲罪。 

  像他這樣的人其實蕭家找了很多,蕭家不用自家的門客,專在茶樓青樓選這種意志不堅定的書生,投放到各處聚集舉人們的所在進行大規模詆毀,要把慈心傳帶來的巨大影響力給抵消掉。 

  確實,抓到這樣的人,也不能真的殺了。但是完全不給懲罰也是不可能的,取消考試資格,發還原籍,終身不得參考。前程從此是絕了。 

  鐵儼震怒,又名白澤衛前往各酒樓青樓,果然抓住了一批散布謠言的舉人書生,當即便由禮部除名處理。 

  鐵儼更怒的是蕭家的狡猾,他們找人詆毀皇室的時候,都沒暴露身份,書生們拿錢辦事,根本說不清楚主使。 

  這使皇室想要攀扯上蕭家都不能。至於那個被抓的書生為什麼會當眾大喊蕭家指使,鐵儼沒想明白,鐵慈心裡有數。 

  人是慕容翊幫忙抓的,話也是他逼那書生說的,反正不管是不是,栽蕭家頭上沒有冤枉的。 

  把對方抓留在馬車內,不就是在嚴刑拷打么。 

  這事雖然告一段落,但鐵慈隱隱還是有些不安,蕭家耗費這般精力,不會就是為了散布她幾句謠言吧? 

  而次日,春闈也正式開始了。天還沒亮,要進場的戚元思沈謐等人,便提著考籃,進了考場。 

  會試分三場舉行,三日一場,第一場在初九,第二場在十二,第三場在十五,先一日入場,后一日出場。 

  入考場會有很嚴格的搜夾帶流程,一大群盛都府士兵嚴陣以待。士子們從凌晨就在排隊,號兵們搜查得很嚴格,一大群衣冠楚楚的士子們被要求脫衣解帶,臭鞋子爛襪子被扔了一地,若被號兵覺著可疑,拉到帘子后脫褲子也是有的。 

  士子們自然嘀咕有辱斯文,怨聲載道,號兵們充耳不聞,哪回進考場都是這般操作,大家其實都習慣了。 

  沈謐排在隊伍里,出門前他將考籃再三檢查,做好了被細細檢查的準備,誰知道輪到他時,號兵們只不過將手伸進他的考籃里胡亂攪了一攪,另一位負責搜身的也只胡亂將他全身上下隔著衣衫摸了一遍,便揮手叫他過去。 

  他和五六位士子同時進行,人家剛剛才開始,他已經可以進去了。 

  如此便令旁邊的士子們齊齊側目。 

  沈謐也覺得不妥,急忙道:「諸位不再檢查檢查嗎?」 

  號兵斜著眼看著他,大聲怪笑道:「你這人奇怪,大傢伙兒瞧你順眼,像個正人君子,信任你,讓你進去,你還不識抬舉么?」 

  旁邊士子聽著,憤憤道:「難道我等就賊眉鼠眼,不似好人么!」 

  那號兵還是大聲笑道:「你能比嗎,你能有別人……」 

  他說到一半,旁邊一個號兵拉了他一下,他似乎醒覺自己說漏嘴,瞪起眼道:「進去進去!不許羅唣!」 

  沈謐只得進去,旁邊的那些考生卻因此受到了更嚴厲的查問,方才說話的那位,更是被拉到了帘子后脫褲子,隔著帘子都能聽到他羞憤的怒罵。 

  沈謐站在原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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