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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江湖舊人

  第451章 江湖舊人 

  眾人發出八卦和驚嘆的低低唏噓。 

  明天酒肆茶樓,又多無數免費談資。 

  場上,容溥和沈謐,杠上了。 

  皇太女似乎一籌莫展,撐著額頭嘆氣。 

  一個識於微時,一個左膀右臂,都是不可割捨的親信,偏著誰都不好。 

  果然很快,場中就有人來替太女解憂了。 

  策鹿和鳴泉書院的院正都站了出來,一個道:「久聞沈先生大名,策鹿書院願掃榻以迎。」 

  一個更加親熱:「鳴泉書院仰慕沈先生久矣,而我中汴之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江南煙雨,綠柳長堤。沈先生可聽過這麼一句,此生若不下江南,識遍光景也枉然?」 

  一個道:「沈先生若去我策鹿書院,監院虛位以待。」 

  另一個冷笑道:「瞿兄忒也小氣。區區監院,如何配得上沈先生大才?我院願以院副之位相托。」 

  一個道:「策鹿位居京畿,天子腳下。」 

  一個道:「鳴泉地處中州,首屈一指繁華。」 

  …… 

  眾人頭轉來轉去,看著兩位大佬掰頭。 

  大多數人心裡有數,沈謐固然是個人才,但也沒到這般被爭搶禮敬的地步。此刻兩位院正搶奪,一來向太女示好,二來挖躍鯉牆角,三來踩躍鯉一腳,四來給自己書院做活廣告,一舉多得。 

  最後兩人齊齊對著沈謐道:「請沈先生自擇!」 

  沈謐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吃香,一臉愕然,聞言先謝過兩位院長的愛重,想了半晌道:「在下老母幼妹,尚在盛都……」 

  這便是選擇策鹿書院的意思了,鳴泉書院院正悻悻地退下,還不忘記給老對手上眼藥:「策鹿書院若是虧待你,鳴泉的大門永遠對你敞開!」 

  「多謝院正。」 

  策鹿書院院正眯著眼睛笑,志得意滿。 

  容溥神情完全是好一坨垃圾終於滾出視線了。 

  皆大歡喜。 

  鐵慈頓時滿面春風。容溥命中選的學生來參見殿下,鐵慈慈祥地看著自己盤子里的新鮮豆芽們,目光在簡奚身後那正給她握拳鼓氣的高挑女俠身上掠過。 

  她忽然道:「說起來,白行楚和簡奚兩位,並沒有經過騎射考校。」 

  眾人一陣緊張,以為又有波折。 

  鐵慈道:「比試既然已經結束,倒也不必再開一場,兩位就表演性質,給大家露一手吧。方式和先前一樣,人多了比較有意思,兩位可以邀請親友組隊相助。」 

  兩人都領命,沒多久,白行楚和他的師兄弟們組了一個三人隊。簡奚果然和那個高挑女俠及另一個姑娘組了一隊。 

  靶子重新豎起,這回每個人的箭筒都仔細檢查過,確認無虞后一聲哨響,比試再次開始。 

  但和大家想象的龍騰虎躍的爭鬥場面不同,比試剛開始半刻鐘,那位高挑女俠犯規。 

  她一膀子把一支射向她的冷箭差點掄回人家眼睛上。 

  又半刻鐘,女俠又犯規。 

  她一箭太猛,炸裂了別人的箭,還把靶子給射裂了。 

  又半刻鐘,繼續犯規,她把白行楚那邊的靶子全部給射裂了。 

  她自己的靶子空蕩蕩的,敢情就一直忙著破壞。 

  鳴泉書院學生看得怒罵不休,鐵慈倒看笑了,最後乾脆示意停止比賽。 

  反正也是表演性質,不必干出火氣。 

  那位看出來了,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她招手示意簡奚三人隊上來,給簡奚和另一位姑娘賞賜,那個叫珠兒的姑娘臉色通紅胸脯起伏地盯著她,接過她遞來的錦盒時候,手抖得險些沒接住。 

  慕容翊一直沒走開,抱胸懶散地靠著她的椅子,長腿交疊,看見連女子也是這副德性,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那姑娘接了賞賜,卻沒立即走開,看了一眼鐵慈,又飛快地看了一眼慕容翊,輕聲道:「祝殿下和慕容先生百年好合。」 

  本來面色不善的慕容翊,神情立緩。 

  鐵慈笑道:「謝你祝福。會的。」 

  那姑娘沒想到她竟然會坦然回應,興奮地渾身發抖,鼓起勇氣道:「其實草民覺得這世上誰都配不上您……」 

  慕容翊臉又黑了。 

  「……但您喜歡的,就是我們愛戴的……慕容先生,請您對殿下好一點,更好一點,永遠愛護她,永遠不要背叛她,否則,我們就算拼了性命,也……也不會放過您……」 

  慕容翊生平第一次面對這麼「兇狠」的威脅。他的神情一瞬間有點古怪。 

  鐵慈有點怕他發怒,妖妃脾氣可不算好,她輕輕握住了慕容翊的手。 

  慕容翊的神情卻終於認真了起來,第一次正眼看了別的女人一眼,正色道:「放心,會的。」 

  小姑娘將賞賜捧在心口,心滿意足地退下了。 

  高挑的女俠一直似笑非笑看著這一幕,鐵慈對她招手,親手遞過賞賜,道:「還沒問這位女俠尊姓大名?」 

  女俠接了賞賜,快活地在空中拋了拋那錦盒,笑道:「宮主。」 

  鐵慈:「?」 

  「宮殿的宮,主人的主。」 

  世上竟然有如此現成的名字。 

  宮主解釋道:「我原本名字不叫這個,這是我自己改的。我覺得方便,又霸氣。」 

  鐵慈點頭:「確實挺霸氣的。這樣啊,宮主姑娘,孤瞧你武藝超群,孤宮裡有個侄女兒,也會些武藝,甚至和你武功有幾分近似,你要不要也和簡奚一起,去盛都玩玩,順便認識幾個朋友?」 

  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這本就是她臨時起意加一場表演賽的用意,好順理成章地和這位神秘女俠拉上關係。 

  這位出現絕不是偶然。 

  宮主道:「殿下說的是萍蹤吧?她算起來還算是我遠房侄孫呢。」 

  鐵慈:「……」 

  一不小心小了一輩。 

  「宮主姑娘和萍蹤是親戚?那就更應該去見見了。」 

  「不啦。」宮主笑著聳聳肩,「我真正想見的人不是她,是對我們家有點恩情的某人,我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人。現在也算見過了,我挺滿意的。殿下,送你一幅畫,你以後如果遇見麻煩,就找能看見這幅畫的地方,在那裡唱一首十八摸,就能獲得幫助,你記好了哦?」 

  話音未落,她身影一晃,便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幅畫。 

  看上去像地圖,只是卻不是鐵慈知道的目前所有國家的地圖。 

  容溥已經命人先將圖拿起,並沒有直接交給她,鐵慈知道這是怕那圖有毒。 

  鐵慈知道這位宮主說的要看的人就是自己,敢情在自己觀察考生的同時,也有人在觀察自己。 

  看樣子,考察結果還算滿意。 

  只是鐵慈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大乾有什麼宮姓世家。 

  倒是隱約想起,似乎賀先生那位含冤而死的夫人,出身江湖世家,本家姓宮。 

  而她以前聽賀先生說過,行走江湖的宮家並不算什麼大世家,也只是偏支,但主家好像是隱世豪門。 

  也不知道這位宮主的出身,是江湖世家宮家還是隱世豪門宮家。 

  此時場上事已畢,天色也晚了,按照規矩,晚上會有一場給勝利者的慶功宴。雖然發生了很多插曲,但宴席早已備好,就設在書院內新建的臨天樓上。 

  鐵慈去臨天樓的路上,給學生們堵住,簽了一大堆名,還有無數女學生熱淚盈眶送上各色香囊荷包小手絹,熏得鐵慈不住打噴嚏,最後還是慕容翊護著她奮力游出了人群。 

  走了好遠還聽見後面的呼喚,還有人唱著隱晦的情歌,慕容翊的目光電一般地在人群中搜尋這不要命的傻逼,被鐵慈硬生生掰過了臉,心想以後能不公開露面還是別露面,她倒不介意享受頂流待遇,只是怕慕容翊長期泡在醋缸里會英年早逝。 

  今晚的這頓宴席,入選的人傷的傷,毒的毒,幾位官員顏面掃地,也無顏多呆,畢竟還要趕回去想告罪摺子該怎麼寫。沈謐不來,容溥也以身體不佳為借口告了罪,皇太女也就簡單露了一下面就離開了,因此一頓慶功宴草草便結束了。 

  倒是書院里流動著一股興奮的氣氛,不斷有人跳入深秋冰冷的留香湖水中,嗷嗷叫著要逮只最肥的天鵝烤了獻給皇太女,被早有準備的書院巡邏隊用叉子一叉一個準。 

  湖邊小樹林里燃起篝火,很多人聚在那裡高談闊論,時不時拿眼覷著四周,希望皇太女能忽然出現,或者隱藏在黑暗中聽自己的高論,人群里三大書院的學生都有,也有很多別的書院的士子,幾日交流,書院與書院之間,學生與學生之間,距離近了許多。 

  臨近深夜,一簇一簇的篝火在巡邏隊的監督下次第熄滅。 

  鐵慈一手提著燈籠,腰上酒罈子晃蕩,不急不慢拾階而上。 

  燈光下,酒罈子旋出飛弧一樣的光影,落在跟在她後面一步,臉色發黑的慕容翊臉上。 

  這半夜三更,她還來赴那朵蓮花的約! 

  那朵白蓮如此矯情,連皇太女的面子都不給,在慶功宴上裝病,卻在宴席后私下相約! 

  宴席依舊設在臨天樓,卻是樓上最高一層的暖閣內,那一層平常不許人上去,對著一片闊大的平台,平台之上,月光如水,平台之下,萬木成林。 

  臨天,意在接天,本就是為皇太女造的高樓。 

  暖閣的門打開著,裡頭燭光昏黃,燭光下有人在對飲,你一杯,我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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