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第一重秘境裏的仇玉珂陽光明媚,雖對衛凝他們沒有過於親近,卻也是個直性子,雖不知後來究竟經曆了什麽,第二重是的性格確實改變了許多。


  女鬼笑的更歡,手指在衛凝臉上戳了戳:“小妹妹真可愛,姐姐實在是愛你愛的緊,不過……”


  她話音一頓,看向荀樂章,手指在衛凝的脖子上脖子滑動著,很輕很輕,如同羽毛拂過般弄得衛凝癢癢的,尤其是傷口的位置。


  沿著傷口的痕跡從頭至尾劃過後,她用著惋惜的聲音道:“可惜姐姐不能再陪著你了,姐姐應了這位公子的約,便隻能助他一臂之力。”


  衛凝心下一驚,頓時覺得趴在肩膀上的女鬼如同千斤重,渾身冒著火,恨不得立刻將她扔出去。


  然而女鬼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依舊保持者親密的姿勢,將衛凝固在懷裏,如果鎖鏈般讓她動彈不得。


  荀樂章壓低身子,將劍抵在衛凝的脖頸處:“這裏,曾經是你的致命傷,同樣的位置衛姑娘的痛苦或許會少些。”


  衛凝很想罵一句什麽屁話,從未聽說過同一個傷口第二次便不會痛,但她脖子被女鬼用力勒著,頭揚的很高,明顯是女鬼故意將傷口遞到荀樂章麵前,任他為所欲為,衛凝卻無從反抗。


  “你,你真當我死了秘境就由你胡作非為了嗎?”衛凝艱難的吐著字,“若我是銅錢,我死後第一件事便是將你千刀萬剮!”


  “你是不是理解錯了。”荀樂章嗤笑一聲,劍尖已經刺進傷口處,血痂立刻落了一塊,傷口處通紅一片,“若你死了,最後一重秘境便不是你的,這重秘境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或許因為此劍隻是尋常武器,不似先前衛凝被秘境中的怪物襲擊後,僅僅是一個小傷口就痛的她死去活來。


  與其說傷在她身上,到更像是隔了一層東西,除了稍稍不適以外並沒有其他。


  劍尖刺的緩慢,一寸一寸沒入皮膚裏,要不了多久衛凝頭就要跟身子分家。


  雖沒覺得多疼但總不能因為沒感覺就任由他人切割自己的身體,她掙紮著,心中不停向懷裏的銅錢求救,然而救她多次的銅錢卻突然熄了火,悄無聲息地躺在荷包裏。


  完蛋了,她會不會連變成兔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抬腳想要踢向荀樂章,女鬼先她一步用腿將她鎖住。


  女鬼用四肢代替了麻繩,衛凝成了被捆住的粽子。


  “你……”刀又進了一分,再多一點便能切斷她的聲帶和喉管,“你會後悔。”


  不痛不癢的一句威脅聽到荀樂章耳朵裏成了一個笑話,他沒有回應,棺材臉上應上了一點點屋外的陽光,斑斑點點碎在半個臉頰處,一點都沒有暖洋洋的感覺。


  他手下動作沒停卻也是很慢,就目前衛凝感覺到的而言,想要將她脖子切斷可能要一個時辰左右。


  就不能快一點嗎?


  想法剛出來,衛凝覺得自己要瘋了,不過就算瘋了也比這種慢慢折磨要強很多。


  “我脖子很硬?”這是衛凝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荀樂章挑眉:“衛姑娘是嫌我動作太慢?”


  衛凝保持著揚頭的姿勢有些累,最後自暴自棄地直接靠在女鬼身上,想著若她真是銅錢,或許變成兔子後還會有轉機。


  或許秘境真的和衛凝有什麽聯係,不想讓她作為兔子去跟不得轉生的殘魂為伍。


  屋外大風再起,吹得木門哐哐作響,帶著數不清的紙錢衝進屋裏,在他們頭頂上飛舞著。


  外圓內方的黃紙落在他們中間,蓋在荀樂章的手上,房旌看到這場景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驚恐地連連後退,好似見到及其恐怖的事情,嘴張得老大卻沒有發出聲音,舌頭翻動時隱約能看見銅錢。


  “啊!!”尖叫聲自門口處突然響起,刺進耳朵比刀尖還要利上幾分,攪得衛凝頭痛欲裂險些吐出來。


  荀樂章手中劍險些沒拿穩,還好他練武多年,沒有真的被這變故所影響,隻是劍尖不再前進分毫,保持著原有的動作,頭慢慢向後轉去。


  尖叫聲依舊沒有停止,來源自然不會是房旌。


  就在荀樂章回頭的瞬間,一個人影猛然撞到麵前,身影雖小動作卻異常靈巧,方出現在眼前便一腳踢在劍身上,力氣之大竟將劍身直接折斷。


  劍尖離開衛凝脖子的瞬間,鮮血洶湧而出,頃刻將她領口處的衣服染紅,身後一直禁錮著她的女鬼也在這時鬆手向後退去,像是忌憚著來人。


  尖銳聲消失,身影落地,她擋在衛凝身前,揚頭看向比她高許多的荀樂章。


  衛凝也沒想到突然出現的身影竟然會是宋柔瑾。


  宋柔瑾舉著胳膊攔在衛凝身上,一副保護的姿態怒視著荀樂章:“爾等豈敢!”


  兩個小小的丸子頭有因為生氣而微微有些顫抖,她麵容幾乎扭在一起,饒是這樣看起來也是可愛的,一點氣勢也無。


  荀樂章那張臉上看出點別的表情有些困難,房旌還在一副要死的樣子,女鬼在變故發生的瞬間便消失一幹二淨,隻有受害者當事人垂眼看著麵前護著她的小小身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宋柔瑾身形一頓,疑惑地轉過頭,不明白自己剛剛那麽有氣勢的一句話哪裏好笑。


  衛凝在衣擺處撕下一條布料係在脖子上,而後溫柔的摸了摸宋柔瑾的頭發,這才抬起頭斂了笑容看向荀樂章:“你是故意引她出來?”


  荀樂章看著手裏斷了一半的劍,輕笑一聲:“引她作甚,衛姑娘多心了。”


  他的話虛虛實實,衛凝如今算是清楚,這人嘴裏吐出的東西全都可以當成垃圾扔到一旁去,莫要進了腦子,否則腦子可能就會成為垃圾堆。


  衛凝死因便是因為脖子上那道傷,死時不過片刻,哪裏會是這樣拿著武器一點點往裏插,但凡一個活人都會拚了命的反抗,若說能解釋這一點的便隻有拖延時間。


  “你引她出來是為了讓我和她一起消失?”衛凝問。


  荀樂章:“衛姑娘想的太簡單了,就算這裏是這小姑娘的境,但也不是將她殺了便能出去,若真是這麽簡單,先前那些秘境早就出去了,哪裏還會折損那麽多人?”


  衛凝抿唇不語。


  長劍即使斷成兩半荀樂章也沒有脫手,這讓衛凝心下警惕,將宋柔瑾攬進懷裏向後退去,隻是剛退了兩步便撞到灶台處,她這才想起她所處的地方不太妙。


  “姐姐莫要擔心,區區人類而已……”宋柔瑾拍著衛凝環在胸前的手,想要安慰她。


  然而安慰的話剛出口,荀樂章攥在劍柄上的手突然生出許多黑氣,纏繞著劍身逐漸向前延長,頃刻間將斷掉的長劍補了整齊。


  他輕輕揮動長劍,劍風順著衛凝的臉頰劃了過去,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留在皮膚上,這原來才是正主。


  衛凝哪裏還能等荀樂章二次出手,在長劍收回去的瞬間,她抱起宋柔瑾趕忙跨出灶台向門外奔去。


  外麵大風沒有停歇的意思,紙錢如雪花般來回飛舞迷了眼前的路。她不敢停下腳步,劍風一道道從身旁略過,切斷了她的衣袖和裙擺。


  這樣一劍下去,估計她連做兔子的機會都沒了。


  腳剛踏出房門半步,風勢突然加劇,紙錢打在臉上生疼,後麵這步無論如何都跟不上。


  總不至於真的折在這吧?


  趴在懷裏幫她看著身後的宋柔瑾卻在這時動了動,她抬起頭,指著地麵:“姐姐!”


  衛凝被紙錢迷了眼睛,一直沒有看清地麵上有些什麽,聽到宋柔瑾的驚呼,順著她指著方向看了過去,就見一隻隻漆黑的手從地下伸了出來,放眼望去如同地獄般,密密麻麻。


  “出不去了。”宋柔瑾失神的看著地麵。


  衛凝終於知道為什麽後麵那隻腳抬不起來,一個黑手正扯著她的腳踝用力往下拽。


  而身後窮追不舍的荀樂章要更慘一些,原本浮與地麵的手竟伸的老高,固住他的手腳向地麵拉扯著,堅硬的地麵好像變成了沼澤,軟軟的欲將他們吃下去。


  “怎麽辦?”轉頭間,衛凝前腳也糟了難,唯有雙手尚且自由,將宋柔瑾托的老高。


  宋柔瑾目光呆滯,看著不停冒泡的地麵:“來不及了。”


  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太多,衛凝這一會兒就被擺布了好幾次,再次被禁錮的她終於沒了耐心,轉而看向荀樂章:“你那劍是個擺設罷?除了殺我沒有其他用了?”


  荀樂章眉頭緊鎖,他手腕一直在用力反轉,然而黑手像狗皮膏藥般,無論怎麽動都跟著扭回來,不讓他有太大的動作,隻能小幅度偏轉,劍未脫手已是慶幸,哪裏還有力氣施展一二。


  衛凝瞧著荀樂章不堪大用的樣子嘖嘖兩聲:“荀公子也就能在我這樣小女子麵前逞逞強罷,緊要關頭什麽都用不上。”


  許是激將法真的起了作用,話音方落,一道劍鋒貼著地麵掃了過來,還好衛凝反應快,腳趕忙離開地麵少許,困著他們的黑手立刻被切成兩半,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後被其他黑手拉著拖回地裏。


  一隻腳解了困,另一隻卻還被抓著,衛凝將宋柔瑾放在門檻上:“你且小心等我。”


  而後她蹲下身去掰黑手的手指,隻是那黑手好像鋼鐵鑄造一般,怎麽用力都紋絲未動。


  一道劍風實屬不易,荀樂章也隻有一隻手脫困,他看著不遠處彎著腰的衛凝,眸光一閃,執劍之手在空中虛劃一下,劍風直奔衛凝而去。


  “姐姐小心!”宋柔瑾正巧轉過頭看見這一幕,連忙撲上去將衛凝帶倒,堪堪避過氣刃,他們卻也落到數不清的黑手麵前。


  “你做甚!”衛凝怒目而視。


  荀樂章倒是坦然,他借著能動的一是手,將困住他的黑手全部斬斷,而後走向衛凝,所過之處,凡衝向他的黑手悉數化成殘肢。


  “如此看來是等不得了,隻能對衛姑娘說聲抱歉。”話音方落,荀樂章一驚走到麵前,看著被黑手困在地麵的衛凝舉起長劍,“望你沒有來生。”


  這到底算是期望還是詛咒?

  漫天的紙錢中間,一道繚繞著黑氣的長劍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直劈而下。


  在長劍落下的瞬間,衛凝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直到這時她才有些後悔,先前是不是反抗的太少,掙紮的太少,女鬼困著她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尋到許多逃生的路,總歸不至於落得如此田地。


  她估計連地府怎麽養都沒機會見麵了。


  等了好半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衛凝睜開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頭頂,卻見黑劍下,一把淺棕色的油紙傘橫在下麵,幾根竹棍竟然將利刃擋著未能再下降分毫。


  她仰起頭,看見一片青色的衣擺在眼前被風吹得左右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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