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衛凝臉色一黑,順手烤了一個伸過來的怪手,斜了一眼貼在柱子上的壁虎,轉頭對容楠道:“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說罷又想了想,房旌好像沒有機會吃東西,他們幾個因為占據著廚房,楚瑜親自下廚下了點麵來填肚子,房旌至少的狀態有些怪異,也還有機會吃東西。
“也可能是餓的腦子不轉彎了,你看他說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容楠抬起人頭大的爪子踩扁兩隻怪手,頭也不抬地碾了兩下,冷哼一聲,嘲諷之意滿滿。
衛凝說話聲音不低,傳到房旌耳邊時斷斷續續,倒也將意思聽了個大概。
他臉色本就不好看,被風吹了這麽久,臉上每一寸皮膚都有些僵硬。他費勁張張嘴,嘴角處緊繃感讓這個動作有些走形,還好說話時用的喉嚨長在身體裏麵,沒有被吹成幹。
被罵完不回嘴絕對不是他的作風,還沒想好說什麽嘴先張的老大。然而他嘴張得有些急迫,正好大風掃了過來,被風灌了正著,險些將胃撐個滿。
房旌猛烈地咳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聲音,這下連身體裏都跟著拔幹,嗓子裏像是進了沙土,磨得生疼。
先前那番話是他挑的頭,若是不回點什麽會顯得他真的就是一個腦子不太好的傻子,盡管喉嚨痛,還是啞著嗓子提高聲音道:“朝代更替政權轉變是尋常,你以為為什麽你會是京城死的第一個人?”
容楠亮出指甲幹淨利落地將怪手切了下來,衛凝正抓著那個怪手的手腕,聽見這句話後稍有些走神,竄起的火焰差點燎到容楠的白毛。
容楠趕忙收回爪子,連指甲上沾著的血都顧不得甩掉,後退撤了一步,不善地看著衛凝:“你幹嘛,公報私仇?”
怪手與土地斷了連接,手指先是激動地勾了幾下,而後動作越來越僵硬,不消片刻便徹底沒了反應,四指彎曲,唯有食指依舊□□地伸的筆直。
手臂被衛凝握在手裏,如同死了許久的幹屍身上的一部分,又好像是個枯木雕刻而成,被衛凝當成了個手杖,詭異的指著房旌。
房旌見衛凝這次沒有再語言譏諷,而是有些迷茫地看了過來,心下頓時有了底氣,在僵硬的臉上比出個自以為諷刺滿滿的表情,嗤了一聲道:“你的死是注定的,就算沒有那場意外你也活不了多久,你的出生本身就是個錯誤,而你父母幫你承擔了這個錯誤……”
咚!
一顆石子擦著房旌的臉頰打在門柱上,將他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房旌驚恐的轉過頭,就見一顆拇指大的石子嵌在上麵,若是再偏一點,房旌的腦袋就要多一個血窟窿。
他用力咽了咽口水,動作僵硬地轉頭看向另一邊交戰的兩個人,在場能打出這樣一枚石子的便隻有一人。可是明明戰況看起來很焦灼,誰都占不了半分便宜,楚瑜哪裏來的空閑聽他們說話,還能抽空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並且極準地丟了過來以示警告?
或許那顆石子未必就是故意打偏的,可能真的就是順手扔了過來,湊巧丟在麵前。
丟在眼前才是巧合,運氣差點說不準要丟到哪裏。
房旌文不成武不就,但勝在自負,極會給自己找心理安慰,無論什麽事情都要按在他能理解並且鄙視的方向上。
就算楚瑜現在和荀樂章打成平手又如何?荀樂章不過是他們家的看門狗,楚瑜跟看門狗差不多的話也就這樣,哪裏值得忌憚?
狂躁的大風終於有逐漸減小的趨勢,房旌即使不用手腳並用地扒著門柱也同樣能站穩。
他拍了拍身上被吹的有些淩亂的衣服,斜了眼柱子上的石子,沒有將它放在心裏。
不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石子罷了,既沒什麽用也沒什麽價值,平時躺在地上不小心踩了一腳還會嫌硌得慌,就應該早日處理了。就像衛凝,那麽的多餘又礙眼,就應該早早將她解決掉,現在也不會這麽多麻煩。
不止是衛凝,還有那個滿身銅臭味的酒樓老板。
雖說風緩了許多,不再攜著將人帶上天的氣勢,但荀樂章依舊沒有草率地走到院子裏,一來那些怪手看起來著實惡心,但凡碰一下都會讓他想要立刻找個地方狠狠搓洗一番,二來他也確實沒有抵抗怪手的能力,怪手雖看著隻會耀武揚威到處亂晃,除了手臂能伸長,手勁很大以外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但就衛凝和不明身份白虎的動作來看,怪手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麽好對付。
房旌雖目中無人卻也不是一味自大,他既然能確定門口是安全區域,便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境。
他雙手背後,完全沒了方才僅僅被一個石子便嚇得渾身一哆嗦的慫樣,眼睛掃視著亂七八糟的院子,看著荀樂章和楚瑜因為交鋒而淩亂的衣衫,心裏徒生優越感。
房旌的模樣說不上有多突出,但也是個世家子弟,自小便聽著周圍人的吹捧,盡管後來瞧著比自己優秀許多的荀樂章心中不爽,卻也因為指望著他幫自己不得不巴結。
他心中是不服的,後來看見楚瑜那種憤懣便更加嚴重,三重秘境後,心裏幾乎被這種負麵情緒填滿。
而如今走到了現在,若不是荀樂章拖拖拉拉,他們現在或許已經出了這個該死的地方,回到他的宮殿了抱著美人兒休息了。
想到這裏,房旌臉上全是不耐煩,就二人交鋒的情況來看,估摸著一時分不出個上下,心中的歪主意便再次打在了衛凝身上。
他看著再次去烤怪手的衛凝,有些忌憚地瞥了眼楚瑜,確定楚瑜現在沒有時間分心管他後,終於沒有忍住再次開口:“衛姑娘,我知道我現在的話你並不信,但你仔細想想,現實生活是不是對你諸多排斥,若不是你的父母將你帶到世上,你仍舊是一個徘徊在輪回道上的遊魂,他們給予了你生命,同時也承擔了你的罪。”
“哢嚓”一聲,衛凝掰斷了一根幾乎是從最遠地方伸過來的怪手,也難為它將自己拉了這麽長,結果剛伸到衛凝麵前便成了脆生生的“樹枝”,除了聽響以外什麽作用也沒起到。
衛凝發泄似的將怪手罩在火裏卻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燒成灰,而是烤的幹巴巴後扔到房旌麵前,在房旌驚恐的目光中淡淡地說了句:“餓了就趕緊吃,堵不住你嘴的話我再送你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