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纖纖（三）

  遁著蓮妖的氣息，二人追到一座府邸前。


  九蓮臉色驀地沉了沉，站在門外，她的雙腿似乎有千斤之重，無法再邁出一步，一幕幕往日的情景浮現在眼前，連呼吸都是沉沉的痛楚。


  “你怎麽了？”鳳離見九蓮驀地捂住了心口，十分不適的模樣，說著便扣住了九蓮的手腕，卻探到她的氣息十分混亂。


  九蓮驀地反手握住鳳離的手掌，漸漸收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漸漸地平複下來，眼睛卻有些紅。


  鳳離想鬆開手，可見她目光中帶著淚意，便不忍心掙脫了，任由她握著自己。


  “走吧，我們回去。”鳳離說著，便轉過身牽著失魂落魄的九蓮回到了所住的客棧之中。


  仙界之人，不得幹擾凡人命數，這蓮妖顯然是寄居在凡人的府邸之中，故而要捉到她，還不能傷了凡人命數，恐怕還要迂回一番。


  九蓮回來以後，便在房裏閉門不出，晚飯時候也沒見響動。


  鳳離喚來小二叫了些酒菜，順便向他打聽了司馬府的情況。


  依這小二所言，司馬家如今算是鼎盛，三代皆是武將，受了不少封賞。


  尤其是二公子司馬長風，乃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生的俊美，又有一身高超的武藝，十七歲便上了戰場，多年來立下了赫赫戰功，將將封了爵位，前來說親的媒人險些踏破了門檻。


  聖上賜婚，要將自己最寵愛的六公主嫁於他，招他為駙馬。可是自三年前，這二公子卻突然臥病在床，不良於行，這婚事也遲遲未行。


  本來聖上欲將婚事作廢，為六公主另尋良配，但這六公主卻不知怎的，認定了司馬長風，非他不嫁，還時時來司馬府照看，眾人皆道這六公主用情至深，傳為了一段佳話。


  這小二說著，便感歎了一句世事無常。這司馬長風臥病在床，再好的禦醫也診不出他到底是何病症，司馬府也請了不少道士來驅邪，但是最後都是無果。


  這小二本就是迎來送往的，口才十分了得，講地同那說書人一般跌宕起伏，繪聲繪色。


  鳳離了解了司馬府的情況，便遣退了小二，走了出去，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鳳離見著屋子並未點燈，黑漆漆的，床上隱約瞧見一個人影，曲著雙腿縮成一團，將臉埋在雙腿之間，隻露出半個腦袋來。


  鳳離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吃飯了，要了你喜歡的四喜丸子。”


  九蓮抬起頭，印著月色，鳳離看見她眼角似乎有一道淚痕。


  見鳳離來了，她連忙拿著袖子抹了抹，揚起一個有些勉強的笑來。“你不來叫我，我都要把晚膳睡過去了。”


  鳳離沒有拆穿她，見她將臉抹幹淨了，才揮袖亮起燈來，輕聲道：“走吧，飯菜在我房裏。”


  用飯時，九蓮難得的沉默，隻是一言不發的扒著飯菜。


  “明日我要去趟司馬府。”鳳離頓了頓，“若是你不想去，便不要去了。”


  方才那小二還講起一樁事，這司馬家十分得聖寵，聖上封了將軍，便將從前的丞相府賜給了司馬家。


  而從前那位丞相，姓蘇。


  鳳離忽然想起，他在長生境之中看見的蘇府，似乎同那司馬府極為相似，隻是換了牌匾。


  九蓮咬了咬筷子，抬起頭來，“我去。”


  已經兩百年了，她不能總是逃避。


  鳳離有些意外，卻也沒有拒絕，夾了一顆圓滾滾的四喜丸子到九蓮碗裏，“不是喜歡嗎，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