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認親
媳婦好看他是知道的,他本來就是先發現媳婦的外在美,再發現媳婦內在美的,然後,主動出擊才娶到家的。但是,以往沒覺著媳婦這樣美啊。
會有這種感覺,可見胡文在女色方麵還生澀純情的很哪。其實也很好理解,以往三姑娘少施脂粉。由於何子衿與沈氏都很重美容保養,別看何子衿年歲,她那些美容保養經驗,簡直是一套一套的。就是沈氏,也從來不用外頭賣的香粉胭脂,何子衿種了二畝薔薇茉莉,就是用來製胭脂香粉花水花油一類的東西。而且,何子衿的美容理論還得到了驗證,沈氏三十出頭兒的人,何家也隻是尋常人家兒,雖也有丫環使喚,也不是穿金戴銀的日子。但,沈氏就比一般有錢人家兒年紀相仿的太太都要年輕,瞧著二十許人一般。
女孩子家,有幾個不愛美的。三姑娘耳濡目染的,也常跟著一道保養。倒不是用胭脂水粉,隻是隔個三五日用蒸出的花油敷臉什麽的,用花水拍個臉什麽的。而且,洗臉的方子也是何子衿從朝雲道長那裏搗鼓出的古方自己配的。
正是大好年華,素麵朝便足夠明豔動人。
隻是,出嫁的正日子,沒有新娘子不上胭脂水粉的。三姑娘也不似別人塗得臉上雪一樣白,她輕施脂粉,淡淡的用了些。再者,今日盛妝,非但略施脂粉,再有盛妝打扮,自然得在美貌麵前加個更字了。
胡文當下就呆住了,邊兒上成堆的親戚朋友取笑,“新娘子可真俊哪!新郎官兒可不是看傻了?”
“阿文好福氣。”
“新娘子這眉眼生得,真是沒的挑兒啦~”
“就是,咱們碧水縣一等一的美人兒。”
一堆人讚新娘子生得好,胡文回過神,十分客氣,拱手道,“過獎過獎。”
大家笑,“沒讚你,你過獎啥?”
胡文笑,“替我媳婦客氣客氣,其實您繼續讚也沒啥。”
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直胡文,“這會兒就知道偏心媳婦啦。”
甭看胡文對對子不成,對付滿屋的老娘們兒那是手到擒來,他笑,“我倒是想偏心您,誰叫您不是我媳婦呢。”
大家直接笑翻,三姑娘都沒忍住彎起唇角。
笑幾句,胡文就被叫出去敬酒啦,他臨出去還歡喜傻聊對三姑娘一句,“你先歇著,一會兒我就來。”
不行啦,全都笑抽了,集體取笑,“去吧去吧,讓新娘子歇會兒!攢攢精神!”
胡文還想再啥,結果還沒呢,就給朋友拽走啦。
新娘子要坐帳,坐帳的方位極有講究,得是迎喜神的上上等好方位才成。三姑娘畢竟是新娘子,臉兒嫩,對胡家這些親戚朋友的也不大熟,諸人開些玩笑,亦多是對著新郎官兒的。如今瞧過新娘子,酒席也要開了,些話,便都去了,讓新娘子好生休息。
待這些看新娘子的女眷走後,不大工夫,就見一個大丫環帶著個丫環提著食盒來了。碗豆上前接了,笑道,“姐姐好。”
三姑娘笑,“這是怡鶴。”陳二妞身邊的大丫環。
怡鶴福身一禮,笑道,“四奶奶還記得奴婢。”又道,“這是我們奶奶命奴婢帶來的,奶奶,今是大席麵兒,冷,怕好東西抬進來也冷了。叫廚房做了碗熱湯麵,還炒了幾個菜,剛一做好,奴婢就提來了。四奶奶趁熱吃,墊一墊肚子。”
三姑娘笑,“有勞了。替我跟你們奶奶,多謝她想著。”
怡鶴幫著擺上,又行一禮,便帶著丫環退下了。
三姑娘其實還不是很餓,主要是緊張的都不知道餓了,不過,還是吃了半碗麵,也叫碗豆麥她們吃了些。
待用過飯,過了一時,陳二妞才帶著丫環婆子過來話。她身子沉了,這種熱鬧場合便不往人多的地方鑽,三餐也不在喜酒席麵兒上吃,都是在自己院裏用。
見陳二妞來了,三姑娘忙起身笑道,“二妹妹來了。來,坐。”陳二妞肚子頗大了,坐椅子舒服些。
陳二妞扶腰坐了,笑道,“估摸著三姐姐用過飯了,我過來瞧瞧。”
三姑娘笑,“還是妹妹想著我。”
陳二妞主要是跟三姑娘一些胡家的事,尤其是明日認親,幾時過去老太太那裏,介時除了家裏人,來的親族有幾多。絮絮的了一會兒,把該注意的事兒交待明白,又勸三姑娘不要緊張雲雲。陳二妞如今容易勞乏,便起身告辭了。三姑娘起身要送,又想到自己剛進門兒,不好出房門。便與碗豆麥道,“替我送送二姐姐。”
陳二妞笑著告辭,回自己院兒裏休息,隱隱便能聽到府裏的歡笑聲。有三姑娘嫁進來做妯娌,陳二妞也挺高心,隻是不能往前頭去了,便叫丫環過去打聽著,一會兒回來稟她。
今日胡家熱鬧得很,胡老太太跟前兒諸多人逢迎,都笑,“唉喲,新娘子好生標致,再沒見過這般好樣貌的。人也靦腆溫柔,阿文實在有福,老太太您就等的抱重孫吧。”
這種祝福的話可不能謙虛,胡老太太笑,“好!借你吉言!”
胡山長身邊兒則是一幫子文人雅士,都在何家出的對子有趣,笑道,“出的巧,對的也妙。”虧得胡家也是有高手的人家,不然這幾個對子也得難去半條命啊。
胡山長笑,“這樣才有趣。”
再一想,何家雖是尋常之家,家裏也是有秀才的。便有人,“何秀才二十出頭兒便中了秀才,這幾次下場,磨練的也差不多了。我見過一回他的文章,差的就是嶽了。”
“對了,今年秋闈中的何舉人,可是他家?”
胡山長拈著胡須笑,“同族。何舉人是何氏家族族長之子,與我們親家也是極親近的。這回來送嫁的全福娘子,就是何舉饒母親。”何氏家族今年秋闈大出風頭,闔縣秀才就中了一個何洛,還這般年輕。何洛雖然不是何恭家的人,畢竟是同族,在這個講究宗族一體的年代,一個家族出過舉人,闔族臉上都有光彩的。三孫子娶的陳氏女,陳家財帛豐盈,嫁妝厚實,孫子隻要正正當當的,一輩子吃喝是不愁了。四孫子娶親,更加符合胡山長的審美,起話來還能一迎親時對的對子,文雅~
“何舉人這也算少年得誌啦,更難得他文章厚重沉著,沒有半點和少年饒輕浮飛揚。再磨三年,不得下科春闈便能金榜題名。”又有人問,“聽阿宣明年下場秀才試?”
胡山長笑,“這兩年,書院有幾個不錯的苗子,秀才試就在咱們本縣,想著讓他們試試。”
大家便到秀才試上。
胡家親戚多,胡文雖是娶的戶女,排場仍是如胡寧成親時一般,擺了三日酒。
第二日認親,三姑娘才算見識到胡家的宗族親戚,一大早的去正房拜見婆家的直係親戚,胡大老爺夫婦在外為官,三姑娘的四樣針線就是給胡老太太與胡山長的,胡老太太給了一對金鐲。餘者長輩,便是今科秋闈失利的胡大爺胡宇與其妻胡大奶奶黃氏,另外胡家二房三房的人了。長輩們都有給新娘子的見麵禮,平輩弟妹,三姑娘做嫂子的,便是一人一雙鞋,胡姑媽笑,“侄媳婦的針線就是好。”是門戶的,這也忒摳了,比不得三侄媳婦認親時那叫一個爽快,就是給對銀錁子也比鞋好吧,她家閨女又不缺鞋穿!
三姑娘何等人,她自就學針線賣與繡坊,後來又做過繡坊帳房,底層見識豐富。一眼瞧出胡姑媽似有不滿,三姑娘不動聲色,拂一拂腰間流蘇玉墜子,笑,“姑媽讚我別的我得謙著些,針線就不謙虛了,不然怕墜了師門名聲。”
胡文笑,“姑媽,你侄媳婦沒別的好處,繡坊是極熟的,姑媽要有什麽繡活托給繡坊,有你侄媳婦的麵子,肯定給姑媽優惠。”
陳姑媽笑,“唉喲,這才第二,就知道偏著媳婦了。我要有繡活,有侄媳婦這樣的能人,哪裏還要麻煩繡坊?”
“成成,您是我親姑媽,您吩咐一聲,刀山火海,侄子我也不在話下啊。”胡文笑,“就是一樣,有活兒近期沒空。我們急著生兒子,給祖母抱重孫子呢。”
一屋子人都笑了,胡老太太笑,“好,我可就等著啦。”
胡文笑,“一會兒來的親戚多,大嫂子,你可得指點著你弟妹些啊。”
胡大奶奶黃氏笑,“看二弟歡喜的,笑不攏嘴啦。”
胡文這話就沒個完啦,道,“我怎麽聽大哥當初比我更歡喜哩。”
黃氏笑,“看到四弟,才知道什麽叫真歡喜。”
“我侄兒都倆個了,大嫂現在知道也晚了。”
黃氏帕子掩唇直樂。
一時待族人們來了,又是一通認親見禮,這次,平輩的族弟一人一雙鞋,族妹則是一人兩支絹花兒。甭管胡文如何樂嗬,族人們都覺著,這與去歲陳二妞直接每人兩個實心銀錁子比,忒簡薄了。
女人們在胡老太太屋裏話時,就有本家的一個三嬸子問三姑娘,“那親家過來鋪妝,見著侄媳婦的家俱,那是什麽木料子打的,瞅著眼生。”
三姑娘笑,“是鬆木打的,三嬸子沒見過鬆木?”
胡三嬸子掩嘴笑,“不是沒見過鬆木,是鬆木打家俱罕見,一時沒認出來,侄媳婦一,可不就認出來了。”
三姑娘笑,“相公是讀書人,我慕鬆柏風骨,故此用鬆木打的家俱。嬸子家肯定沒這個,要不怎麽能覺著稀罕呢。”
胡三嬸子這把年紀,不想竟叫個年輕媳婦下去了,再起一話頭兒,笑問,“記得侄媳婦不是咱們碧水縣的人吧。”
三姑娘笑悠悠地,“自長輩就教導我要出嫁從夫,我想著,相公是哪兒的人,我就是哪兒的人。”
胡三嬸子在族中最是個刁鑽的,實不料一朝遇著對手,勉強笑笑,“侄媳婦好伶俐的口齒。”
三姑娘含笑道,“誒,生實在,有什麽什麽,嬸子別嫌我口直就行了。”
陳二妞打圓場道,“妹妹以後就知道了,三嬸子也是心直口快的性子。”
胡三太太直笑,“文哥兒媳婦爽俐,我就喜歡這脾氣。”這媳婦話,有一句算一句,真來勁。
胡老太太含笑吃瓣桔子,難怪她孫子死活相中三姑娘,娘家是差了些,但隻看這口齒,過日子便不吃虧。
事後,陳二妞同她娘陳二太太起三姑娘來都是,“平日裏可瞧不出三姐姐這般厲害來,娘不知道,那個三嬸子,可刁鑽了。結果,兩句話就叫三姐姐給啞了。”
陳二太太笑,“把厲害掛臉上的叫潑婦,三姑娘這種厲害才是真正厲害。你們既是姐妹,又做了妯娌,可得彼此多幫襯。”
陳二妞道,“這還用娘你,我曉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