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能掐會算
阿念跟子衿姐姐的事兒算是定了,雖然還沒有定親,但是這年頭人們重信諾,事兒既出口一般就不會變的。何況他跟子衿姐姐是青梅竹馬,再合適不過。
阿念這樣想著,也沒忘了跟子衿姐姐芙蓉縣徐財主的事兒,“這也奇的很,就是想大價錢買下次的卦,派個管事來就罷了,徐財主還親自來咱們縣裏住著,子衿姐姐,你怪不?我想著有點兒不對頭,就叫福子哥去打聽了打聽。”
阿念現在身為他家子衿姐姐的男人,有事兒都自己做主啦,打聽出結果才跟他家子衿姐姐,阿念道,“原來這徐財主是芙蓉縣賣酒的,這賣酒一般都得有官府的關係,要不也賣不成呢。聽徐財主的姐姐給州府章家做的妾室又生了兒子,阿文哥不是有個堂姐也嫁的章家麽,徐家巴結上章家,徐財主這才發的家。”
“原來這樣。”
阿念道,“我想著,這般愛鑽營,既來了咱們縣,不得就得去山長家。我去問阿文哥,果然去了,硬自己跟章家是親家,胡家也跟章家是親家,兩家就是親戚。帶了東西去瞧山長,把山長給鬧的,硬是裝了好幾病沒出門,惡心壞了。山長家沒人願意招待他,就推給阿文哥了。阿文哥,他家還有個閨女走了總督大人公子家的門路去宮裏做娘娘了。徐財主跟咱們縣趙財主家交情不錯,這次來,一則是找子衿姐姐給他占卜,二則是準備留下參加趙財主家三少爺的喜宴~”
何子衿聽得都無語,歎道,“人就怕比啊,姑祖父跟這位徐財主一比,妥妥的就是個大好人哪。”
阿念直樂。
倆人在屋裏唧咕了會兒,何子衿去廚下看風幹的鴨子,覺著差不離了,就去烤爐生火,準備烤幾隻鴨子給三姑娘送去補一補,月子裏,多吃些雞鴨魚肉倒無妨。而且,自家人也都愛吃烤鴨,何子衿烤鴨技術平平,好在這年頭兒鴨子是純然,完全是吃草長大的,肉質香美,哪怕何子衿這沒啥技術的,烤出來的味兒都格外好。
阿念就守著他家子衿姐姐烤鴨子,何老娘聞見味兒出來瞧,見阿念又守著他家子衿姐姐唧咕呢,當下攆人,“趕緊去你那院兒念書,成唧咕個啥啊!”從一起長大的,這麽寸步不離的,倒跟八百年沒見過一般。
阿念笑,“祖母,我正呢,一會兒鴨子烤好了,我給三姐姐送去。”
“家裏這些人,哪個不能跑腿兒?用得著你?念書去念書去!”以後一輩子功夫唧咕呢,非要這要緊的時候浪費時間,不務正!把人攆走,何老娘又自家丫頭片子,“以後別總跟阿念話,耽擱他念書,就是耽擱他前程,耽擱他前程,就是耽擱你的好日子。這都不懂,虧你還是大仙兒呢!”絮叨一回,何老娘瞧一回燃著火苗的烤爐,問自家丫頭片子,“那卷餅蒸上了吧?”
“一會兒鴨子快好時再蒸也不遲。”
何老娘又道,“等熄了火再往裏頭埋上幾粒芋頭幹,用炭灰烘一烘,晚上就能吃啦。”
“知道啦。”何子衿給何老娘提意見,“我怎麽覺著您老人家對阿念越來越不客氣啊。”
何老娘一幅理所當然的嘴臉,“以前阿念算是親戚寄住在咱家,現在都是一家人啦,還客氣個啥啊!瞎講究。”評價自家丫頭片子一回,問她,“刁鑽!要不要我跟你客氣客氣啊?”
何子衿笑,“我倒不介意。”
何老娘送她一句,“怕美死你!”她老人家這話倒沒把自家丫頭美死,不過,險些噎死是真的!
何子衿這鴨子烤的十裏飄香,屋裏灶頭上還燉了兩隻,何老娘溜噠了瞧了一回,道,“一下子做這些個幹嘛,就是給你三姐姐送,她也吃不了這些。”
“三姐姐家又不是就她一個,反正是吃的,送都送了,何不多送些,也顯得咱大方呢不是?就是她家老太太也得咱們家裏想著三姐姐呢。”何子衿道。
何老娘點頭,“也成。”把閨女嫁大戶就這樣不好,送東西也不能氣了。不過,平日裏過年過節或是有個稀罕東西,三姑娘也沒少孝敬她老人家,何老娘也就不介意啦。何老娘站爐火前烤暖暖,感歎,“還是嫁得近好,你姑媽當年可沒這福氣,離得遠,車馬不便,我也沒照看過她。”
“姑媽是誥命的命涅,誰不羨慕?祖父當年的眼光也不錯啦。”
“還成吧,個短命鬼。”
俊哥兒忠哥兒忽啦忽啦跑來,俊哥兒問,“姐,好了沒?什麽時候能吃了啊?”
“中午就好吃啦。”
俊哥兒嚴肅著臉兒看了會兒烤爐,憂愁的歎口氣,“還要好久啊。”那模樣要多笑人有多笑人。
何老娘這沒原則的,叫著乖孫道,“來來來,跟祖母去堂屋,祖母拿油果子給你吃咧。”
何子衿坐馬杌道,“這會兒吃了果子,一會兒可吃不下烤鴨啦,砂鍋裏也燉了兩隻涅。”何老娘,“別總給俊哥兒吃零食。”
把何老娘氣的,“你時候還不是想方設法的訛我的錢給你買果子,這會兒我乖孫想吃,你又不樂意啦。”
“啥叫不樂意啊,我是孩子少吃零食,鴨子不比油果子好啊。”何子衿道,“一會兒鴨肝給俊哥兒吃,對眼睛好。”
這還差不多,何老娘沒意見啦!
何子衿就招呼他弟,“過來給姐姐捶捶肩。”她還給分派好啦,“俊哥兒捶左邊兒,忠哥兒捶右邊兒,你倆,一個左先鋒一個右先鋒。”給他倆封了官兒,哄孩兒,“表現好,一會兒還一人給個鴨腿吃。”
何老娘硬給氣樂了,笑罵,“你就使喚我孫子吧。”
何家這隔三差五的給三姑娘送吃送喝的,胡姑媽私下跟母親道,“何親家也可樂,好像怕咱家餓著侄媳婦似的。”
胡老太太道,“你也有閨女,將心比心,以後阿悅成親嫁饒,你願不願意多照看些。為啥把閨女往近處親,還不就圖個方便麽?”親家送東西也是好意,尤其三姑娘並不姓何,這般親近才好哩。
胡姑媽笑,“我也就一,何姑娘甭看神神叨叨的,燒的菜實在不錯。那鴨子烤的真香,也不知怎地想出這種吃法兒,裹在卷餅裏吃。燉鴨也燉的好,正對這冷時候滋補。”胡姑媽雖然喜歡犯酸,也得承認何子衿好廚藝。
何姑娘非但菜燒的不錯,卦卜的更好,九月二十,過來拿著號牌卜卦的竟真的是膀大腰圓的徐財主。不知這位財主花了多少銀子在原號牌持有者手裏買到這號牌。
何子衿一幅大仙模樣,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問,“先生想算什麽?”
徐財主想方設法花了大價錢高價買了九月二十饒號牌,才見得傳中的何仙一麵,這會兒正一抽一抽的心疼銀子呢,倆眼還咕嚕著往何子衿臉上看,覺著這仙姑生得實在俊俏,他也算見過世麵的人,便是在州府,這般水靈的姑娘都少見。你以為是個姑娘就能是膚若凝脂,眉似含煙,眼如水杏,唇若塗珠麽?錯!戶人家姑娘自幼就要學做活,不要打扮,怕是件齊整的衣裳都不大有,在哪兒去養出美貌來?偶有一兩個齊整幹淨些的就是家碧玉了,如何子衿這等美貌,徐財主暗道,不要這姑娘素有仙姑之名,便是沒有仙姑的本領,憑她相貌,也與神仙仿佛了。徐財主心下一動,道,“聽仙姑你能掐會算,不如仙姑便算一算,我這會兒在想什麽?”
何子衿也不是瞎子,隻管淡淡地,“我每日一卦,先生確定要算這個?”
呃——
徐財主當真猶豫了,最終還是道,“就請仙姑幫我算算前程吧?”銀子可不能白花了。
何子衿打開玉匣,匣內照例先冒出一陣白煙,繼而雙手捧出龜甲,莊嚴無比的舉行過占卜儀式後方抖出金光閃閃的五帝錢,何子衿凝神望著五帝錢一陣,道,“貴則大貴,敗則大敗,逢火必劫,遇木則生。”
生意人,最是迷信,何況這個年代。徐財主此時也顧不得看何子衿俊不俊了,急道,“還請仙姑細與我分?”
何子衿搖頭,“一言難盡。”
徐財主都要急死了,他乃粗人,話便直,“仙姑啊,某可是花了大價錢高價買號牌才過來請你占卜的啊!你可得給某個明白啊!”
“眼下最是要緊,自卦相上看,先生似乎要做一件關乎生死禍福的大事。”
徐財主臉色大變,忙問,“那依仙姑看,此事是福還是禍?”
“先生還未做,眼下且看不出。但先生一定要慎重,須知日後福禍皆由此來。”
“那依仙姑,這事我該幹還是不該幹?”生意人腦筋靈活,徐財主立刻換了種問法。
何子衿能穩坐仙姑之位,且算的是這種貴死人不償命的卦,也是見過大世麵滴,她道,“先生自身福禍,他人焉能做主?先生慎重些就是。”接著又同徐財主了些福禍相倚的話。徐財主自認一把年紀也是有些見識的人,硬叫何子衿忽悠的飄著回去的,等回家一想,我這事兒是該辦還是不該辦哪?人何仙兒也沒給個準話!一想自己花的那些銀子,徐財主氣的直跺腳,這算命的咋比他這做生意的還奸哩。
徐財主走後,何子衿也沒當回事,收拾了一壇枸杞酒準備去山上送給朝雲道長。陳姑丈卻來了,神秘兮兮的問何子衿,“徐胖子來找你占卜啦?”
何子衿現在都不再同陳姑丈拐彎抹腳的話,看他一眼道,“徐財主在咱們縣住好幾,我就不信姑丈不知道?又來問我做什麽?”
陳姑丈道,“我是他那人可不地道,你得心著些。”
“姑祖父。”何子衿用一塊兒布巾擦著壇身道,“你這也忒馬後炮了,這會兒這個有什麽用,我早算完了。”
陳姑丈問,“他找你算什麽了?”
原來這才是陳姑丈的目的,何子衿閑閑道,“機不可泄露。”不理陳姑丈了。
陳姑丈臊一鼻子灰,隻是,這會兒何家也顧不上招呼陳姑丈,沈氏忽然想到一件大的要緊事,她閨女都十四了,大姨媽還沒影兒呢怎麽!?
十四也不了,這年頭兒十五成親的都大有人在,她閨女這是咋地啦?沈氏急的了不得,又不好跟丈夫,便跟婆婆商量,何老娘智珠在握,“怕啥?咱丫頭片子能掐會算的,叫她算算不就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