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指點 (求訂閱 月票)(四千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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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小僧恭敬不如從命,有勞諸位居士了。」
法海微微一笑,也不拒絕。
剛才說話的當口,他已經聽到那邊那些興奮的俠少俠女們說了不少話。
也大概知道了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這些俠少俠女,竟然大部分都是來自三山五宗,其餘的也多是這蜀地一帶的江湖門派。
他們是下山來投奔一個什麼昇平軍的義軍,想要到這大蜀川中,斬殺一個妖魔作為投名狀。
那昇平軍顯然也怕這些名門俠少俠女出狀況,派來了一些同樣是出自三山五宗的高手隨行。
他眼前這個展姓青年,便是為首之人。
法海也有意去看看,他們口中那個為禍甚烈的妖魔是什麼角色,若真是如他們所說,正好順手除去。
也可以藉此機會,從這些人身上窺探三山五宗的虛實。
總比他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頭撞上去的好。
「什麼恭敬不如從命?咱們是在幫你好吧!怎麼說得像咱們在求你一樣?」
那少女有些不滿道。
法海一笑置之,也不以為意。
雖然只是三兩句話,但他也算是看出來了。
這群俠少俠女,都是些初生牛犢。
初入江湖,雄心萬丈,對世間一切都有著無比浪漫的憧憬。
彷彿他們一入江湖,便能憑藉掌中刀劍,大殺四方,行俠仗義,揚名天下,盡展平生抱負。
跟本體和彼世許多年輕人一樣,剛剛畢業時一樣一樣的,沒畢業這前,滿以為自己一畢業就能進入大公司,不是世界五百強也是國內知名企業。
輕輕鬆鬆月入幾萬,一年買車,兩年買房,三年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理想很美,現實很慘。
辛辛苦苦打拚近十年,以前想都沒想過的苦全都吃了個遍,連月入過萬都沒實現……
甚至往後十幾年都看沒到實現這個目標的希望……
不過想法雖然天真,但終究心地還是好的。
或許也正因為沒有經歷過俗世的浸染,有會擁有這種乾淨。
對他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能心懷善意。
法海與本體異體同心,本質沒有什麼不同,也只在心性上有細微差別。
而且這具化身較本體更具慈悲。
哪怕是本體,也不會拒絕守護這份乾淨的善意。
何況是法海?
那展姓青年又用略帶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法海,點點頭,便回頭大聲道:「好了,大伙兒也休息夠了,天色不早了,都起來趕路吧!」
他在眾少俠中聲望似乎很高,一言之下,本還在興奮地討論著的少俠們紛紛收拾行裝,站起身來。
還有人舉起幾桿旗幡,幡作二色,一者上書「扶危濟困,除魔衛道」,一者上書「均平天下,四海昇平」。
人人看到旗幡,面上都光亮許多,眸中滿是雄心。
法海看得啞然。
果然是……青雲之志啊……
一行上百人,浩浩蕩蕩地便朝谷中走去。
「你念經念得還挺好聽的。」
上路之後,沒走多久,先前還避著法海的少女似乎耐不住寂寞,又湊了過來,轉著眼珠子道。
「阿彌陀佛。」
法海低喧佛號,正色道:「此經小僧每日誦念,倒是熟稔於心,卻不知好聽不好聽,但佛法廣大,佛經之聲,自然是世間最好聽的聲音,女居士能聽出此中妙音,當是與我佛有緣。」
「……」
少女皺起秀眉,咬著嘴唇,似乎被法海這番話說得有些苦惱兼無語。
心中暗道:怎麼跟師父說的話這麼像?好煩啊!可我為什麼有種被誘拐的感覺?對了,我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算了,管他的。
不過一瞬,就將這些念頭拋諸腦後,又道:「我叫濯纓,你叫什麼名字?」
「小僧法號,法海。」
法海也沒有刻意隱瞞,微笑直言道。
「法海?」
少女濯纓纖指抵唇,皺著眉念叨了幾遍,似乎想要努力地記住一般。
片刻才用力一點頭,不吝讚賞道:「嗯,這名字還不錯。」
「……」
法海笑道:「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女居士名字才真是人如其名。」
「咦?」
少女眼眸一亮:「這句話不錯,本姑娘記住了!」
她似乎得了珍寶一寶,喜不自勝,竟在一旁呵呵直笑,自得其樂起來,也忘了之前找這和尚說話的初衷是什麼。
另一邊,展姓青年雖狀似不在意,卻一直在觀查法海,對他們的對話自然都收在耳中。
聽到「法海」二字,他隱隱有些熟悉之感,似乎在哪裡聽過。
不過他下山追隨地首,也並不比這些師弟妹早多少,又一直隨身護衛地首,對於俗世中的人事,也不甚了解。
不過,他經驗雖欠缺,卻十分敏銳,直覺此僧應該不似表面這般普通。
正尋思著,聽到一旁一個不過十來歲,長得圓頭圓耳的小和尚嘴裡不住地念叨著。
不由道:「方正,你在念叨什麼?」
圓頭小和尚回頭看了眼法海,眼中疑惑:「我在念那位師兄念的經。」
「哦?」
青年精神微振:「怎麼?他念的經有什麼問題?」
小和尚搖頭道:「不是,只是我從未聽過這些經文,我也不知……或許是我學法不精,未能遍讀法經之故。」
「你還學法不精?」
一旁一位少俠撇嘴道:「三山五宗,蜀地一帶同道,誰人不知你『活經書』之名,白、赤、黃三脈諸部佛經你哪部沒有讀過?」
青年沒有理會,繼續問道:「方正,你覺得他念的經如何?」
方正正色道:「此經有大智慧、大神通,可惜,這位師兄未曾念全,要不然……」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各家經籍,本為各家根本之秘,我若非有幸拜入伏虎寺,也看不得多少佛經。」
「可惜,若是天下各脈各門,都能摒棄門戶之見,使天下人人能得聆我佛教誨,我佛大法何愁不能廣傳於世?」
青年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這種天真之言。
想了想,放慢了腳步,來到法海身旁。
「法海大師,不知大師此行是要到何方?」
他的探詢之意很明顯,法海也沒有隱瞞,笑道:「聽聞蜀川之中,大峨山上,有我佛門一脈名宗,小僧有些疑難之處,想去討教一番。」
「哦?」
青年指著那少女和圓頭小和尚道:「那倒巧了,這位方正師弟正是大峨山伏虎寺弟子,濯纓師妹,也是大峨山中神水庵俗家弟子。」
方正小和尚連忙合什一禮,濯纓揚起下巴,頗顯得意。
「阿彌陀佛,果真是緣法。」
法海笑道:「如此,屆時還要請方正大師,濯居士多多指教。」
方正小和尚一陣手忙腳亂:「大梵無量,小僧才疏學淺,佛法不精,不敢當師兄這大師之稱。」
倒是濯纓心安理得,還帶著些得意道:「小和尚,你放心,到了大峨山上,有本姑娘罩著你!」
展姓青年等人都笑了起來。
自己不過十來歲,卻管人家叫小和尚?
法海也是一笑,沒有在意。
倒是方正和尚剛才話中似乎透露了一絲信息。
法海直接問道:「方正小師傅與大梵寺……?」
展姓青年笑道:「天下佛門,俱源出三脈,法海大師難道不知,神水庵與伏虎寺,都是大梵法脈?」
法海搖頭:「卻是小僧見識淺薄了。」
他心下也在搖頭。
果然不愧是聖地宗門,真是到哪裡都少不了這大梵寺。
展姓青年看著他笑道:「大師難道不驚訝?」
法海不解道:「為何驚訝?」
「大梵寺威震天下,乃古往今來之聖地佛境,便是仙門中人聽了,都是個個敬仰。」
青年若有所指道:「大師是佛門中人,怎麼反而似不以為然?」
他心中有疑,言語中一直未曾放棄探詢。
法海自然聽得出來,只不過他雖沒有盡言,卻也並不需要刻意隱瞞什麼。
聞言只是微微一笑道:「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又來了……」
邊上傳來一聲嘀咕,濯纓已經皺著小臉,又躲得遠遠雲了。
青年微微皺眉。
他也聽不懂,但他不說。
當著這麼多師弟師妹,他丟不起這人。
只有方正小和尚嘴裡喃喃重複著法海這幾句話,眉頭時緊時松。
顯然是有所悟,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法海見狀,也不吝惜大法,便莞然一笑,指點道:「法無二乘,人有愚頓。」
「萬法一如,隨人以為高下。上乘人不見有法,中乘人見中乘法,下乘人見下乘法。法非有無,法因人有,無人,法不生。」
他轉眼看了一眼展姓青年,笑道:「方才施主問小僧,為何不因大梵寺之名而動,非是小僧不敬大梵,而是在小僧眼中,世間之法,都是一般,無高下之分,只因人而異。」
不待青年說話,他又朝前面少俠們舉著的旗幡道:
「你們看那旗幡招搖,究竟是幡動,還是風動?」
「當然是風動!」
那濯纓也不知什麼時候跳了回來,搶著道。
青年皺眉,略一遲疑道:「應是幡動。」
方正小和尚若有所思,半晌才道:「風未動,幡亦未動,是……小僧的心不能靜。」
「哈哈哈,善哉,善哉。」
法海面含讚賞,輕笑幾聲,便不再言語。
沒有得到確切答案,濯纓不滿道:「什麼呀?你打什麼啞迷呢!」
「大師已經說了。」
方正搖頭道:「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
濯纓兩眼線圈亂轉:「什麼亂七八糟的?」
方正卻沒理她,朝法海躬身合什一禮:「大師,不知弟子可對?」
他嘴上稱呼已經更改,不再稱師兄,而是以求法弟子自居。
「無謂對錯。」
法海搖頭道:「上乘人無心,住於清靜。下乘人有心,住於有無是非。」
「什麼!我聽出來了,你是在說我和展師兄是什麼下乘人,你罵人!」
濯纓氣鼓鼓地道。
「呵呵。」
法海一笑置之。
「大師……」
方正小和尚有些踟躕。
法海笑道:「但說無妨。」
難得遇上一個悟性極高之人,他也起了好為人師的興緻。
方正小和尚囁嚅道:「弟子怎的……從未聽過如此經法?」
法海笑道:「世人所學,皆是小乘法,小僧所學,乃大乘法,你自然未曾聽過。」
濯纓又叫道:「好哇!和尚,還說不是罵人?你剛才還說法無二乘,沒有高下之分,怎的現在又說什麼大乘小乘?」
法海搖頭道:「佛法之乘,非是高下之分,乘者,舟也,渡己者,舟小亦足,故喚小乘,渡眾生者,舟大方可,故名大乘。」
「巧舌如簧!」
濯纓皺著一張小臉,卻苦於肚子里沒貨,無法反駁。
「大乘佛法……」
方正喃喃念叨著,眼中漸放光芒,似乎想起什麼,猛地抬頭看向法海,透出一種驚喜之色。
法海微微笑。
方正像得到了什麼暗示一樣,連連點頭,又興奮又強自抑制的模樣,令展姓青年心中生疑。
不由道:「方正,你在做什麼?」
「啊?哦!沒什麼沒什麼,大師方才當頭棒喝,令方正頓悟疑難,是以高興。」
方正露出憨笑,又朝法海看來,一雙清澈大眼似乎在說:大師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
什麼鬼?戲真多。
不過,法海也知道,這方正應該是清楚他的來歷了。
或許是以為他有意隱瞞,才這般作派。
青年見狀,搖搖頭,便朝法海道:「法海大師佛法高深,不知對於妖魔之流,可有什麼高見?」
法海道:「小僧行腳天下,也曾見得些妖魔,不知居士想問什麼?」
青年道:「我等此去,便是要斬除一個為害蜀地百姓的惡妖。」
「只是此妖行蹤詭秘,曾有不少俠義之士前來除妖,卻都尋不到其蹤跡,只能無功而返,不知大師可有妙法?」
法海略一沉吟道:「不知此妖可有來歷?害人幾何?又如何害人?」
青年搖頭道:「無人知曉此妖來歷,只知蜀地一帶,自百餘年前,便有此妖害人之說流傳,蜀地百姓、來往商旅、鄙野流民,行至蜀川一帶,便時有失蹤,受害之人,不計其數。」
「我等此番,便是得知消息,此妖在大蜀川中出現,便尋蹤追來,只是再往前百里,便是蜀川禁忌之地,若再尋不到,我等怕是也只能無功而返了。」
他說這話,卻是不假。
他雖仍有考較探究法海的意思,但也一樣期盼著法海當真有法子,能幫他們找到妖魔。
只剛才對方正的那一番「指點」,他雖不能全然聽懂,卻也知道此僧佛法高深得很,怕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他們此行動靜頗大,若是無功而返,未免大失顏面,也讓人小瞧了三山五宗。
兩章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