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最後說一句，永別
程清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莫離好，跟她無關。莫離不好，同樣跟她無關。
她現在隻有自己，也隻想快點耗盡燈油，撒手人寰，徹底解脫。
來這世間走這麽一遭，她真是過得夠夠的。從小被程東昆欺負，讓她不懂父愛是一種什麽溫度。現在被莫離欺負，又讓她不懂愛情到底有怎樣的真和怎樣的假。
不懂，也不想再懂，就這樣解脫也不錯。到了那邊，可以看見女兒，可以看見媽媽……唯一的遺憾的就是便宜了夏逾，他沒有受到該有的懲罰，也沒有跪在媽媽的墓碑前麵道歉……至於凶手，她做鬼的時候慢慢找，人和鬼鬥估計是鬥不贏吧……
鬥著鬥著，耗著耗著，七月的夏天就這樣來到，各大學校開始放假，各大公司開始組織避暑旅遊，程清瑤也在這時成功倒下，坐不了十分鍾，走不出十米，她瘦得隻剩一具空殼。
醫生說，她已經從中度抑鬱發展到了重度抑鬱，再不配合治療，不瘋就是死，沒有第三種選擇。
莫離的狀況也不好，神經衰弱，身體消瘦，整個人半年的功夫老了十幾歲，沉熟的擺個造型都沒人敢靠近，敢和他說話的人越來越少，能靠近他的人也越來越少。可是，看到床上一心求死的程清瑤，他還是下不了最狠的心，還是不願意她就這樣死掉。
十天，整整十天，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不處理公事，不見任何人，也不接任何人的電話。他在裏麵喝酒，抽煙，把他和程清瑤過去的照片一張張鋪在床上，鋪在地上，回憶他們曾有過的快樂和幸福。
“莫離，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莫離，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你死了，我怎麽辦……”
“你這個老婆啊，太能哭，哭得我煩都煩死了，好好管管……”
“莫離，我懷孕了。”
“莫離……莫離……莫離……莫離……”
眼前全是她的笑臉，眼前全是她濃濃到化不開的愛戀，她不曾說過她愛他，可他能感覺到她還是愛她的：“你不能吻我……你隻能吻我，不能做那種事……要不我偷偷跟你做，不告訴金主……”
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她一點點在退，如果不愛他，她又為什麽要牽就他？他們也曾有過愛情，不是嗎？
“你要聽話，不要再做讓我傷心的事情……你要聽話，晚上就給你煮肉絲麵……”肉絲麵，他最愛吃她煮的肉絲麵，可到現在都沒有吃到。當吃不到的時候，那種想念就會變成執念，就會由執念變成恨。
恨她！
恨柏金卓！
恨自己！
“啊啊啊啊……”他不知道哪裏錯了，不知道未來要怎麽過，可是她應該不想死，因為她對他說過：“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
哭聲，叫聲，撕心裂肺！
卻沒人能聽見，都在外麵焦急的等著他出去！
第十一天的晚上，他出去了，沒有喝酒，沒有吸煙，洗了澡，剃了胡子，換了新款的衣服，還對守在外麵的張陽飛說：“發個通知下去，莫氏集團組織暑假避暑旅遊，各部門輪流出去。一次出去二十個部門，一半人數，剩於的一半人數留守崗位，等一批人員回來他們再出發。旅遊時間一批十天，地點人事部決定。”
“……”張陽飛目瞪口呆，不是因為旅遊，而是因為他的轉變，他好久好久沒有這麽流暢的說過話。等回神想追過去問問他去不去，他卻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
他回到酒店，夜已深，裏麵卻人滿為患。
程清瑤拒絕治療，拒絕輸液。醫生若強行用藥，她就出現嘔吐，顫抖，血壓驟降等等不好現象。醫生不敢碰她，其他人無計可施，南幽瑾也在這時豁出去的一跺腳：“我去找柏金卓，我把他帶過來，莫離要恨我就恨，我……”
“不用麻煩你，我自有安排，你們先出去。”莫離就在這個時候進來，冷靜的模樣理智十足，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他還看著南幽瑾，很正色的說：“我要和她單獨談談，我應該給她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必竟我答應過她，隻要她肯醒來，我就離婚。”
“啊？？？”
不止南幽瑾，在場的人全被他的改變驚呆，莫劍領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也是他拉著他們匆匆離開，生怕莫離又改變主意。
很快，人滿為患的房間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一個目光炯炯有神，一個閉眼沉睡。
莫離麵無表情，坐到床邊，歇了一會兒才對她說：“我知道你能聽見，也知道你能聽懂，你聽著，我不想再這麽過下去，也不想你有個三長兩短。以前的事情是真是假，我不想再糾纏不放，因為太累太累。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選擇，要留要走，這次我尊重你的選擇。”
“……”程清瑤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可情緒明顯有了波動，緊閉的眼簾下眼珠在加速轉動。
“這次，我像個成年人，像個男人，大方一把，給你選擇的權利。選擇留下來陪我，我會像以前一樣傾盡所有的愛你。選擇離開我，我會，我會把這些愛給另一個女人，忘記你，忘記我們曾有的過去。”
“……”
“程清瑤，我們夫妻一場，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我是真心愛你，愛得盲目嫉妒恨。有男人多看你一眼，我心裏都抓狂，都害怕，都會覺得他們在跟我搶。我可能有點不成熟，可我真的是把你視為全部，視為生命的最高點，你如果選擇不要我這種愛不要我這種人，那我這種愛這種人都不會再等你。”
“……”
“夫妻有始有終，今晚就算我們的最後一夜，你最後一次陪我，結束過去，等待未來。”
“……”她沒有動，卻聽見有脫衣身的聲音傳來，然後床的一邊陷下去。
他靠過去，把她擁進赤裸懷抱，親吻她的吻：“今晚好好陪我，今晚是我們的最後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會離開，你就會有十天的時間做選擇。十天之後，你若還在這裏，我們就舉辦婚禮，公布婚訊，我讓你風光大嫁，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十天之後，你若不在這裏，我，我，我……”
“我”了好幾次，他才把心底想好的話擠出來：“你若不在這裏，我們就在彼此站著的位置，遙看遠處的方向，對遠處的那個人最後說一句，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