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385，旁觀者
陳遠山臉上風霜之色更濃，見到陳玄熠後先是告罪一番，然後說道：“兒臣聽說父皇禦駕來此，擔心出了什麽差錯，這才徹夜從北地趕來。此地凶險，兒臣願為父皇分憂，還請父皇早日起駕回宮。”
陳玄熠嗯了一聲：“無妨，你起來敘話。”
“是。”陳遠山站起身，又說：“顏仙師，我要與父皇二人敘話，你先出去吧。”
顏伏元看了陳玄熠一眼，陳玄熠點頭後他才躬身退出。
陳小山心裏滿不是滋味，雖然直到此時顏伏元和陳遠山也沒有什麽破綻，但是要說此事與陳遠山沒有一點關係，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兄弟四人中最受寵的自然是陳遠山，不但有名師單獨傳授，而且自小錦衣玉食，深得陳玄熠和淩淑蘭二人歡心，可謂是要啥有啥，而他自己也知道爭氣，十五歲就離開家門賺取軍功，人人都盛讚將門虎子名副其實。
是權勢迷了眼？還是財帛亂了心？亦或是仇恨上了頭？何至於連自己的親爹也要算計？！
此時隻見陳玄熠揉揉額頭，說：“遠山，坐，說說北地的情況。”
陳遠山躬身謝過後坐在堂下的椅子上，皺眉道：“現今叛賊已經去了十之七八，還有幾個負隅頑抗之輩，不過父皇無須擔心，李將軍和秦將軍都在那邊盯著，最多兩個月內就能見功。”
說完後他一臉遲疑，欲言又止。
陳玄熠不悅道：“你帶兵多年，豈不知猶豫的害處？有話直說。”
“父皇恕罪。”陳遠山起身施禮：“兒臣月餘前去楠鴻見了四弟。”
“哦？他現在如何？”陳玄熠眉頭一展，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陳遠山頓了一下才說：“果然和父皇先前說的一樣，四弟現在是修為有成，說話做事都今非昔比，可能這就是仙凡之別。”
陳玄熠點了點頭，笑道：“小山心地良善，黑白分明，眼裏容不下沙子，如果在俗世中肯定會有許多不順，朕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當初把他送去楠鴻。”
聽到這話，陳小山心裏一嗤：這人臉皮真厚，啥功勞都往自己頭上攬，要不是當初我娘那般求你，你能送我去楠鴻？還有，當年我看到秦嫣兒洗澡之事那般蹊蹺，你不由分說要把我趕出家門，而且我剛入門那三年也沒見你給我送過一件袍子，那個時候你何嚐念過一絲父子之情？
又轉念一想，心下不由歎了口氣，因為如果當成旁觀者去看這些事，得出的結論恐怕不同。
首先，陳玄熠未必非要把自己送入楠鴻。弘毅國內不止楠鴻一家仙門，隻是楠鴻最有名氣。
其次，當年陳玄熠迎娶秦嫣兒時間不長，而自己那時的年紀已然不小，何況是別人有心算無心。
再者，自己那時入不了內門，還能怪別人不給送袍子？不罰就不錯了。至於說父子之情就更可笑了，都被趕出家門了還念著父子關係，是該說天真還是愚蠢？
如果換到從前，陳小山想不到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問題，而現在用陳遠山的話說，今非昔比。
此時聽陳遠山說道：“四弟是仙人，自然不理凡俗之事，我見他一心求道，即便有反賊作亂也不屑於顧，想必將來一定能長生不老。”
陳小山一聽這話頓時想跳出來給他一拳，想了想暫且忍住，看他還要作啥妖。
陳玄熠麵色一沉，道：“遠山，這話是你這個做大哥的應該說的嗎？”
陳遠山當即跪倒：“請父皇恕罪，兒臣也是一時心急，發了些牢騷，可是兒臣看到連父皇都不顧龍體親涉險地，四弟卻置身事外，他可還有絲毫的血脈親情？”
屋內一片靜默後，陳玄熠緩緩說道：“朕當年讓小山的娘受了不少苦，所以對小山一直覺得虧欠。”頓了一下又說：“這話你從今以後不要再說了。”
陳遠山低頭不說話，從陳小山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的眼角都在跳。
陳玄熠說了半天話，精神顯得有些不濟，連打了幾個哈欠。陳遠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說道：“還請父皇歇息一陣，早日起駕回宮，此地交給兒臣即可。”
陳玄熠搖搖頭正色說道：“為將者怎可擅自脫離戰場？你帶兵多年豈能不知？念在你身為皇子又記掛為父的份上，此事暫且不究。你且去吧，早日平定逆賊。”
陳遠山怒氣衝衝站起來，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問陳玄熠：“你對我娘有沒有虧欠？你對我二弟有沒有虧欠？”
說完也不等陳玄熠回答，奪門而出。
陳小山看著有些呆滯的陳玄熠，心裏罵道：活該。
好半晌陳玄熠才搖搖頭，敲了敲案幾，屋內忽然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中等年紀的道人。陳小山頓時大感驚訝，看情形此人在這裏不知道呆了多久，而自己居然一無所查。
道人麵目普通，氣息內斂，看穿扮並不是朝廷仙師。他一出來便朝陳玄熠行了一個稽首禮，並打出了一枚符籙，將此處暫時封閉。陳玄熠似乎見怪不怪，頭也不抬的問道：“月兒小姐如何了？”
陳小山見符籙不難破除便沒再去管，聽到‘月兒’二字時心裏不禁一動：不會是秦月兒那個不討喜的小丫頭吧？
隻見道人一笑，臉上有得意之色，“請陛下放心，小姐安然無恙。”
陳玄熠沉思片刻，又說：“還是讓她早日回去。”
道人馬上收起得意，麵現難色：“小姐的脾氣不太好，貧道也勸不動。”
“那你告訴她，她如果想嫁給小山就不能由著性子來。”陳玄熠說得輕描淡寫。
陳小山一聽差點喊出來，猜到這個脾氣不太好的小姐十有八九就是秦月兒，自己這邊躲還來不及，這豈不是無妄之災嗎？但是又覺得奇怪，陳玄熠怎麽知道這事？
道人躬身應喏，又有些猶豫的問道：“陛下不回宮看看？”
陳玄熠冷哼一聲：“朕倒要看看他們演的是哪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