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前行
“主人……主人！”墨妃的聲音由遠及近，將騎在龍鷹後背上的榭寂笙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榭寂笙驚慌失措的看向一臉溫柔的墨妃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切感覺都是那麽陌生，自己的手腳，自己被人稱作“美神”的臉龐，榭寂笙還沉浸在自怨自艾當中無法自拔，心中那屬於自己的形象和印象逐漸被替換成了別人，榭寂笙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骨刺山川的，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飛在了高空。
“主人……很遺憾我不能從最開始就一直陪伴您，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您能和我說說嘛？”
“沒……沒什麽”榭寂笙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令人心碎的話。
“主人，我永遠在您身邊……”墨妃攬住了榭寂笙的腰身將頭靠在榭寂笙不算寬闊的背上，那一刻明顯感覺到榭寂笙下意識的顫動了一下，墨妃越是如此的溫柔，想要將世間一切美好交給榭寂笙，榭寂笙越是覺得心底在著火，罪惡感仿佛地獄的烈火一般熊熊燃燒著。
一路無話，榭寂笙原路返回到了神國森林當中，神國當中人影無數，樹木上，街道上，甚至是王宮裏，人影碩碩，比起當初的彼岸神國不知道熱鬧了多少，但榭寂笙隻想趕緊降落，心中十分沒底感覺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剛一落地黛絲就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榭寂笙極其閃躲的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將所有暗精靈侍女趕了出去。
“哢嚓……”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榭寂笙恍惚之間逃進了自己的房間緊鎖大門。
安靜了，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窗戶被關得死死的，榭寂笙沒有跳上自己的大床，反倒是跑到房間中的一角用椅子桌子將周圍圍得死死的，隻有圍出甚至不能伸開手腳的極小空間的時候，榭寂笙才能感覺到微微的一股安心感。
“呼……”榭寂笙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轉過頭，自己麵前的一張桌子上離著一麵鏡子，榭寂笙伸手拿了過來，鏡子裏那張美的出奇的臉在此刻看來是那樣的陌生，榭寂笙僅僅是看了兩秒鍾鏡子突然手中不自覺的一用力，麵色猙獰，鏡子被自己瞬間捏的粉碎，鏡子中那張絕美的臉也瞬間化為碎片掉落滿地。
“我是榭寂笙……我不是榭寂笙……不！我是榭寂笙……可我又不是……”榭寂笙的世界在逐漸變得黑暗，變得黯淡無光，那一刻榭寂笙仿佛墜入無底地獄。
“你好像很彷徨……小家夥”
“誰！誰在那！給我出來！”榭寂笙尖叫的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現實世界，周圍霧蒙蒙一片，榭寂笙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神識之海操控著自己的靈魂巨人。
“一個過客……”黑暗的神識之海中，一條巨大的尾巴閃起陣陣靈魂之力的煙霧，那條尾巴也是由純粹的靈魂煙霧組成，在榭寂笙的神識之海內部神出鬼沒，就是它，在自己即將殺掉歐克的時候組織了自己。
感覺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一直都在被人監視，被人從暗處觀察的時候，榭寂笙渾身冰冷，心中仿佛揪心的難受。
“給我出來！”榭寂笙在神識之海內部大吼，甚至將腳下的靈魂煙霧都濺起漣漪，但那巨大的尾巴就是不肯現身，嘲諷般的在榭寂笙周圍盤旋著放肆的大笑著。
“嗡……”一隻巨大的三角形龍頭從榭寂笙的麵前驟然出現，榭寂笙的靈魂居然在那龍頭的麵前竟然小的像是一個普通人類，榭寂笙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頭看向對方，雙眼瞬間睜大。
“我已經殺了你！”榭寂笙咆哮道，而就在榭寂笙靈魂巨人的麵前出現的，就是那條黃金巨龍。
“你的確已經殺了我，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的靈魂合二為一……不然你以為……僅僅吸收了我的靈魂碎片是如何重塑肉身獲得龍血龍肉的？”黃金巨龍金黃色的眼瞳看向榭寂笙，兩對金黃色的眼眸對在一起，分不出來到底誰是誰。
“呼……”黃金巨龍的靈魂虛影瞬間消散，等到再出現的時候卻是榭寂笙自己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黃金巨龍化作的榭寂笙模樣妖邪狂魅，身後還拖著一條粗壯的金黃色龍尾。
“深海……和這片世界沒有任何的不同，同樣的讓人感到恐懼和敬畏，同樣的讓人毫無希望，同樣的……致命！榭寂笙……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深海！”金龍榭寂笙臉上狂暴的大笑著，榭寂笙此時的恐懼與深海中無限下墜時候的恐懼一模一樣，一樣的窒息和絕望。
“黃金巨龍已經死去，世間將會再也沒有黃金巨龍，但是……將會有一個嶄新的，而且更加強大的生物出現，重新站在世界的頂點！那就是你……也就是我！昔日的黃金巨龍阿克托利亞斯！”金龍幻想滿臉的狂躁，朝著神識之海的無盡上空呐喊著。
“怪不得從龍島回來，我眼角的花粉就被黃金龍鱗取代，怪不得有時候我會變得無端暴怒，原來都是因為你……”榭寂笙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對麵的阿克托利亞斯。
“不不不！那都是因為你自己，原本的你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純粹的黑和純粹的白交織在一起，就好像是昔日的人類萬明王和魔君，隻不過經過了些我所不知道的調和才變成你這樣的純粹空白，我隻不過是……往裏麵稍稍加了點耀眼的金黃色彩，真正的罪人是你，榭寂笙！”阿克托利亞斯大聲喊道。
“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可憐的小家夥……”阿克托利亞斯的聲音好似在對一條路邊髒兮兮的野狗說話一般，但榭寂笙毫無辦法，甚至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勇氣，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麽傷害他就等同於榭寂笙對自己放了一發曇花指，一樣的致命一樣的危險。
“嗯……我看到了你心中所想，不錯，傷害我就等於傷害你自己，也不對，是傷害本該屬於神母的身體，你這個肮髒的寄生蟲！”阿克托利亞斯能夠看到榭寂笙的回憶，說話之間音調突然開始變得尖細，最後竟然變成了滿麵怒容的神母的模樣，對著榭寂笙大聲嗬斥著。
“不……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榭寂笙捂著腦袋極其痛苦的哀嚎，突然感覺到整個神識之海的世界地動山搖天旋地轉，冥冥之中有道聲音在由遠及近緩緩傳來。
“主人……主人…主人！”
“啊！”榭寂笙猛然驚醒，自己的麵前圍著自己的一眾家具被推開，榭寂笙此時回到了現實世界裏，此時正癱坐在地麵上滿麵的淚水，黛絲從牆角延伸了自己的觸須生長了進來，正好就看到了一個人抱頭哀嚎的榭寂笙。
雙手放在榭寂笙的肩膀上，黛絲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這個極其脆弱無助的榭寂笙感到極其的難以置信，那個向來冷淡無所謂的榭寂笙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脆弱，簡直……就像是個人類！
“主人……到了開會的時候了，我們該準備向雄獅之口那邊的行動了”黛絲的臉色由震驚逐漸變得冷漠，眼見榭寂笙還沒有徹底蘇醒但是已經回到這一邊之後，黛絲站起身來轉過身去，滿臉的冷漠甚至有些失望，對於黛絲來說，他一直都因為榭寂笙的強大，不管是內心還是外在而仰望著榭寂笙，但是現在……變得有些不同了。
自己的主人變得像是人類一般脆弱，身為枯殺草的黛絲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威脅，對於跟在榭寂笙身後盲目聽從的危險，榭寂笙變得有些不像是榭寂笙，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黛絲深深地感覺到，自己可能會和榭寂笙一起死……
“砰……”黛絲粗暴的打開了榭寂笙房間的房門隨後一把重重的摔上，榭寂笙呆坐在牆角，看到滿地的鏡子碎片，每一片之中都是自己的臉龐，麻木的站起身來，稍微抹一抹臉上的淚痕，這才走出房門。
不管發生了什麽，現在……也隻能繼續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