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故

  第26章 如故 

  蕭籽術戰戰兢兢,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誰?你家公子又是誰?」 

  「是我,殷子胥。」門外少年一字一頓,落音如尋常一般平穩。 

  端親王府的殷世子? 

  蕭籽術呆怔住了。 

  他怎麼也出現在這裡? 

  聶茯苓顯然並不知道殷子胥的身份,擠了擠眼,向蕭籽術投去問詢的目光,彷彿在問:認識?蕭籽術趕緊點頭,表示認識。 

  聶茯苓遲疑片刻,又沖她努努嘴,示意前去開門。 

  蕭籽術不敢怠慢,依言照做,門啟開一縫,先見得華清一雙手掌將那條縫越敞越寬,直至兩個的身影赫然呈現在她的面前,華清才吃力地抬著輪椅跨進來。 

  門立馬被重重地關上,聶茯苓突然從二人身後竄出,亮出匕首,一刀架在了華清的脖子上,後者竟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女、女俠饒命!」華清只覺脖子上一涼,頓時慌了心神。 

  「姑娘,我們並無惡意,還請高抬貴手,放了他。」殷子胥亦是一愕,一則為聶茯苓的突然發難,一則為她冷峻異常的容色。 

  華清說的果然不錯,還真是絕非善類! 

  聶茯苓沒有放手,反而勒得愈發緊了,斜斜睨了殷子胥一眼,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殷子胥強作鎮定,含笑拱了拱手,道:「在下不才,端親王府的混不吝世子。」 

  聶茯苓怔神一瞬。 

  她雖不曾認得殷子胥,但端親王殷烽這名字,卻是多次從父親的嘴裡聽過,說他是諸親王乃至皇室貴族中最仁厚賢明的一個。 

  父親後來入了太子一黨,與姜鼎鴻明目張胆作對,很大程度是受了他的照拂和引介。 

  端親王明面上雖不像太子殷溟那般與姜首輔針鋒相對,暗地裡卻早已開始較量抗衡,結交盟友,豐富羽翼。 

  聶茯苓轉念一想,既然大家有共同的敵人,若是有了端親王府作靠山,一個姜鼎鴻又有何懼? 

  於是,她面上的冷漠回溫,慢慢將匕首收回,沖殷子胥抱拳還了一禮,「原來是殷世子,失敬失敬。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寬恕。」 

  對於聶茯苓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殷子胥並沒有感到有多吃驚,很快清了清嗓子,道:「好說好說。還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宋婉兒。請多指教。」聶茯苓既存了刻意與殷子胥交結之心,自然不必隱瞞真實姓名。 

  「宋婉兒?」殷子胥心中一動,俄而凝睇著她,認真地問道:「姑娘可是刑部尚書宋青炎之女?」 

  聶茯苓一愕,眼珠瞪得滾圓,「殷世子是如何曉得的?」 

  殷子胥垂眸,微微一笑,「家父曾有意遊說令尊佐助太子,多次攜我登門拜訪,令尊有一回與家父談得甚是投機,在家宴上趁著酒興,將最小的女兒宋婉兒許配於我。 

  我也是那時,方才曉得,尚書府里原來還有這麼個幺女。」 

  聶茯苓聽到許婚一事,難得地雙頰微微泛紅,殷子胥卻只是笑笑,面色如常,繼續道: 

  「當時你不在府上,是以不曾有機會見過你。到後來,姜首輔漸漸把持朝政,開始剷除異己,一手釀造了宋家滅門慘案,家父驚聞噩耗,卧病不起。 

  沒想到,你如今果然尚在人世,或是宋伯父在天有靈保佑。」 

  「宋家飛來橫禍,幸得家師庇護,婉兒才命不該絕,得以苟活至今。」 

  聶茯苓口氣貌似冷靜毫無波動,言語頓挫間仍貫串著一縷慟人的悲戚,沉吟片刻,又抱拳道:「殷世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當不當講?」 

  「宋姑娘但說無妨。」 

  殷子胥未等聶茯苓開口,卻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 

  「助我報仇!取姜老賊的項上人頭!」聶茯苓咬牙切齒道。 

  殷子胥雖早已料到,現在聽來仍是感到有些詫異,畢竟聶茯苓乃是一介女流,無權無勢,雖身懷武藝,然與姜鼎鴻相鬥,不啻於雞蛋碰石頭。 

  但她這份膽識與執著,殷子胥倒是極為欽賞的。 

  「好!我幫你。」殷子胥一點頭,不假思索地應承下來。 

  以他的非凡智慧,已經漸漸揣測出聶茯苓是因刺殺姜鼎鴻未遂而逃亡至此。堂堂端親王府,若想罩著誰,哪怕是被首輔府通緝的逃犯,也並非什麼難事! 

  「多謝殷世子相助,我宋婉兒縱使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端親王府大恩之萬一,恩公,請受婉兒一拜。」 

  聶茯苓說到後面,情緒激昂,不由得屈膝跪地,朝著殷子胥插燭似的拜了幾拜。 

  「宋姑娘言重了。我們端親王府本就待你們宋家有愧,快快請起。」殷子胥見狀,忙命華清扶她起身。 

  蕭籽術被晾在一旁許久,鼓著眼一會兒看向殷子胥,一會兒看向聶茯苓,一團疑惑在心中反覆激蕩:他倆不應是第一次見面么?卻搞得好像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是怎麼一回事吶? 

  聶茯苓起立,如青松般站了,毫不避諱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與殷子胥講述清楚。 

  「那,你們如今作何打算呢?」殷子胥聽完微微頷首,轉過頭,瞄了一眼百無聊賴正啃著指甲蓋的蕭籽術,問道。 

  自從上次姜府一別後,他是領教過這丫頭的狡黠的,卻沒想到竟也有如此機智的一面,編造來了月事的謊話,矇騙過了姜鼎雄與敖丁。 

  「不瞞世子,我原本是想挾持蕭籽術,護我前往安慶府投奔皇甫叔父的。」聶茯苓老老實實道。 

  「哈哈!真所謂是趕早不如趕巧,我正好也是要去安慶府找府尹大人。我們還真是有緣分。」殷子胥笑了一會兒,又對蕭籽術眨著眼,道:「是吧?蕭姑娘。」 

  蕭籽術咬指甲的動作滯了滯,終於鬆開牙,饒過了那些被她啃得支離破碎的指甲,連連笑嘻嘻地應道:「是啊是啊。有緣有緣。」 

  「殷世子也要去安慶府?」聶茯苓卻是吃了一驚,問道:「敢問殷世子此去所為何事呢?」 

  殷子胥沉吟片刻,不答反問,「宋姑娘可曾聽聞過江湖第一江洋大盜奉昶?」 

  奉昶?! 

  蕭籽術聽到這個名字,像是被踩疼了尾巴的貓,差點叫得跳了起來。 

  「你也在調查奉昶的事啊?」聶茯苓感到有些愕然,不禁脫口道。 

  「也?」殷子胥抓住了她這句話的關鍵,眉梢微微一挑,宛似一個疑問號,緊緊追問道:「還有誰在調查他?」 

  「是我!」蕭籽術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接著以一種老氣橫秋的語調道:「我想幫官府查案,親手緝拿奉昶,領了那十萬兩賞銀。」 

  殷子胥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眉頭皺得更深了。 

  「就憑你?丫頭,別怪我話說得難聽,奉昶可是個兇殘至極的連環殺人犯,殺人如麻,狡兔三窟,連六扇門四大神捕都一直抓他不得,你別添亂就阿彌陀佛了,豈敢誇下海口? 

  到時候,說不定賞銀還沒拿著,小命先給丟了。還是乖乖呆在家裡,當你的千金大小姐享榮華富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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