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府尹
第27章 府尹
「殷世子別瞧不起人。」蕭籽術挺起胸脯,倔強地道。
殷子胥怔了怔,斂眉道:「這麼說,你也打算跟我們一起去安慶府?」
「不難呢。」蕭籽術攤攤手,嘟著嘴道:「總不能你們都走了,單單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不管吧。」
「哈哈,本世子正有此意。」殷子胥壞笑道。
蕭籽術當了真,忙扭過頭,眼巴巴地望向聶茯苓,「聶師父。」
聶茯苓搖頭苦笑一下,「殷世子逗你呢。」說完,臉色又秒變正經,看著殷子胥道:「世子,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安慶府?」
殷子胥以手支額,沉吟片刻,道:「姜鼎鴻那個老狐狸,必定不會這般輕易放過你,越早動身離開越安全,以免夜長夢多。你們收拾一下,一刻鐘后我們就走,坐我的馬車。」
「爺,現在可是晚上!」華清感到莫名其妙道。
「就是要趁晚上走,才不至於招搖。姜府派來的人定然以為宋姑娘會找客棧投宿,休息一晚。我們偏偏不能按常理出牌,而且你們兩個還得喬裝一下,別讓掌柜的發現你們已經離開客棧。」
殷子胥耐心地對撓著後腦勺的華清解釋了一遍,又對聶茯苓和蕭籽術叮囑道。
「好,我們馬上準備,一刻鐘後去你房裡會合。」聶茯苓道。
「嗯,我就住在隔壁。記得房裡的燈由它亮著,門窗關好,製造出還有人住著的假象。」
「知道了,世子請放心。」
殷子胥微微頷首,又仔細交代了一番,方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沒過多久,一行人下樓,臨走前殷子胥給了蕭籽術及聶茯苓一人一件兜帽斗篷,將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又蒙了緋紗,只露出眉眼。
華清結清了賬,四人大搖大擺地出了客棧,登上馬車,由華清執鞭趕車,其他三人坐在車廂里閉目養神。
「對了,丫頭,你養的那頭小狼崽,怎麼沒跟來?」
殷子胥白天已經睡飽,此刻尚還沒有絲毫睡意,便想與蕭籽術閑聊解解悶,一側頭卻見她靠在車壁上安安靜靜地睡著,忽而又想起什麼,一拍腦門,乾笑了一下,道:
「哦對,瞧我這記性,竟給忘了,你是被當作人質給帶出來的。哈哈。」
蕭籽術實在困極,依稀聽見他的話,勉強半睜開一隻眼,見車裡沒了聲音,倏忽間又立馬閉上,眼前一黑,一路睡得酣甜。
蕭籽術早就發覺姜白芷的那匹棗紅馬極有古怪,是以在出客棧之前,她還特地溜去馬棚察看,果然發現那馬四蹄之下撒有磷粉,一到夜間便會發光。
四人的馬車剛駛出鳳陵鎮,首輔府護衛長敖丁就循著一路留下的磷粉,找到了悅來客棧,從掌柜的那裡逼問了聶茯苓二人辦理入住的房間后,偷偷潛入天字一號房。
見房裡燈火通明,便一腳踹開門闖了進去,卻不料竟撲了個空。
「可惡!居然讓她們逃了!」
敖丁氣急敗壞,一刀將眼前那圓桌劈成了兩半。
第二天晌午,馬車停在了安慶府府衙門前。
安慶府現任府尹皇甫震宇,收到端親王世子即將駕臨安慶府的消息后,早早地便在此與師爺、眾捕快等人列隊等候。
蕭籽術掀開帘子,幾名身材魁梧的捕快大步走過來,往車廂里抱拳施禮,道一聲「殷世子。」而後,幾人合力將坐在輪椅上的殷子胥抬了下來。
蕭籽術與聶茯苓一前一後跳下馬車,緊緊跟隨在殷子胥身後。
「下官皇甫震宇,恭迎世子。」皇甫震宇垂首,沖殷子胥躬身行禮。
殷子胥微微一笑,道:「皇甫大人毋需客套。你與家父交情匪淺,論輩分,本世子還得稱你一聲叔父呢。」
「世子抬舉,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喜聞世子大駕,已命人於明月苑設下了接風宴,為殷世子接風洗塵,還請世子賞臉。」
皇甫震宇生得白白胖胖,個子卻很高,身上一襲紗質官服,透著光線浮起流水般的光澤,整個人失了幾分平日辦公的英武威嚴,倒添了幾分溫潤和氣之意。
蕭籽術今早從殷子胥嘴裡打聽過,這皇甫震宇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處事待人方面可謂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又屢破奇案,政績斐然,極有理政手腕,將整個安慶府治理得井井有條。
太子與首輔兩黨近來都意欲暗中拉攏,可謂是十分搶手的香餑餑。
「好。那本世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殷子胥摸了摸肚皮,朗聲笑道:「正好,也餓了。」
皇甫震宇含笑讓開一步,又分別瞥了聶茯苓與蕭籽術一眼,疑惑道:「敢問世子,這二位是?」
給殷子胥推輪椅的華清,他是認識的,而另外兩人,一個小姑娘一個二十齣頭的女子,乍一看倒好像都是生面孔。
右邊這小姑娘或許是使喚的丫鬟,不過左邊這位女子,貌似有些眼熟是怎麼一回事?
不等殷子胥引薦,聶茯苓驀然跪在皇甫震宇面前,神情激動地叩了叩首,道:「皇甫伯伯,您可還記得婉兒?」
「婉兒?」皇甫震宇渾身猛然一抖,驚顫著聲音道:「你是青炎賢弟的小女兒宋婉兒?你、你還活著?」
「不錯。」聶茯苓抬起臉,泣涕漣漣,「托伯伯的福,侄女倖存至今,不知伯伯最近身體可還安康?」
皇甫震宇猶未從強烈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呆怔著眼,恍恍惚惚地將聶茯苓牽起,話音低沉而溫和道:「我還好,只是,丫頭你受苦了。」
說著,又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拍著干侄女的後背,聲淚俱下,「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伯侄二人唏噓了一陣,拭凈淚水,又寒暄了一會兒,彼此慰問了近況,才領著殷子胥等人直奔明月苑用膳。
路上,皇甫震宇已知曉,蕭籽術並非是世子的貼身丫鬟,而是堂堂姜大首輔的義女。
瞧這意思,是太子和首輔兩方陣營都派了代表來當說客不成?只要答應了任何一方,自然便會得罪另一方。
一念及此,皇甫震宇不禁眉峰緊鎖。
真是令人發愁啊!
蕭籽術漸漸地落在隊伍的最後頭,既不是被府衙內的什麼美妙景色絆住了腳步,也並非腿軟走不動路,而是被一名中年男子吸引住了視線。
這男子亦默不作聲走在隊尾,與她之間稍隔了一些不遠不近的距離,所以她能夠很清楚地看見。
他穿了一襲猩紅色的飛魚服,腰挎佩刀,右眼瞳仁上蒙了一層白翳,左眼卻是正常,背有點駝,看樣子應是衙門的捕頭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