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父

  第40章 生父 

  蕭籽術彎下腰,指了指素箋上一處,又亮出另一首詩,「世子請看詩中這一句『一種香甜誰識得』中,這個『一』字,與凌神醫死時留下的艷詩中的『一』字,是不是有些差別?」 

  殷子胥聞言,將兩首詩比對了一下,眼前豁然一亮。 

  「果然不錯。凌神醫這首詩的『一』字墨點在左邊停頓了一下,顯然是按從左往右的正常順序寫的,而第四首詩『一』字的墨點卻是在右邊,而且從右往左越來越細,說明寫這首詩的人是個左撇子!」 

  「沒錯。世子真厲害!」 

  蕭籽術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道:「這首詩是梁傑也就是凌疾刻意模仿奉昶的筆跡所偽造的,我曾經觀察過,奉昶平時都是慣用的右手,而梁傑同我印象中的凌疾一般,都是左撇子。」 

  「嗯,如此以來,這件命案的犯案經過就大致清楚了。」 

  殷子胥贊同地點點頭,閉了閉眼,將思路整理了一番,徐徐開口道: 

  「當日下午,梁傑先楊威一步趕到奉昶房間,用奉昶藏在燕捕頭房間的柳葉飛刀,依照奉昶的作案手法將奉昶殺害,然後故意在現場遺留釘著白色玉蘭花的信柬,製造出兇手就是奉昶的假象。 

  最後,逃出房間躲在不遠處,等楊威發現屍體,再裝作剛聞訊趕來的樣子跑過去,這之後再回到府衙向府尹大人報告」 

  說著說著,殷子胥驀然發現似乎哪裡不對勁,及時閉嘴,猝然望向蕭籽術,「不可能啊!奉昶雖然會讓梁傑進房間,但是,以梁傑的身手,怎麼可能殺得了武功高強的奉昶?」 

  「沒什麼好奇怪的。」 

  蕭籽術淡定地道:「我猜,或許是梁傑事先在奉昶的茶杯里偷偷灌了十香軟筋散之類的毒藥,此毒無色無香,效用類似麻醉藥,藥性一發作便全身筋骨酸軟,內力半點發揮不出,完全喪失抵抗力,可謂是任人宰割。 

  命案發生當天,我隨大人趕到現場的時候,仵作已從茶杯的茶水中驗出了殘餘的毒物。」 

  「原來如此。這法子雖手段卑鄙了些,但對付奉昶這種窮凶極惡之徒,倒也無可厚非。」 

  殷子胥沉吟片刻,又看向蕭籽術,道:「話說回來,奉昶究竟為何要陸續殺害這四名被害人呢?而且還採取了極其殘忍的手法。 

  十年前第一個被殺的歐陽雲慶,哦不,應該是捕頭燕驚塵,燕捕頭被奉昶縱火燒死,是否切除了身體某個部位因為已燒成焦炭,尚無法得知。 

  接著,古閱齋的二掌柜歐陽雲慶被剁了手指,吏部侍郎上官貞被砍斷雙腳,時隔五年,神醫凌禪又被剜掉眼珠。」 

  「世子可還記得每次出現在命案現場的白色玉蘭花嗎?」蕭籽術不答反問。 

  「當然記得。這玉蘭花難道有什麼寓意?」 

  「十年前尋香館有一個頭牌歌姬名喚白玉蘭,經查證正是奉昶的未婚妻。白玉蘭雖芳名遠播,但卻一直堅守賣藝不賣身的原則,直至被這四人強行奪去了初夜,受盡欺辱,結果含恨投繯自盡。 

  奉昶得知消息,便開始著手準備復仇計劃。」 

  「原來如此。」 

  「他先是喬裝成白日撞入室偷盜,引誘燕驚塵追捕,將其殺害,並毀掉了他的臉,依我猜測,留給他的詩應該是與女子的臉有關。最後,再放一把火燒了。」 

  「這些,我都明白。只是,奉昶為何先對燕驚塵下手?這幾人中,就屬燕驚塵有武功,而且身手還不俗。」 

  「燕驚塵的武功確實不俗,所以才能傷了奉昶的左眼,若是公平決鬥,奉昶或許只能跟他打個平手。但他都在犯案前下好了迷香,致使燕驚塵昏迷不醒,再狠下毒手。 

  奉昶殺人的順序,就是按照輕薄侵犯白玉蘭的順序進行的,之所以先殺了燕驚塵,正是因為他就是當時逼死白玉蘭的罪魁禍首,也是四人中的主謀。 

  所發生的四起命案,遺留在現場的每首艷詩,其實都是四個人分別為調謔白玉蘭各個部位所作的,不曾想竟成了死後的讖詩。 

  奉昶雖然認得字也會寫,但是文化程度並不高,作詩對於他來說自然是一件難事,所以索性就利用了他們所寫的詩。」 

  殷子胥微微頷首,又微微擰起眉頭,「你說的我都聽懂了。不過,還有幾處疑點尚不明晰。」 

  「哦?」蕭籽術饒有興緻地眨了眨眼睫毛,「世子有何困惑,不妨說來聽聽?」 

  「首先,除了第一個被奉昶燒成焦屍的燕驚塵,其他三名被害人遇害的房間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迹,也就是說都是熟人犯案,按照這個邏輯,可以推測奉昶是已經易容成了他們所熟識的燕驚塵入室行兇,為何在殺凌禪的時候,奉昶卻是以真面目示人? 

  其次,為何前三名被害人皆在十年前被殺害,獨獨凌禪在五年後才被殺害?即使凌禪聽到消息溜得快,憑藉『燕捕頭』的身份與權力,以及奉昶闖蕩江湖多年的豐富閱歷,不可能拖到五年之久才查出凌禪的藏身之所。 

  也就是說奉昶當年饒了凌禪一命,直到五年後才去報仇?」 

  蕭籽術聽完,莞爾一笑,「殷世子的思維果真十分縝密,這兩處細節居然也被世子注意到了。」頓了頓話音,道:「其實,這兩個疑點並不難解釋,只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可使之合情合理。」 

  「什麼話?」殷子胥怔了怔,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那就是凌禪與奉昶原本就認識,而且,凌禪還是奉昶的親生父親。」 

  「什麼?親生父親!」 

  殷子胥彷彿感覺頭頂響了一顆旱雷,登時被她這個答案給驚住了,難以置信地喃喃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父子關係?他們,他們兩個人的姓也不同啊!」 

  「我九歲之時因為不小心跌落山崖,被凌禪所救,在他們家中養了整整五日的傷。雖然已過去了五年,但我對這五日間的所見所聞始終都不曾忘卻。 

  當時,我發現了香案上供的三個牌位,正中間牌位上寫的名字是凌禪的亡妻奉氏,左右兩邊一個是亡子九郎,一個是亡媳林氏。 

  聶師父曾告訴我,奉昶原名奉九郎,想必是自從被凌禪趕出家門后,便隨了母姓,后又將名也改了,開始隻身闖蕩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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