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求情

  第72章 求情 

  姜鼎雄思索片刻,沉著嗓音道:「如此說來,那封報案信也是金櫻親筆所寫的了?她為何要在兩日之後才告訴官府屍體的下落?」 

  「因為.」 

  「爹!」許是見蕭籽術這般大出風頭而眼紅,動了爭強好勝之心,姜韻蘋迫不及待地搶過了她的話,道: 

  「如果屍體立刻就被官府發現的話,一定會很容易就判斷出正確的死亡時間,但若是屍體曝晒太久,驗屍官又難以估計出大概的時間點,無論哪種情況,對金櫻的不在場證明自然都是不利的。所以金櫻才通過報案信的形式,故意在兩天之後向順天府透露敏姨屍體的下落,兩天光景,不短也不長剛剛好。」 

  「四姐姐所言甚是,一字不差。」蕭籽術並不介意被姜韻蘋搶話,靜靜聽她講完后,又報之以讚許的莞爾一笑。 

  姜韻蘋被她這麼一肯定,倒覺得有些羞愧了,默默低了低頭。 

  「好個惡婢!敏君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殘忍地殺害她!」 

  姜鼎雄拍案而起,滿腔怒氣醞釀到了極致,以一種幾乎怒吼的聲音沖爆發出了一陣咆哮。 

  蕭籽術被他這貫耳魔音受到波及,趕忙捂住了耳朵。 

  金櫻遲緩地抬起頭,眸中充盈著滿眶淚水,像是蒙了一層霧的玻璃樽,看起來十分迷離。 

  「想必是與你姐姐金橙的冤死有關吧?」蕭籽術鬆開手,語氣凄然地對她道。 

  「不錯。」 

  金櫻竭力穩住內心激蕩的情緒,側過頭望了一眼姜韻蓉,哽咽著道: 

  「我七歲時便與姐姐一同被賣入姜府,姐姐被分配到錦繡居服侍二姑娘,她性格剛強直爽,好打抱不平,見義勇為,因而得罪了府里上下不少人,好在有二姑娘處處替她撐腰,才沒有人敢正面報復姐姐。 

  然而,三年前,姐姐卻被誣告與東府大公子的隨從有染,姐姐蒙受不白之冤,有口難辯,除了二姑娘向老夫人求情之外,卻無人願意替她作證,反而趁機落井下石,在老夫人耳里傳進了許多姐姐的壞話。 

  更可惡的是,那隨從突然改口,承認與姐姐私通,姐姐陷入絕望之中,倔強的個性又使她不肯屈服,最後被逼得跳湖自殺。姐姐死的當晚,她給我託了夢,她說:『妹妹,鏡心湖的水,好涼啊.姐姐好冷』」 

  「可比湖水更涼的,是府里那些人冷漠無情的人性啊!」說到最後,金櫻忽而化悲傷為激憤,眸中水霧霎時消散得無蹤無影,代之而起的是兩簇熊熊燃燒的火苗,顫著聲音控訴道: 

  「自從姐姐含冤而死後,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調查當年誣害姐姐的主謀,這才發現,原來正是因為姐姐當初無意間撞見了二太太與府里某個人的姦情,由於擔心姐姐會向二老爺告發,懷恨在心的二太太於是打算先下手為強,先是買通東府的下人們進行構陷,散布流言蜚語,而後又威脅隨從做假證認罪,最終導致姐姐投湖自盡。 

  一想到姐姐被二太太陷害,背負著污名含冤而死,我就悲憤不已,恨不能活扒了二太太的皮,冷靜下來之後,我便開始著手計劃替姐姐報仇。我所採取的一切作案手段及犯案經過,都正如二小姐所言。姐姐大仇得報,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金櫻言盡於此,顯然已是對殺人罪行供認不諱。 

  她跪坐著,將身子原地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面朝著又驚又悲的姜韻芹,頓首拜了三拜,哀聲道:「姑娘,對不起!婢子親手殺害太太,害得您傷心了。婢子不求您能饒恕,只求您從今往後千萬保重身體,婢子赴了黃泉,也定會保佑姑娘長命百歲,萬事如意。」 

  「金櫻!」姜韻芹悲呼一聲,撲到金櫻身前,抱住了她,不由得淚如泉湧,不停地哭著說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娘她自作自受。反倒是害得金橙白白冤死,害得你成了殺人犯,我真是有罪!有罪!」 

  姜韻芹一面凄凄慘慘地哭著,一面十分痛苦地捶打自己胸前。金櫻一把握住她的手,一顆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道:「不,姑娘是無辜的,一切都與姑娘無干!您可千萬莫要責怪自己了,不然婢子就是死也不會心安的。」 

  主僕兩人又抱頭痛哭了一場,姜韻芹突然抬起半邊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替金櫻拭去淚痕,安慰道:「金櫻,沒事的,你不會死的,我去向爹求情,求他饒你一命。」 

  話音一落,她便立即跪倒在正準備下令命捕快將金櫻押回順天府收監的姜鼎雄膝前,接連叩了三個響頭,苦苦乞求道: 

  「爹,芹兒求您放金櫻一條生路吧!她也是可憐人兒,只是想為自己的姐姐討個公道罷了,不得以才犯下了殺人罪行,還請爹爹高抬貴手,饒她不死。只要爹爹答應芹兒這個要求,芹兒以後什麼都聽爹爹的。爹」 

  姜鼎雄凝睇著哭花了臉的女兒,這般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剛硬起的一顆心瞬間被她的淚水浸泡得軟了下來。 

  他因極度寵溺愛妾章氏,遂愛屋及烏,素日對她為自己所生的兩個庶女疼愛備至,是以才養成了姜韻蓉嬌蠻彪悍性子。 

  尤其這姜韻芹,樣貌上得了章氏幾分神韻,對她更是偏愛有加,視如掌上明珠,姜韻芹卻並不恃寵而驕,雖身子骨弱些,但天性愛笑,活潑樂觀,幽默風趣,是專門替父親解憂解悶的開心果。 

  如今見這開心果卻哭得像個淚人兒,姜鼎雄心疼得緊,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伸出手輕輕將姜韻芹牽起,嘆了口氣,道: 

  「芹兒啊,你也知道爹是最見不得你哭了,瞧你傷心,爹也一點都不好受。哎,既然你都這般求我了,我可以答應饒她一命。」 

  「爹爹此話當真?」姜韻芹聞言破涕為笑,喜不自勝。 

  「傻丫頭,爹又何嘗騙過你?」 

  姜鼎雄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頭,眼裡滿是水一樣的溫柔,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金櫻,臉上又迅速恢復了慣常的冷厲之色,只是口氣倒緩和了不少:「金櫻,看在芹兒的份上,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我便罰你從今以後全心全意照料好你家姑娘,芹兒若有半點閃失,我便拿你是問!」 

  「婢子,婢子叩謝老爺特赦之恩!婢子日後一定盡心儘力服侍姑娘,做牛做馬,萬死不辭。」金櫻先是一怔,而後高興地叩頭一疊聲拜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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