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將軍

  第74章 將軍 

  姜韻芹見她搖頭,渾身氣血拚命地湧上心頭,像是無數巨浪澎湃撞擊著她碎如細沙般的一顆心,暗紅的血絲如蛛網布滿她的眼眶,濃郁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淚水再也無法繼續積聚,從她空洞的眼窩中飛快流出,似滾燙的燭淚一般連珠落下,姜韻芹發了瘋似的搖著金櫻的肩頭,呼天搶地,「金櫻,你不要死啊.天啊,為什麼會這樣!」 

  屋內的氣氛,頓時被一片悲傷與哀嘆所淹沒。 

  蕭籽術悲戚之餘,不禁對金櫻臨終前留下的提示思索起來。 

  大? 

  姜大 

  難道,金櫻指的是東府的姜大公子姜雲策! 

  姜雲策與章氏竟然有姦情! 

  蕭籽術一念及此,如同被晴天霹靂劈中一般,雷得外焦里嫩,頭冒青煙,震驚得像腳底生根,整個人如同半截木樁一般愣愣地戳在那兒,久久難以緩過神來! 

  屋裡的人,由於驚恐不安,陸陸續續地大都散了。 

  姜鼎雄最終並沒有逮到射殺金櫻的兇手,怏怏而歸。 

  應姜韻芹苦請,姜鼎雄遂將金櫻以義女之禮收殮,一併停靈於聚芳園的鶴仙閣。 

  章氏出殯之日,最終定於九月初三,姜鼎雄念及舊情,還是准予厚葬,只是將之前制的靈牌都撤了。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姜家大門大戶,出了章氏紅杏出牆這檔子不光彩的事,自是嚴令全府上下禁止外傳,將秘密都爛在肚裡,姜鼎雄更是放出狠話,誰敢輕易傳出去,下場即與餵了狗的盧安一般。 

  九月初三這一日,前來弔唁的賓客,車馬盈門,冠蓋雲集。 

  端親王府雖與姜府不睦,但好歹禮數不能落下了,端親王殷烽及世子殷子胥自然也都親自到場了。 

  除此之外,一直在雁門關鎮守的定國大將軍姜雲策,也在前一天被姜鼎鴻急召了回府。 

  姜雲策眉宇英挺,狹長而神光湛湛的丹鳳眼驕傲揚起,皮膚是古銅色的,渾身肌肉勾勒出堅毅的線條。 

  他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披著一襲十分霸氣的紫金色戰袍,腰佩長劍,內里穿著一身赤紅大鎧甲,獅吞口的腰帶緊緊束在腰間,愈發顯得身姿修長挺拔,純銀頭盔上的紅纓在風中獵獵作響,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風。 

  那迎風飄揚的紅色衣袂,使得他整個人耀眼得如同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燃起了周邊無數少女的芳心。 

  姜雲策無視擁擠圍觀的人群,翻身下馬,被眾親衛簇擁著,龍行虎步,威風凜凜地往姜府走去,猶如一把剛出鞘的劍,在空氣中劃出了無形的鋒芒,慌得一眾下人紛紛跪拜,莫敢仰視。 

  姜雲策先是前往榮禧堂向祖母及父親、叔父等長輩請過安,又去了聚芳園章氏靈前上了一炷香,最後才回到居處——武威閣。 

  回去的途中,姜雲策稍稍減緩了步伐,同時壓低了聲音,對身後的心腹隨從道:「聽聞西府三姑娘房裡的大丫鬟金櫻被人用箭射死了?」 

  「是的,將軍。」隨從點頭,道:「剛才鶴仙閣中停放的那一副靈柩里,正是金櫻。」 

  「射箭之人可曾逮到了?」姜雲策面容冷峻,又問了一句。 

  「還沒有。」 

  「會是誰呢?在我回來之前,這麼及時地幫我滅了口。」姜雲策突然停下腳步,挑起鋒利如刃的眉梢,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來,「呵呵,若是讓我知道,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他才是呢!」 

  「夫君」 

  姜雲策一進門,房內謝氏沖他屈膝見了一禮,迎上來接過他脫下的戰袍。 

  姜雲策極其淡漠地掃了妻子一眼,露出十分厭惡的表情來。 

  他與這謝氏不過是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姜雲策雖與岳丈鎮遠大將軍謝鶴堂交情深厚,彼此賞識,也因這一層翁婿關係而得以調遣謝家軍,替自己豐添了不少羽翼,但他卻是嫌謝氏木訥寡言,敦厚怯懦,婚後更是缺乏情趣,不諳床笫之歡,故而態度漸漸冷淡下來。 

  也因為這緣故,精力充沛的姜雲策才與生性放蕩的章氏成了相好,私底下在府中無人之處花前月下,顛鸞倒鳳,縱是在公共場合也是眉來眼去,暗送秋波。 

  謝氏卻是完全不在意姜雲策對自己的冷漠,默默幫他卸下沉重的甲胄,寬衣解帶,又往寬大的浴桶里倒滿了熱水。 

  武威閣沐浴所用的水最是講究,按著時氣用豆蔻花並佛手柑擰了汁熬煮的,醇厚中不失清新之氣。 

  熱氣氤氳里,有玫瑰的芬芳氣味,熱乎乎地撲在謝氏雙頰,她彎著腰,舀起一勺勺溫水,澆在姜雲策身上,服侍他擦背搓手,盡著一個妻子該盡的本分。 

  楊木的浴桶內,水蒸霧氣緩緩上升到了尺許高度,向四周溢開,膩膩的粘在肌膚上,帶著一股暖暖的氣息,姜雲策只覺混沌的腦仁漸漸安靜下來,全身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 

  姜雲策慵懶地抬了抬眸,多瞧了一眼自己平日里視若敝屣的妻子,忽而驚訝地發現她面上似乎刻意妝扮修飾了一番,此刻在朦朦朧朧中看來,如霧中盛放的一株桃花,嬌艷欲滴,竟饒有幾分誘人的情致。 

  水汽氤氳中,姜雲策心旌一陣搖蕩,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鐵鉗似的強勁有力的雙臂,攬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兩個人順勢一起翻滾進了浴桶內。 

  水花四濺,燭光忽明忽滅。 

  謝氏沒有也不敢抵抗,雙頰染上紅霞,比桶里的水還更灼燙。 

  她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承受著姜雲策的粗暴與狂野。 

  與此同時,雲照閣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籽術啊,我跟你說,本世子不久前也才剛破了一宗綁架的案子呢。」坐在輪椅上的殷子胥,一面與姜雲昭博弈,一面側過頭興奮地對蕭籽術道。 

  蕭籽術將視線從棋盤上收回,見他笑得這般得意,頓時被勾起了興趣,眨著眼戳了戳殷子胥的肩頭,催促道:「哦?到底是什麼樣的綁架案?世子快說來聽聽。」 

  殷子胥哈哈大笑,拈起一枚棋子氣定神閑地落下,這就同她娓娓道來。 

  三日前。 

  殷子胥與華清攜了重禮,一早便陪端親王殷烽前往廬州向御史大夫岑伯庸祝壽,岑御史乃是三朝元老,已過古稀之年,德高望重,在朝中地位顯貴,就連堂堂內閣首輔姜鼎鴻亦是相當尊敬,禮遇有加,不敢稍有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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