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 見
沈臨風和黎蕭的婚姻生活正式拉開帷幕。
可是生活裏不僅僅有他們兩人，還摻雜進了其它的人和事，這其中之一就有沈臨風不得不麵對的事情。
下午沈臨風送了黎蕭去上班，回到家剛坐定沙發，把路上剛買的報紙翻到財經版，電話響起來，是前妻！
他點開接通把電話湊近耳朵，沒有發聲。
她又用那種惡劣的語氣跟他說要見麵的時候，他本能地就拒絕。
可前妻又加上那句“是關於你兒子的事”，他就沒法拒絕，隻好前往那個久違了的茶莊。
他踩著點進了景秀山茶莊，有種物是人非的味道，心裏雜陳滋味使他情緒有些許波動。
找到那個隔間，他看見她已經坐在那了，還是老地點老位置，連坐的椅子還是那個點上。
他轉開頭不看她，看到桌上還沒有東西，也就明白她也才剛到。
這時服務員走進來問點單，前妻才拿起單子了一眼，看似隨意地點了她喜歡的陳普和一碟藕糕。
他看著，不由得想起當初剛確定關係那會兒她特別喜歡吃這種藕餅類的甜品，有時候她突然想吃他還得繞大半個小時到城東那家翟記老店去給她買，有時讓配奶茶，有時配熱鮮果汁，特殊時期會配熱牛奶。
那時候的她雖然驕縱些，可人嬌嬌憨憨的，有時異常可愛，很讓他喜歡，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之後他們熱戀，他們談婚論嫁，他們共組家庭，他們生兒育女……
然後甜蜜美好漸漸失了味道，熱情和包容也漸漸散了原色，生活裏的雞毛蒜皮都變成了點燃脾氣的爆點。
開始隻是不停地爭論，後來發展成不停地爭吵，之後是她斜乜著不屑的眼神對靜默的丈夫冷嘲熱諷……
有時候沈臨風想:不論當初的婚禮辦得有多引人注目，婚姻走到這一步，他沈臨風已經盡力。
事業不順不是他能做主的，拿不了多少錢回家，他也覺得自己正在努力，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可惜眼前的這個女人等不及他的努力有收獲的那一天，她就選擇帶著兒子，丟下他沈臨風一個人，離開了。
沈臨風慢慢收回神，發現前妻正看著他，她似乎也有些恍惚呆愣。
沈臨風輕咳一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笑了笑，抱歉得有些尷尬:“我給你點了陳普，你不介意吧？”
他搖了搖頭，不說話。
對麵的女子做了他９年的妻子，在不斷的爭吵中帶著他的兒子棄他而去，實在地說起來一個家庭的破裂並不都是一個人的錯，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去想也罷……
門口傳來輕扣聲，服務員挑開珠簾端著盤走進來，年輕的臉上有微笑和認真，動作很是嫻熟。
等他演習了一遍標準的茶藝全套，從坐姿到小指優雅著翹著，施施然起身離開，沈臨風才接著完成剩下的動作——端起小小的白底青花瓷杯，品了一口。
那溫潤如暖玉的口感在嘴裏潤了一圈兒，慢慢地，一股陳普的醇香彌漫開來，直沁入肺裏，喚醒了味蕾，清淨了肺裏的濁氣，使得他的心智也清醒明亮了些。
兩個人品著茶，都不說話。不同的是沈臨風的前妻艾玲玲時不時取一小塊藕糕送去口中細品，然後端起前夫給續的茶喝上一口。
看起來還是挺享受的樣子，還和以前一樣。
等盤子裏的最後一塊藕糕進了艾玲玲的肚子，她滿意地擦了擦手，坐直身子看向前夫。
“我想小其已經把我的意思跟你說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現在的孩子太小，得全部精力顧著小的，小其那裏就不太顧得過來。
反正你也一個人，小其也半大小夥子了，正好有個伴兒。”
她總是有這樣的本事:把所有她想推出去給別人的事都說得理所當然，仿佛事情本該就是她安排的那個樣子，否則就是不對的。
沈臨風看了她的眼一眼，那裏沒有什麽歉意、愧疚之類的東西，好像隻是把她借去用了的別人的扇子順手遞回去給別人一般的雲淡風輕。
“你，就沒有想過——”他說，“我有可能有了另一半嗎？你不擔心小其跟我生活他會很不習慣嗎？”
“我帶你兒子帶了六年，我都沒覺得不方便，現在孩子都這麽大了，你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艾玲玲壓著聲音淩厲地說。“如果我顧得過來我來找你商量做什麽！”
聽到她說的話，看著她的表情，沈臨風心裏笑了，他無意識地搖了搖頭，是啊，說是商量，其實是逼著別人接受她的安排。
算了，再說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我現在住別人家裏，小其過去不太好。”
他停了停，“這樣吧，這個學期維持原狀……”
看到前妻皺眉，他趕緊說，“我會找小其談談，如果他同意我會幫他向學校申請住校。
然後周末或放假時間，看他想住你那裏還是我那裏，都隨他。你看怎麽樣？”
艾玲玲皺著眉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說:
“我說沈臨風，你有沒有當爹的自覺啊！這是你兒子，不單單是我兒子！你為了自己快活把兒子弄去住校，虧你想得出來！
我那裏還有個我家老紀的女兒要應付呢！我三頭兩頭的事兒那麽多，你就不能擔起點自己的責任嗎？！”
沈臨風不說話了。
從一個父親的角度來講，他的確失職於兒子，雖然有事會幫著忙前忙後，但照顧兒子他真的做得不多。
看他沉默，艾玲玲發話:“你得想辦法把兒子安排好。
如果住校那就讓他轉入凱利萊國際私人學校！生活費我可以支付一半，其它的你負責。”
沈臨風思考起她這話的可操作性。
最後認為還是得跟沈其山好好談談再說，他還得跟妻子談談，他擔心這事兒讓她心裏不舒服。
“你不知道我有多難！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嗎！”
艾玲玲的強勢消失，眼眶紅了，裏頭盈滿淚水。
“老紀不是普通人，他家裏頭老盯著我，我不想被他們說三道四，最後被說成為了前夫的兒子照顧不好現在的孩子！
沈臨風，你就當幫幫我好不好？”
她的淚珠從眼眶裏滾落下來，可憐兮兮的。
沈臨風抿緊嘴，湊拳咳了咳，有點兒尷尬又有點兒煩。
“你別這樣，我回去仔細想想，過兩天再跟你說。”
艾玲玲收了眼淚，認真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她就知道，沈臨風抵擋不住她的眼淚攻勢，她心裏有些得意:離了婚又怎麽，這個男人對我那麽有感情，還不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這個星期之內給我答複。
我得趕回去照顧小的孩子了，出來一個多小時了，怕是餓了。”
說完，她站起來，“我等你電話！”
前幾年裏，每次和前妻見麵總是不愉快。
她罵的多，訴的苦也多，當然，哭的也不少。
次數多了，他也感覺那就是個套路，慢慢地他的感覺就麻木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要如何跟黎蕭說兒子的事，糾結了一路，也沒想出個可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