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立刻停止打礦井
他見多識廣,所以我覺得,他能從這銅錢上看出點東西來。
當然,我沒說這是從白三千家的井裏找出來的,因為我不想給白三千帶來麻煩,隻隨便扯了個謊,說是我在野外無意間發現的。
看到這個東西,陳隊長顯得十分興奮,眼睛裏放出了光來。拿在手裏上下的擺弄,又來到窗子跟前,衝著陽光前後的觀察,琢磨了好久,才說,這東西就是古代的大錢,常見的很,不值什麽錢。
說完這番話之後,我注意到他眼睛裏那興奮光並沒有熄滅。好似很隨意的把那枚銅錢扔在了麵前的桌子上。但他的眼神,始終有意無意的瞄著。還會偶爾看一看我的臉色。
在我的印象中,陳隊長一直是個見多識廣、睿智又頗有城府的人。看來他嘴上說的並不是他心裏所想。
於是我笑了,說到,
“我還以為是啥寶貝呢,白高興一場了……”
說完,我摸起銅錢,順手朝窗外扔了出去。陳隊長的眼神,緊緊的跟隨著銅錢,劃出了一個拋物線。
陳隊長讓食堂的大師傅特意做了兩個菜,他出去弄了一瓶白酒,留我在礦上喝點。我們剛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還沒來得及塞進嘴巴裏,就聽到外麵傳來吵嚷的聲音。跟一個工友打聽,說是礦區的門口圍攏了不少的村民。
他們說礦上打礦洞采礦,肯定挖斷了村裏的水脈。所以現在有好幾家的水井都幹了。連日常生活的用水都很難保證了,所以要礦上立刻停止打礦井。
村民來討說法,不是第一次發生,當初金礦剛開始建設的時候,就經常有村民為了礦上占了他們的耕地,得到的補償不滿意而聚在一起來礦上鬧騰。但一晃已經過了好幾年,已經很久沒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礦上派人正在跟努力的跟村民們溝通,說礦上打洞挖金子的工程剛剛開始,現在還是主要以露天開采為主,礦井隻有兩個,打下去的深度目前還不過十幾米,還沒接觸到地下水的那一層,所以根本對山下的井水沒一丁點兒的影響。
可村民們就是不聽,尤其是幾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她們站在人群的最前麵,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礦上那人的鼻子,兩片嘴唇上下翻飛,嘴角冒著白沫子,嘰嘰喳喳的一個勁兒的吵吵。
還是礦上的那人素質高,即便這樣,也一直保持著微笑,強壓著怒火,不發作出來。
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比遇見兵更難纏的,就是遇見這些不講理的婦女。
不過這事兒跟爆破隊的陳隊長並無關係,所以我們站在門口朝那邊張望。
我好歹是村裏的人,看他們這麽不講理的鬧下去,臉上總是掛不住,於是往前邁了幾步,來到礦上那人的身後。剛想開口替他解圍,突然發現,劉耀宗的媳婦丁桂蘭也在人群之中。
她身穿一件藍底白花的夾襖,頭發蓬亂好像沒梳洗,也像那幾個婦女那樣,叉著腰嚇吵吵。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我的印象中,桂蘭姨是最有素質的,別說現在,就連平時的時候,她也很少跟那些婦女們一樣東家長西家短的瞎扯“老婆舌”。這種事情她也來摻合,無論如何我也想不通。
於是我走進人群,拉著丁桂蘭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
“桂蘭姨,你咋也跟著瞎摻合?”
可丁桂蘭卻回頭瞟了我一眼,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白了我一眼說道:
“我說小七呀,你可就不如你奶了,我六姑活著的時候,啥事都為咱們著想,保著咱們一方人的平安,可你看看你,為了賺礦上那幾個臭錢,胳膊肘往外拐,開始替他們說上話了?”
這話說的有些生硬,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於是皺著眉頭,對丁桂蘭說:
“桂蘭姨,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小時候吃過你的奶,拿你一直當我娘看,無論到啥時候,我也不能不向著你說話呀,可是這事兒……”
我的話剛說了一半兒,丁桂蘭往旁邊錯了一兩步,扭過頭朝地上啐了一口,說到:
“呸……啥親娘幹娘的,啥吃奶不吃奶的?誰有錢誰是你的娘。我算是看好了,當年就不應該把你接生出來,省得到現在看著你這個白眼狼心裏鬧騰……”
我是丁桂蘭接生出來的,第一口吃的又是她的奶。不管是出於對我的可憐,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所以從小到大她都特別照顧我,也特別疼我。沒事的時候經常把我抱到她家去玩兒,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她就像我的娘一樣。
也就是前兩年她嫁給了劉耀宗,我也已長大成人,所以接觸的並不像之前那麽頻繁了。
但無論如何,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就算再生氣的話,也不會說出這樣尖利刻薄的話來。
我一時之間尷尬的無地自容,臉頰燒的像是著了火一樣,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我爹帶著老李他們呼呼啦啦的從山下跑了上來。直接衝進人群,站在了那幾個婦女和礦上的工人之間,皺著眉頭,瞪著眼睛,衝著那幾個婦女大聲的喊道:
“你們這是想幹啥,是想要造反嗎?有啥事兒你到村部去反映,咱們再統一跟礦上說,你們就這麽瞎吵吵,丟人不丟人?……”
我爸是村裏的治安小分隊長,馬上就要接任村長了,在村子裏一直特別有威信。有的時候,誰家東西兩院的有個矛盾,起個爭執什麽的,隻要我爹一出麵,三八兩句話,必然都能先消停下來。
原以為這番話出口,人們會就此散去,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幾個婦女扭過頭來看著我爸,竟然不再跟礦上的人吵吵,呼呼啦啦的都圍攏了過來,嘰嘰喳喳的跟我爸吵嚷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當個治安小分隊長就了不起了?還不是村裏人捧你?你還真把自己當頭蒜了?你以為還是你娘趙六姑活著的時候?”
我爹聽他們這麽一說,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我爹爹性格倔強,脾氣暴躁,凡事不會拐彎兒,一向直來直去,吃軟不吃硬,哪聽得下去這一番奚落。瞪著眼睛衝著最前麵的婦女喊道:
“你說誰呢?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