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指引
所以所謂的驅鬼，也便隻需要一種形式，其實我更想借這個機會，弄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昨天張占軍找我的時候，一提起這事，我就發現他的眼神有點恍惚，直覺告訴我，他有事瞞著我，所以，當初這裏發生的事，說不定有他的份兒……
所以，我早就打定主意，這次的架勢要做足。
我吩咐他的手下，在車裏拿出來一袋子早已準備好的白灰。用鐵撮子撮了點，拎在手裏，就在大樓門前的空地，畫了三個圓圈，一個比一個大，一個套一個。在中心畫了兩個三個十字，一字排開。
三個十字的交點，分別放了一個粗瓷大碗。兩端的裝滿五穀糧，分別插了三炷香。中間的那個大碗裏，滿滿的裝了一大碗的酒。
我衝著張占軍擺手，他正在端詳著我畫的這東西，他當然不明白這都是啥意思，但肯定覺得挺神秘。
“初七啊，咋？還有我的事？”
“當然，你現在是這塊地的主人，往後還要負責開發這裏，這驅鬼祈福的事，當然你得親自來。”
他一臉的疑惑，疑惑中帶著些許的恐懼。不過還是按照我的指引，進了圓圈。
我喊人拿過一把椅子，擺在中間，讓他坐下，端起那碗酒，放到他的手裏。
囑咐他說，
“我這就請神驅鬼，一會不管聽到什麽，看到什麽，記住，都不能動，不能說話，手裏的這碗酒一點都不能撒……”
聽我這麽一說，他更緊張了，可事已至此，也隻能點頭答應。
我點燃了兩張黃紙，其實紙上什麽都沒畫。嘴裏裝模作樣的叨咕了一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叨咕的是什麽。
然後一揮手，黃紙的灰燼飄散。我從腰裏拔出那把短刀，緊緊的攥在手裏，邁步來到了鐵門的跟前。
鐵門上仍舊捆著鎖鏈，可鎖頭已經被打開，這跟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幾輛車燈都點亮著，把整個大樓的前麵，照的通亮。我的身影映在了鐵門上，顯得極為單薄。
我伸手拉開了鐵鏈，慢慢的推開了大門。一陣門軸生鏽的吱呀呀聲響過後，一股塵土的味道撲麵而來。這氣味中夾雜著焦糊的味道。
那些鬼魂已經離開這兒了，所以現在的這幢大樓才是他真正的樣子。我此來隻是想再進去看看，看看他原本到底是什麽樣的。我希望能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因為我希望弄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其實說實話，這件事與我關係並不大，可自從那次回去之後，這件事卻始終堵在我的心裏。尤其是昨天我看到了那群工人的鬼魂，在大白天的從大客車上下來，走進了劉家鎮的那個大石碑。直覺告訴我，或許他們和將要發生的涅槃之災，有著一些關聯。
儀器和剛來的時候其實差不多，一樓淩亂，二樓是被火燒過的破舊的機器，三樓是光禿禿的宿舍。從一樓到三樓，到處都是焦黑的煙熏痕跡。
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眼前一片荒涼。我繞了一圈，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發現，便轉身打算出去。
可當我剛走回一樓，打算伸手去推開鐵門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響，好像是有人躲在一樓堆放的那些破爛東西的後麵。
“誰？”
我猛地回頭，雖然沒有看見那個人。但我敏銳的感官並沒有感覺到有陰氣，所以我斷定是個活人。於是低聲的吼了一下。
在那堆廢墟後麵來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人顫顫巍巍的從後麵走了出來。
他撇著嘴，好像是要哭的樣子，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特別的狼狽。
不過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冒充文物局宋科長的騙子老宋！
其實我這次並不是衝他來的，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獲……
眼前的老宋，完全沒了往日的風采，第一次到劉家鎮的時候，他趾高氣昂，見人說話都是仰著腦袋。可現在不同，他渾身顫抖，邋遢不堪，畏畏縮縮的樣子，像一隻落了湯的老鼠。
他看見了我，下意識的往後躲。不過已經沒了躲藏的地方。
我笑了，笑的並不是他的落魄狼狽，而是覺得，老天爺，還是睜眼的。有句話叫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天道輪回，做了惡事，總會有受到懲罰的這一天。
我衝他擺手，喊他出來，他看著我，眼裏都是恐慌。
“不出來，那我可走了啊……”
我假裝轉身就走，老宋趕緊喊我，
“別……大仙，大仙救命啊……”
他跟頭把式的從後麵爬了出來，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很明顯，他肯定又遇上了恐怖的事情。
“說吧，你咋跑這來了……”
現在是問出真相的好時機，若是先帶他離開這裏，到了外麵，脫離了危險，說不定這小子又跑了。
人在萬般恐懼和無助的時候，遇上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不會再說謊話的，因為他要用真話，來換取我的幫助。
果然，上次在村部的時候，跟我說的那些話，有真有假，他算計了我爹，又把他打昏，被那亮奇怪的大客車帶到了這幢大樓，等等一切都是真的。但也正如剛才張占軍說的，他的確就是這幢大樓的老板。
話說這個老宋，原本也算是個成功了一半的人。當年承包了這幢大樓，開了一家服裝廠。後來經營不善，廠子舉步維艱。但他多少還算是個善良的人，幾乎花光了家底，養活著二十幾號工人，以及他們老弱病殘的家屬。
這幢大樓的整個三層，都是工人和家屬的宿舍。
後來廠子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恰好趕上張占軍願意買下來。按理說，這是他脫離困境的唯一的機會，但他卻不忍心扔下這些從一開始就跟著他的工人。
如果廠子沒了，他們就沒了工作，沒了飯碗。
他的媳婦一直因為他的猶豫不決而跟他爭吵，因為張占軍那邊，不會有耐心一直等著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