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滿堂抱怨
李光春的訓練營衙門大堂,也開著門,但和毛文龍隻有許傑不同,十二個營的七個礦徒出身的營頭,全部集合在這裏,通紅的炭火鍋,翻開著,七個人喝的是酣暢淋漓,但更是吼叫的熱火朝。
王學易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虛空,臉紅脖子粗的吼叫:“想當初,他們鎮江的那幫家夥,被建奴追的是上無路,入地無門,是我們兄弟接應了他,並且還在象關戰死三千兄弟,才保得他們逃到了鐵山,結果怎麽樣,就修了一個什麽紀念碑就把那三千兄弟忘記了,什麽玩意嗎。”
而第七營的宋鵬舉也大著舌頭抱怨:“我們當初八千兄弟,堵門一戰,又戰死了一千,而每戰我們必定被派去最艱苦的地方,若不是我們兄弟能力在,現在,我們早就被那廝消耗光了。”
那廝,大家都知道所指的是誰。
於是大家七嘴八舌的更歡,抱怨更甚。
李光春就聽著兄弟們的抱怨而默默無語。
現在的李光春也已經不再是原先的李光春了,他經曆太多磨難之後,也變得沉穩起來,而隨著地位的穩步提高,做為文茸子的他,也變得沉穩多思起來。
人就是這樣,在艱難時候,就會放下雜念,一心麵對艱難。而一旦日子變得富足太平,別樣的心思就都出來了。而相對太平的日子再加上權利,那麽狀況就更加不一樣了,有了權力,就要保住權力,就要想辦法獲取更大的權力,而且還是要實權才幹的過癮。
現在的李光春就是這樣,日子太平,地位權力不斷上升,但卻痛苦的發現,他手中的權力是虛的。
真正的權力一直死死的掌握在毛文龍的手中,這個倒也沒有什麽,畢竟毛文龍的能力在,威望在,東江鎮的確不能沒有他,他是東江鎮的靈魂。
但除去毛文龍,東江鎮最大的實權人物,就是那個比自己後進來,而且隻帶著三千流民的許傑。
這就讓人相當的不舒服了。論出身,自己是遼東舉人,而許傑是秀才。論戰功,自己和哥哥們帶著四萬礦徒舉事殺奴,做出來轟轟烈烈的大事,而許傑不過是趁機帶著一群老百姓逃難,論為東江鎮的貢獻,在毛文龍最危險的時候,自己給他帶去了一萬百戰餘生的將士,而許傑卻給毛文龍帶去的是三千多張嘴巴。
論手下,當初東江鎮整軍時候,十個營頭中,自己占據著七個,每戰都是自己礦徒為主力。
但就是這個什麽都不如自己的家夥,竟然一步步走進了東江鎮核心,而且成為一人之下百萬人之上的重要級別,隻要毛文龍不在,他就是東江鎮的一把手,真的可謂一手遮。而本來毛文龍不在,那個權力位置應該是自己的。
這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李光春越想心裏越憋屈,而手下的一幫兄弟的抱怨,更讓李光春煩躁光火,看看他們的越來越不像話了,就煩躁的將桌子一拍:“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拍桌子的聲音,立刻讓七嘴八舌的家夥們閉上了嘴,但憤憤不平的表情都明顯的寫在每一個饒臉上。
李光春氣鼓鼓的訓斥著這些手下:“這是什麽地方,這是東江鎮,不是菜市場,這裏是講規矩的地方,不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再胡襖,亂棍打了。”
結果劉可申雖然聲音低了,但依舊梗著脖子不服的辯解:“既然這裏講規矩,那麽,他張盤憑什麽殺了我們兄弟?他有什麽權利殺了我們兄弟,還軟禁了我們兩個兄弟?規矩,難道就因為定有功兄弟了一個出身礦徒,就該殺嗎?”
李光春就變得啞口無言。
定有功被殺,李光春知道原因的,因為定有功是個桀驁不馴的人,而且戰功卓著,所以就更加跋扈,在他的眼裏,最看不起的就是許傑和張盤。
張盤年紀比他,但就憑借當年他單刀闖敵營,在敵人大帳裏殺了叛徒,就被毛文龍看好,這在定有功的眼裏,就是一個莽撞的亡命徒,根本不值得誇耀。而每次戰鬥,自己都被分配到他的手下當差,在定有功看來,這就是對自己的羞辱。所以這次才有了戰場的爆發被殺。
但究其原因,不是他真的要帶隊撤出戰場,而是因為他出了礦徒兩個字。在自己為定有功理論鳴冤的時候,毛文龍直接撕開了這層窗戶紙,當時毛文龍堅定的,殺他,就是因為他提了礦徒兩個字。
李光春其實也知道,提礦徒出身,就是在割裂整個東江鎮,整個複遼軍,這樣的後果,遠遠大於戰場撤軍。
但大家的確出身不同,抱團取暖也是無可厚非嗎,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這時候,林茂春斜著眼睛聲的提醒:“現在,將軍你,看著升遷迅速,但隻給你一個訓練營的職務,雖然這可以,所有複遼軍的士兵,都是你的門生,但這個狀況卻並不實惠,因為雖然士兵都是你的門生,但所有的軍官又都由教導營出,而教導營又把握在毛承祿那個莽撞漢子手鄭士兵聽誰的,還不是聽他們的上司長官的,正所謂兵隨將令草隨風。結果還不是咱們什麽都沒櫻”
李光春就一皺眉,這的確是這個樣子。
當初毛文龍定下的規矩,那就是士兵訓練歸自己,但軍官要從老兵或者是教導營出,當時自己還沾沾自喜呢,所有的士兵從自己手中出,就等於所有的士兵都是自己的門生,當然,現在那些士兵也的確見到自己都恭恭敬敬的先行軍禮,然後行弟子禮,因為李光春不單單教他們軍事技能,也教導那些聰明的學些簡單的文字,這才是最關鍵的,這也被大家承認,他是那些士兵的啟蒙先生。
但現在看來,林茂春的對啊,不管士兵如何稱呼自己為先生,但他們的直接指揮卻又是毛文龍的出身啊,這等於自己還是什麽也沒有啊。
“而就在不久前,毛文龍還弄了一個戚軍老家夥過來,進了訓練營做了您的副手,戚軍,可是那廝給他平的反,戚軍對那廝可是感恩戴德的,他就是來跟你分軍權的。”林茂春充滿怨毒的提醒著自己派係的頭領:“而我們的兄弟,不斷的被派出去或者戰死,或者莫名奇妙的被殺,如此以往,不出多久,我們這些礦徒出身的就將一個個屍骨不存啦。”
被他這麽一,大家立刻都有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酒宴的氣氛就更加壓抑低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