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老皇和新王（二）
渡邊謙非常冷靜。
他異常地清楚他要扮演的角色。
忍者大師，雖然是假冒的，但是，他如果扮演不好，誰會找他假冒。
上位者，決不能為了殺一個人而動容，哪怕伏血漂櫓，也只不過動動嘴皮。
從伊達宗政身上，他體會到了主殺戮者和殺戮者的不同。
他現在，要的就是這種不動聲色的殺戮。
他的目光，從未變過的冷靜，堅定，彷彿最銳利的刀，直接插入對方的新房。
他的動作，不管是飄逸，還是猛揮，一招一式都用盡全力。
殺死對方，自己還可以輕輕彈去刀鋒的熱血。
約翰和露辛達，此刻已經是兩眼冒光。
他們都不曾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配角，不，甚至說是龍套，眼前這個男人都可以讓他如此出彩。
當然，也許鏡頭上，看不出來這些，但是，如果都想著鏡頭上看不出來就不用心表演，那麼，將不存在藝人這一說。
影帝也不復存在。
「時間到。」約翰的苦色輕了許多，意猶未盡地喊出了那一聲。
「一分鐘到了。」
「啪啪啪！」同時，身邊響起了一陣清晰的掌聲。
露辛達一邊鼓掌一邊說「非常棒，太棒了！渡邊先生，你的奧斯卡提名名至實歸！」
「也許片子中看不到這麼多，但是，此刻我們看到了，我們體會到了！謝謝你的表演，堪稱完美！」
「呼。」青年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神色稍微褪了褪，淡然笑道「中國有句俗話，姜還是老的辣。我想，經過今天，林君會更深刻地體會這層含義。」
「這已經相當於主審官的定論了。」婦女也得意地笑道「他們果然站在我們這邊的，這句話看似不重，卻會給下一名試鏡者造成極大的心理衝擊，這是主審官的表態。」
「呵呵，林君的臉色並沒有變呢。」最後一位中年男子笑著開口了「諸君猜猜，他是故作鎮定呢，還是被驚訝地說不出話呢？」
「誰知道，如果是我，現在就棄權，免得丟人是最好的。」
渡邊謙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助理立刻遞上去一方潔白的絲巾。他微笑著擦著汗，對林嘯笑著點了下頭。
林嘯心中，已經是一片敬重。
「常存敬畏之心。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心中暗暗說了一聲「國寶級的藝人，絕對不是浪得虛名。日本可是全球第三大文化消費市場。」
他朝著渡邊謙抱了抱拳。
「你還給那個男的問好？」克里斯汀娜眼睛都瞪圓了，壓低聲音，語速卻又快又疾「你知不知道他剛才一段表演氣勢有多足？噢，聽說他還生過兩次大病，簡直難以想象！我感覺完全是摩根弗里曼一個等級的表演……不，也許要差一絲，但，僅僅是一絲而已！」
「這絕對是一個能攀上世界舞台的藝人！」她異常嚴肅地說「林，如果沒有把握，我們寧願放棄！放棄試鏡不等於放棄電影，我們可以從別的方面入手，比如……」
「一個值得尊敬的藝人。」林嘯彷彿沒聽進去，看著渡邊謙喃喃說「哦，不，人我還不清楚，但是這絕對是一段值得尊敬的表演。」
說完，他轉過頭對著克里斯汀娜笑道「我要上台了，不祝福我嗎？」
克里斯汀娜完全愣住了。
這種自信是怎麼回事？是盲目？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所有人都有些愕然地看著平靜自若的林嘯。
渡邊謙剛才的表演，已經完全證實了他獲得奧斯卡提名名下無虛，林嘯難道在這個年紀，有信心勝過對方？
「虛張聲勢。」青年冷哼了一聲「渡邊君紅透日本的時候，他出生了嗎？」
「中國的經濟，是人數拉起來的。就連藝人都沒僅限於國內，根本不知道國外的形式有多麼精彩。」婦女聳了聳肩「嗦嘎……讓他班門弄斧一下，然後迎接慘烈的失敗吧。」
低低的議論聲，如同蚊吶，林嘯沒有聽到，聽到也只是會不在乎。
行動，才是最好的鐵證。
他的心中，已經暗暗說了一聲。
「兌換，動作巨星藥水。」
「叮！」系統發出一聲輕響「為了迎戰日本國寶渡邊謙，選擇兌換藥水，價格為一日萬元。」
「兌換！」他毫不遲疑地說。
拍一個月，才三十萬，對比起接下來之後得到的，簡直是毛毛雨。
「叮！兌換完畢！」
瞬間，林嘯就感覺身體中充滿了力量。
那是從骨髓到皮肉的爆發性力量。
他沒有試驗，但是能明顯感覺，現在如果有人讓他來一下子，恐怕那個人立刻會倒地不起。
每一個關節，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它很強大！
握了握拳頭，發出「咔咔」的聲音，他站到了場中。
「準備好了嗎？」約翰問道「ok？」
「ok。」
「那麼……3,2,1，開始！」
一名臨時演員，早就等在場中。
但是，隨著開始這一聲，他沒有動！
臨時演員沒有揮刀，反而做出了一副全神戒備的狀態，雙手幾乎要棄刀，擺出自己最常用的美式搏擊。
他手一抖，卻馬上握住了。
「怎麼回事？」約翰迷茫了「這可是咱們特地請來的動作指導啊，一任地下拳王，跟著我們好幾部片子了，怎麼可能出現忘記劇本？」
手指一松，在他們看來，就是忘了劇本，甚至剛才對方手抬了一下，明顯是想拿出老本行，搏擊！
「一時糊塗吧……」露辛達也疑惑了，一時糊塗是一回事，現在都五秒鐘了，誰都沒動，這又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渡邊謙。
沒有人明白臨時演員現在的感受。
他感覺腎上腺在飆升，一股許久沒有沾染過的熱血幾乎要蒙蔽了他的心臟。
野獸！
吃人的野獸！
吃過很多人的野獸！
他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樣。
和渡邊謙一樣，開始的始字落下，林嘯的氣氛也變了。
他常年打黑拳，有一種對於危險人物的天然直覺。
現在他的感覺就是這樣，甚至，他都懷疑自己感覺地不對。
他遇到過許多厲害的對手，但是沒有一個人像林嘯這樣，臉色如此平靜，偏偏給他只要他一出手，立刻就會被吃掉的感覺。
如淵如獄！
他的手不經意地轉動了一下刀柄，那是純鐵打造的，卻發現濕潤無比，不知不覺中，幾秒內他手中出了驚人的冷汗。
甚至厚厚衣服下的皮膚上，都出了一層細密的雞皮。
危機感，針刺一樣刺激著他的大腦。
「沒事，這是拍戲，拍戲。」他心中安慰自己，閉了一下眼睛，深吸口氣，猛然大喝一聲「呀！！！」
整把刀，一刀劈出！
空氣中，都能聽到「嗚」的一聲！
「不好！」「他幹什麼！」「攔住他！」「工作人員呢！場記！助理！你們都在幹什麼！快上啊！」「噢，上帝！威廉瘋了！他居然用了職業快動作！不知道他以前是拳王嗎！」「他收了誰的黑錢！」
威廉自己都沒意識到，一刀劈出，整個腰部都扭了扭，這是用了腰力。
只有在自己面對真正可怕的對手時，才可能用到的，進入藝能圈，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用過了，大多數是做一些「花拳繡腿」的示範。
外面的一聲聲驚叫，讓威廉立刻驚醒了。
「噢！天啊！上帝！我在幹什麼！這只是拍戲啊！我的老天！」他心中比誰都要後悔。
林嘯再怎麼說，那可是一國紅透了才闖的國外，這是值得尊敬的，哪怕對方在好萊塢的名聲甚至就比他大那麼一點，這一刀劈下去，雖然是塑料刀，要出了什麼事，他可就完了！
身體已經不行了，再回去打黑拳？現在待遇可比以前好了那麼多倍，他怎麼捨得？
「上帝在上！」他閉上了眼睛，力道都收不住了，距離林嘯只有半米不到，對方動都沒有動，他只能求助於精神上的寄託。
而場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克里斯汀娜嚼著口香糖的嘴不動了，約翰瞪圓了眼睛，露辛達捂住嘴巴，日本的代表更是感覺難以置信。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想法「他收了誰的錢？誰對林嘯這麼看不順眼？」
但是，下一秒，全場寂靜。就連汗水落到地上都能聽得清。
威廉也睜開了眼睛。
他不得不睜開，因為，一個冰冷的東西正抵在他的額頭上。
那是刀，一把塑料刀，一把一折就彎得不像樣的塑料刀。
此刻，卻彷彿死神的鐮刀一樣貼在了他的腦門上。
這怎麼可能？！
他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后發而先至，這真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而下一秒，他額頭上冷汗就出來了。
他砍出去的刀，居然被兩根指頭死死夾在了指縫裡。
那是一位昔日黑拳王全力以赴的一刀！虎威猶在！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五秒，十秒。
忽然，全場驚叫。
「空手入白刃！居然是空手入白刃！」青年已經難掩震驚地站了起來，聲音都有點顫抖了「這！這不可能！」
渡邊謙也震驚了，所有人，尤其是日本人，全部都瞠目結舌。
這可是日本武士道神師才能做到的事！存在於佐佐木小次郎，宮本武藏那一級！
現在居然在他們眼前出現了！
而下一秒，約翰和露辛達興奮到極致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oh！mygod！」「功夫！這是中國功夫！這是真正的中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