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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痴情

  第460章 痴情 

  院子是一進的,正房三間,比幼堇的要寬闊些,東西各三間廂房。 

  院子里種了幾株梅樹,再也沒別的。 

  正房的堂屋正中央擺著一張大大的几案,上面是父親母親和繼母的牌位,擺著幾樣祭品,香爐里香灰堆積,想必是時常焚香。 

  母親的牌位幼菫幼時是時常見的。 

  父親時常牽著她的手,指著牌位說,「這是你母親,你要記得她。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小幼菫有些不高興,「那芽兒呢?」 

  父親笑著說,「芽兒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女人。等你成了親,在你夫君眼裡,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小幼菫不太滿意這個回答,皺著鼻子趴在父親膝上撒嬌,「我要父親做芽兒夫君,那芽兒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了。」 

  父親捏著她的鼻子笑,「芽兒的夫君得是別的男人,年紀和你差不多的少年郎。」 

  小幼菫撅著嘴搖頭,「不要!萬一他欺負我怎麼辦?搶我的梅子吃怎麼辦?」 

  小幼菫的記憶里父親的眼神突然變的很奇怪,有些嚇人,現在想來,那是凌厲異常的眼神,充滿殺機。 

  幼菫此時恍然發現,印象中溫和無害的父親還有這樣一面。 

  父親說,「那父親就替你教訓他,讓他再也不敢欺負你。」 

  小幼菫趴在父親膝頭咯咯笑,「好,打的他滿地找牙!」 

  父親牌位幼菫今日是第一次見。 

  五年前,小幼菫眼睜睜看著父親和繼母被雷電劈中,哭的撕心裂肺,最終暈了過去。發了一場高燒,醒過來已經是兩日後,她已身在程府,從此再也沒回過何府。 

  如今乍然看到父親牌位,心裡便是痛的厲害。 

  幼菫焚香插入香爐,在蒲團上跪了下去,發現蕭甫山也在一旁跟著跪下。 

  幼菫雙手合掌默念道,「父親,夫君對芽兒很好,您泉下有知便安心吧,就不必教訓他了。」 

  幼堇還真有些怕父親的魂魄看不上蕭甫山,畢竟他說想讓她找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郎。 

  就又在心裡悄悄跟父親說道,「您也別嫌他年紀大,您看他那模樣,看著也不老。」 

  「且您也該知道,我不是當年的小芽兒了,是異世過來的一縷魂魄,替您女兒活下去。我前世已經活了二十多年,若要找個少年郎,心裡也過意不去啊。」 

  幼堇想了想,又跟母親說了幾句,「母親,我雖沒見過您,不過覺得您定然是個好母親。希望您早登極樂,得個精彩來世,與父親再續前緣。」 

  幼堇又跟繼母念叨了幾句,「您進了何府也沒享什麼福,父親雖待您冷淡,您待我卻是很好。希望您能托生個好人家,嫁個疼您的好夫君。」 

  幼堇念叨完了,磕了頭,見蕭甫山也恭恭敬敬磕個頭,很是肅穆鄭重。 

  蕭甫山起了身,扶幼堇起來,進了一旁的內室。 

  內室里的小物件也都收起來了,幼堇環視了一圈,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蕭甫山問,「堇兒,你在找什麼?」 

  「好像少了什麼。」 

  「或者是下人收起來了。」 

  幼堇點頭,「嗯,有可能……不過父親的房間一向空落落的,也沒什麼東西,除了……」 

  她突然停了下來,指著床頭對面的牆說,「是母親的畫像,原本一直掛在這裡的,父親即便坐在床上,也能看到她。」 

  幼堇回頭問喬嬸,「喬嬸,畫像收到哪裡了?」 

  喬嬸一邊往衣櫥那邊走一邊說,「老奴怕畫像受了潮,就收到了匣子里,放衣櫥里了,和老爺夫人的衣裳放一起,想必老爺也是高興的……」 

  隨著衣櫥打開,喬嬸的臉色變了,「怎麼不見了?」 

  幼堇問,「你沒記錯地方?」 

  喬嬸急了,「小姐,老奴不會記錯。今年夏天晒衣裳,老奴還打開畫匣子看,還好好的在這裡!」 

  蕭甫山淡淡道,「把其他人叫過來,挨個問問,有誰看見了。」 

  蕭甫山只是出於習慣,有事便叫相關之人查問清楚,可聽到喬嬸耳中,卻是要審訊他們了! 

  她本看著姑爺一身凜然氣勢就有些害怕,見他臉色嚴肅,便就更是害怕,撲通跪到地上,抖著聲音道,「姑爺,這個院子一直是老奴進來打掃,鑰匙在老奴這裡,別人是進不來的……老奴絕不敢拿走夫人畫像!」 

  幼堇嘆了口氣,蕭甫山就是特別容易讓人害怕,自己上個月不也被他嚇著了? 

  她扶喬嬸起來,安慰道,「喬嬸你別怕,國公爺只是循例問問,說不定有什麼線索。」 

  喬嬸並沒有多安心,一直到府里的下人和喬伯被叫過來,一一問了話,她仍是戰戰兢兢的。 

  下人們都是一無所知,蕭甫山一眼也能看出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幼堇讓他們退下,跟蕭甫山說,「國公爺,您說,是不是府里進了賊人?」 

  蕭甫山緩緩搖了搖頭,「衣櫥裡衣裳上的珍珠瑪瑙,可比那副畫像值錢。」 

  幼堇疑惑道,「那就奇怪了……那畫像只是父親自己畫的。」 

  蕭甫山拉著她的手往回走,「先回院子,我會派人查。」 

  路上,蕭甫山問幼菫,「你在牌位前說什麼了?說了那麼久。」 

  幼菫抿嘴笑,「不告訴你。」 

  可不能讓他知道,父親可能嫌棄他的事。 

  蕭甫山笑了笑,握著她的手走在梅林小道上。 

  幼菫伸手去折梅花,問道,「那國公爺說了什麼?」 

  蕭甫山探手過去,幫她折了下來,放到她手中,「我說,定會好好待你,讓岳父岳母大人放心。」 

  幼菫拿著梅枝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子,笑著說,「那國公爺可要待妾身好些,父親母親都看的見。」 

  蕭甫山任她調皮著,鼻間是梅花淡淡幽香,沉沉道,「好。」 

  拜祭過了父親母親,又哭過了發泄過了,幼菫輕鬆了不少,徜徉在梅林間,跟講著每一棵梅樹的故事。 

  打從幼菫記事起,父親每年都會種幾株梅樹,悉心呵護。不知不覺,府中便是梅樹成林。 

  父親說,母親喜歡梅花,常坐在窗前看窗外的梅樹。 

  父親說,小芽兒喜歡梅花,是隨了母親。 

  小幼菫問,父親喜歡梅花嗎? 

  父親笑著說,喜歡,只要是你母親和小芽兒喜歡的,我都喜歡。 

  幼菫嘆息,「再也遇不到父親這般痴情的人了。」 

  蕭甫山颳了刮她的鼻子,「忘了你身邊的人了?」 

  幼菫歪頭看著他笑,「現在時日還短,是不是痴情還看不出來,看國公爺以後的表現吧。」 

  梅花間她的笑顏璀璨,臉頰染著淡淡梅花粉色,靈動明媚。 

  蕭甫山沉沉看了她許久,展開墨狐大氅將她籠到懷中,擁著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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