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0章 過春節,其樂融融

  李長庚尋了個理由，辭了建康金銀鋪的差事，又許了大好處，挖走了兩個夥計。


  三人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在平江府和廣州府分別建立了錢鋪，如今長江一線風險極大，他選擇沒有什麽風險的南方海路，果然建成之後兩個月的時間裏，福王就憑借著兵部和戶部的業務，賺得了十餘萬貫。


  這樣的暴利，開天辟地以來，似乎就沒有出現過。


  福王高興，賞了李長庚平江府這套豪宅。


  但是，在自己榮華富貴指日可待的時候，在這個除夕夜，一群黑衣強人闖進了自己家中，一句話都不說，就殺了自己的妻兒。


  現在第一句話就是問，自己為何背叛趙家。


  他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來路，或者說此事的幕後黑手是何人！


  李長庚心緒大亂。


  這些人輕而易舉地潛入自己家中，手法嫻熟地將家裏的人捆成粽子一般，然後他們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隻留一人審問，其餘的都守在四方，顯然訓練有李長庚見過趙家押送船隻的護衛，也認識那些人，尤其是首領司馬延，但是這些黑衣人不是那些護衛，而且從他們狠辣的動作來看，也不像是護衛，更像是土匪，或者扮做土匪的兵卒。


  他抬起頭，隔著虯結的亂發，看著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那個麵色陰狠的人，不知怎地，心裏打了個寒顫。他覺得自己今晚在劫難逃。不過，想到福王，他心中又有了一絲底氣。


  “在下是福王的人……除非你將我們全殺了，不然你休想善了此事。”


  李長庚咬牙切齒，開始愚蠢地威脅對方，希望提醒對方，自己是有後台的，自己並不是好惹的。


  可是人家連一句場麵話都不說，就將你老婆兒子殺了，還會在意你的威脅，難道放了你，你就不會追究此事了嗎，再者，詹七郎又怎麽會把那個什麽福王放在眼中。


  殘酷的現實，果然打破了李長庚的幻想。


  詹七郎冷笑著說道：“李掌櫃說的，正是我想做的。把門外兩個下人殺了。”


  李長庚愕然，忽覺得後背湧上無窮寒意，豁然轉首看向漆黑的門外。隻聽見嗤嗤，兩聲利刃割破喉嚨管的聲音響起，然後便恢複了平靜。


  一言不合，便殺人，好狠辣的手段！

  李長庚眼神終於變得恐懼了起來，看這些人下手的風格，就知道他們慣常做這種事情，也根本不在乎福王，轉頭再看詹七郎，顫抖著聲音說道：“不要殺我和我的兒子……要我說什麽，隻管問……”


  他的舌頭開始發硬，嘴巴裏的聲音十分奇怪。


  他強咽了一口唾沫，強行鎮靜下來。


  對方既然到現在還沒有殺死自己，那說明自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難道是跟前兩天發出去的那艘運錢船有關，是了，他們一定是衝那船錢來的。李長庚精神混亂，他忘了對方問的是他為何要背叛趙家。


  “好。那我按照順序問你。”


  詹七郎把太師椅又向李長庚麵前挪了挪，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張，打開，蹙眉就著燭火，仔細看了看，念道：“第一個問題。還是我剛才問的……大人，問：你為什麽要背叛趙家？”


  深夜，趙王氏乘著宮中的馬車，抱著趙尚武回到趙宅。


  終於等到趙王氏從宮裏回來，大家紛紛圍過來，熱切地詢問一番。


  趙王氏喜氣洋洋地誇了長頭孫子是如何乖巧討人喜，娘娘是多喜歡之類，臨了說起了一件事，讓眾人感到有些意外和驚喜。


  她提到，今天吃完午飯，趙香兒抱著趙宗武和自己在禦花園中消食散步時，碰到了路過的全皇後。


  全皇後看到趙宗武十分喜愛，逗弄了一會後，賞給趙宗武一個扳指和一麵腰牌，允許趙宗武在“總角”之前，憑腰牌在家中女眷的陪同下，隨時出入大內，去見她。


  (注：古代幼童8歲至13歲時，把頭發紮成兩個髻，在腦袋兩側，形狀如角，稱為“總角”）得到皇後的喜愛，這是天大的福氣，下人們紛紛給家主道喜，柳北也喜歡的不得了。


  在一片恭維和歡喜聲中，趙雲接過那個扳指，玉質鑲金，正麵是一個芙蓉花的圖案，背麵有一個“全”字，見柳北喜氣洋洋地抱著兒子，坐在自己身邊，便笑著塞到她的手中，調侃道：“全家的東西，居然能落到你的手中了。”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感覺氣氛突然凝重，趙雲掃了室內一張張緊張木訥的麵孔，覺察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打岔問起了趙香兒的近況。


  眾人暗暗籲了一口氣，但是沒有之前輕鬆愉悅的神色，紛紛找了借口，轉身離開，隻剩趙家家主和長房兩夫婦以及兩個孩子。


  趙顯祖輕咳了幾聲，低聲訓誡兒子兩句，轉身去了自己書房。


  趙王氏用手指戳了趙雲的腦殼，也訓了幾句，便抱著趙宗武離開。


  看著趙雲愣愣的神色，柳北笑著安慰，拿起那麵腰牌，輕輕撫摸著，嬉笑道：“咱們家宗武能去大內，著實不錯，不知道日後能不能給娶個公主回來。”


  趙雲輕笑道：“娶什麽公主，我們家寧熙才是公主呢。”


  見身邊又沒有聲音，回頭看去，隻見柳北花容失色，連忙歉然一笑，逗弄剛滿月的女兒。


  “不是公主，勝似公主。


  “你還亂說！”柳北一臉慍怒地丟過來一個枕頭，“睡了東瀛的公主，就了不得了你！”


  呃……睡了東瀛的公主？這哪跟哪啊？

  趙雲感覺女人的腦回路的確不一樣，隨即恍然，原來柳北心裏一直梗著這件事。


  除夕一過，就到了周鹹淳六年（1270年）。


  初六上午，津田美緒回來，向趙雲稟報崇明島之行。


  得知果然是李長庚向趙與芮泄露了會票之事，趙雲沒有什麽反應，但是津田美緒說了在東海截獲福王運錢船一事，令趙雲頗感意外。


  原來，在詹七郎問完趙雲在紙張上的所有問題後，開始動手滅門時，李長庚為了保命，將趙與芮剛離開平江府開往廣州的一艘運錢船的事情說了出來，希望能換回兩個兒子的性命。


  詹七郎仔細詢問運錢船的出發時間，中途停靠地點，以及船上錢數和人數等具體信息後，依舊執行了趙雲的命令。


  隨後，詹七郎一麵派人去除掉跟隨李長庚的那兩個夥計，一麵把運錢船的消息送回崇明島。崇明島根據消息，在東海截獲了運錢船，將其押送回崇明島，等候趙雲的處置。


  “此次，李大當家出了力，運錢船的一半錢財分給他們。另一半給彭天旭使用。至於，船上的那些人嘛……”趙雲本想說殺了扔海，可是大過年的見血總歸不吉利，再說那些船夫也都是討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