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路
忠伯會留在師家慢慢整理該帶到盛京去的東西,華世宜他們便放心了,皇命不可違,又怕那些百姓們追著來,隻好趁著天還沒亮,就早早起身。
晨霧稀薄,華世宜看著還暗著的天和廊簷下忽明忽暗的燈籠,開始發起呆來。
江向梅來的時候,帶了宮內護送的羽林衛,為了安全起見,大家穿的都是平常的衣服,隻是齊齊出現在師家門口的時候,還是讓人察覺到了宮內禁軍的氣勢。
馬車是昨天剛去租的,配了車夫,裏頭並不算好,楊嬤嬤裏三層外三層的鋪上了軟墊,就怕路上顛簸,讓甘雲夢的身子骨更差。
華世宜等了一會,等清晨的露珠低落到她的脖頸,才回過神來一縮,轉身,師鴻熙跟華清如已經攙扶著甘雲夢出來了。
“舅母。”
甘雲夢臉上難得帶著喜氣,手裏還包著幾個牌位,華世宜知道,那些都是她的至親之人,舅母……是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師家。
甘雲夢身子骨弱,馬車必須得密封著,人也不能太多,所以送她上馬車後,華世宜帶著華清如去了另一輛馬車。
“華小姐。”
華世宜扭頭,發現是崔旺來了,她詫異走了過去,“崔大哥,你怎麽來了?是沈家姐姐說的?”
“嗯,沈……她說你肯定不希望百姓們知道,就告訴了我一個人,華小姐,我是個粗人,我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你一路順風,臨川永遠是你的家鄉,這裏的百姓永遠歡迎你回來。”崔旺說完,撓了撓頭。
“沈家姐姐教你的吧?忠伯還在家,我也讓他雇了人看院子,不過我不放心那些人,崔大哥要是念著我的恩情,就搬過來吧,替我看家也好。”
崔旺一愣,天蒙蒙亮,華世宜的眼睛亮的驚人,他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是認真的,她還記得他無家可歸了,說是讓他幫忙看家,其實也是為了讓他跟沈香能好好在一起。
崔旺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登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華世宜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崔大哥,那就這麽說定了,以後我回臨川,你可得好酒好菜招呼著。”
“一定!”崔旺激動應道。
華世宜重回隊伍,對崔旺搖了搖手,就算告別,師鴻熙一直冷眼看著,等她上了馬車,才問道“聽說,他幫你在壩上看著工程?”
“嗯,對啊,崔大哥人不錯的。”華世宜說完,師鴻熙自然的點了點頭,“也是,姓崔的隻要不是那邊的,總歸有好人。”
華世宜哽住,見華清如在跟尹靖雁交談什麽,沒聽到這邊的動靜,才拍了他一下,“小心些說話,萬一被姐姐聽到。”
師鴻熙這才噤聲。
馬車緩緩啟動,前往盛京,等華家的隊伍走了,才有人放了信鴿出去。
帶著甘雲夢,腳程不會太快,大家隻能企盼上水路會比較好一些,畢竟陛下那邊不能耽誤。
華清如第一次出遠門,臉上有著止不住的興奮,不過她向來內斂,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反倒是師鴻熙,一路過來,都是鬱色凝結的樣子,絲毫沒有去盛京的喜悅,華世宜眼瞧著,心裏總想找個機會跟他說說話,開解開解。
這日正午時分,車隊停在了野市茶寮,等待預定好的船隻過來。
華世宜特地跟師鴻熙坐到一塊,“小夥子,看你最近眼下有青黑,可是有心事?”
師鴻熙無語的瞥了她一眼,“都是朝廷命官了,還這麽不著調。”
“朝廷命官不知道自己表哥到底不高興什麽也得問問啊,望聞問切,缺一不可。”華世宜理所當然的應道。
“沒什麽,我就是擔心我的手……若是治不好,娘會不會傷心難過。”師鴻熙歎了口氣。
“舅母沒你想的那麽脆弱,再說了,陛下都重用的神醫,能治不好麽?我可是信心滿滿。”華世宜拿起桌上的包子,啃了一口,“嗯,沒想到野市之中也有這樣的美味。”
師鴻熙見她心情那麽好,也沒什麽喪氣話,隻是看著她問道“你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你跟那個衛相不大合得來?這次去盛京,會不會很危險?”
“衛卿?大好的日子,何必提起他?!”華世宜眉頭豎起,明顯的排斥,師鴻熙抿唇,“他以後是你的上峰,再不喜歡,也要跟他周旋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華世宜吃著包子扭過頭,剛才還燦爛無比的笑容立刻淡了下來。
連帶著師鴻熙,也瞬間變了臉色。
二人齊齊看向了馬車上正準備下來的清如,兄妹二人果斷作出了同一個反應。
“姐,回馬車上,我有話跟你說。”
“清如姐,我有個東西不見了,你幫忙找找。”
二人同時出聲,讓華清如愣在了原地,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迷茫的看了過來。
華世宜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將她塞回了馬車裏,“姐,別出來。”
華清如向來很聽這個妹妹的話,也點點頭,鑽了回去。
尹靖雁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後,折返回來就看到了另一隊人馬,馬車上畫著崔氏的圖騰,怎麽又是崔子安?
她見華世宜跟炸了毛的貓似得盯著崔氏車隊的方向,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冤家路窄啊,看來也是要坐船。”
華世宜果然低眸,暗叫不好。
師鴻熙並不傻,立刻道“尹大人的意思是,你們之前遇見過崔家?”
“嗯,在江陵的時候遇過,那為崔家少爺還想讓沈小姐當外室呢。”尹靖雁點點頭說道。
師鴻熙確實沒料到還有這出,立刻對崔家更加反感了,“他們怎麽會在這。”
“想看看沿路有什麽災民要賑災吧,畢竟崔家最在乎這些虛名了。”華世宜說完,車隊已經靠了過來。
打頭的便是崔家的護衛,看到華世宜他們的時候,隻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不知道是哪戶人家,護衛一個個都很精神,看氣度便不同。當即便頷首行禮,“銀州崔氏,敢問幾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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