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青苗
放了三天的假，等上朝時，大臣們也算休息得很不錯，雖然早起，但是個個精神飽滿，見到華世宜時不住的道喜，華世宜笑得臉都快僵硬了，才走到了最上首等著進殿。
阮行匆匆而來，華世宜多看了他兩眼，阮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台階上走去，華世宜見四下官員各自議論，沒搭理她這邊，才低聲問道“昨天我走後，那河南王怎麽樣。”
“別說了，不知道怎麽說自個身子癢，換了好幾個大夫，找了太醫也沒用，半道上就把後背撓地都是血，今天估計要趴在四方館呢。”阮行苦著臉，眼下的烏青格外明顯。
華世宜想笑又不敢笑，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阮行，倒是連累阮伯伯了。
“二位正在說什麽？”魏然笑眯眯迎了過來。
“哦，倒是沒什麽，隻是昨夜河南王鬧出了點動靜，正在跟華相解釋。”阮行說道。
魏然目光投到了華世宜身上，“前幾日宮宴，河南王出言不遜，世宜可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華世宜不動聲色的挑眉，“自然，國舅請放心。”
魏然正想再說兩句話，裏頭已經宣進殿，大家各自站好在華世宜的帶領下往宣政殿走去。
早朝剛開始，魏國使臣就來了，司馬淳同意了魏國要求明年通商往來的要求，大概是因為有使臣在，原本李文忠打算彈劾張威一事就暫且放在不提，朝會結束，司馬淳再招中書省官員進清思殿議事。
“華相的意思是，定青苗法？”
“可是青苗法五年前才剛定好，華相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足麽？”
中書省的官員已經跟華世宜合作了一段時間，差不多都是了解了對方的脾性的。
中書舍人王祿沉吟道“其實我之前也覺得原先的青苗法有些含糊不清，重新製定也是好事，不如先聽聽華相的意見。”
華世宜對王祿笑了笑，對身後的主書點點頭，四位主書將手上的草稿分發下去給幾位大臣閱覽，再有一份呈交給了司馬淳。
“大人覺得，借錢借糧自願？這樣朝廷糧食的收成不是少了麽？”有人提出異議。
阮行道“昔年國庫官銀不足，軍糧也湊不齊全，可今時不比往日，咱們如今已經將鹽田礦土國有化，光是這些上麵的進益，已經足夠填補全國的糧倉了。”
王祿點頭，“是這個理，這改的第一條就是自願決定借貸與否，我覺得不錯。”
“既然如今國庫充盈，很多法則都可以因時而變化一下，把以往為預防饑荒的常平倉的錢穀當作本錢，按照春秋兩季去發放。”
“嗯，第一季就定在正月，春季的時候才好耕種，別耽誤了農耕，第二次發放就放五月，秋收冬種，利息就隨著兩季納稅拿回來。”
“嘶，可是這樣常平倉的稻穀不就空了麽？”
“這也是我要求放出常平倉稻穀的理由，我看過戶部往年的卷宗，每年屯下來的糧食大部分因為管理不當，或者天氣影響，都發黴發爛了，要麽就是便宜了鼠蟻，吃的食物，總有一個保質期，過了這個坎，存太多，也不是給人吃的了，二則麽，鬧饑荒正是因為百姓不夠富裕，家中沒有存糧才挨不過去，若是有田耕種，有收入，有存糧，等到朝廷派錢接濟，饑荒就不成問題。”
“那這個本錢擔保呢？會不會麻煩了一點？”
“是啊，百姓們其實有一部分本來就不愛借貸，再多一個擔保，手續就上就累贅的多。”
“但是這個對咱們朝廷有利啊，這上麵也說了，若是嫌麻煩，不必一戶一擔保，可以五戶，十戶湊在一起組成一保，然後那些沒土地的佃戶就由主家擔保，其實並不費事，隻是在賬簿上，簽字畫押而已，這樣咱們借出去的錢，也不用打水漂了。”
“我覺得還要再加一條，這借貸的款項可以根據家境，分七個等級，越富裕的，可以借代多一些，不必人人都是同樣的價錢，對於富戶而言，這點錢，其實塞牙縫都不夠，而對於貧戶，這些錢就太多了，他們萬一還不上，這好事就成了壞事。”
華世宜等他們都討論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此法隻是暫緩之計，等全部新法修改完成，這個辦法也會適度調整，原先官府貸款取息，就是為了幫助老百姓，而就在發放與回收的間隙之中，就有人中飽私囊，借此牟利，而且，這些錢到了老百姓的手中，也保不齊會被拿去亂用，所以有個擔保人在，還能起製約作用，不少卷宗裏也有提到過，原先為了完成朝廷發派的任務，為了讓百姓們都去跟朝廷借貸，而導致地方官員逼迫的現象，為了這個，甚至有百姓會伐桑樹賣錢，來還錢，鬧饑荒旱災的時候，更是要喝人血了，所以我覺得強製借貸青苗錢這一點必須廢除。”
王祿點頭，“臣附議。”
“我也覺得改後更好一些。”
“是啊。”
大臣們點頭，既然中書省無人有異議，司馬淳便點頭首肯蓋章，準備下派於明年施行。
議事結束，群臣準備告退，司馬淳讓華世宜留下，但也沒說話，隻是讓她坐著。
差不多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司馬淳才抬眸看了華世宜一眼，“這幾日，在家裏休息的如何？”
華世宜正襟危坐，“略休息了，倒也沒去什麽地方。”
司馬淳點頭，“我昨日聽了一出戲，可願意與我一道去聽聽？”
華世宜沒料到司馬淳留自己下來是為了聽戲，她神情有些緊張，恐怕聽戲是假，想跟她說聯姻是真。
“岑湘已經準備好了，走吧，一塊去珠鏡殿聽聽。”司馬淳起身，走到了華世宜麵前，她伸出了手，十分親昵的姿態。
華世宜心裏一咯噔，麵上含笑攙扶了她的手，“陛下帶臣聽的是什麽戲。”
“小玩意，南邊來的，叫木偶戲，你在民間應該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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