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偶遇
司馬淳對於這套吉服的看重,魏令萱自然明白,所以手也不敢觸碰,反倒悵然,覺得就算為天下之主,身為女子也不算幸福。
“對了,這個天,怎麽還拿吉服出來,回去好好烘幹,免得受潮發黴。”今天還有細雪,打著傘也有雪片往衣服上飄,就算拿出來保養,也不該是這個時節啊。
佟司衣道“非也,這身吉服是陛下命我們取出,拿到中書省給兩位相爺試穿的。”
魏令萱手一頓,笑意凝在了唇畔,扭頭看她,又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反問道“什麽?”
“這吉服陛下賜給了兩位相爺當訂婚宴的吉服穿。”佟屏再次強調。
魏令萱柳眉豎起,她昨夜沒睡好,所以胭脂塗得厚重了一些,這一擰眉,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疲倦的感覺,濃妝之下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錯愕。
“這吉服你沒拿錯吧?”全天下隻知道女帝成親不過幾月就誕下皇子,那是因為訂婚後不久先帝突發急症,命司馬淳跟謝臨即刻成婚,就在先帝的宮中小小的辦了一場,大婚放在後頭辦,所以這所謂的訂婚吉服,倒是成了真正成親的婚服了,司馬淳向來將這套衣服看得極重,前兩年因為連月下雨受了潮,她更是震怒異常,親自處理了幾個不得用的宮人,這衣服對她的含義可不一般,怎麽會給華世宜跟衛卿穿?
“郡主說笑了,這事小人哪敢開玩笑啊。”佟司衣苦笑,也是不巧,偏偏遇上這個刁蠻郡主,她成婚時不想穿禮部的吉服,偏生想要這套,說是陛下穿過,上頭沾了龍氣,也顧不上陛下的姻緣究竟是好是壞,死賴著非要這套,陛下愣是沒鬆口,這下被她知道陛下直接拿去給了兩位丞相,可不得鬧一鬧。
“是麽?那怎麽拿回來了?不合身?還是看不上?”魏令萱的語氣果然變了,夾槍帶棒起來。
佟屏苦笑,衛相還真得看不上,可這話也不該從她口裏說出來。
“郡主說笑了,相爺說自個準備了,我這正打算回去稟告陛下呢。”佟屏說罷,魏令萱眉頭皺得更深了,“哪個相爺?”
“自然是衛相爺。”佟屏道。
魏令萱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他還真是獨得恩寵,連我這個表妹都比不過他。”
佟屏不敢接話,低著頭站在一旁。
魏令萱盯著那套吉服,隻覺得刺眼得很,紮心得很,這吉服她想要都要不得,偏生有人不當回事,她不耐煩道“還杵著幹什麽,回去稟告吧,對了,也得讓陛下知道,她看在眼裏的寶貝,人家可不當回事。”
“郡主……”
“走走走,看著眼煩。”魏令萱擺擺手催她們走,幾人哪敢繼續呆著,趕緊捧著吉服往清思殿去。
等人走遠了,魏令萱還站在原地,那雪片越發小了,估計要停,可她這口氣卻跟冒不完地火似得突突往外蹦。
“郡主,咱們不是要去找郡馬麽?”小眉撐著傘,手已經凍得沒知覺了,她輕聲道。
魏令萱眼圈都紅了,走了兩步,嘟囔道“你說說,都說我是金尊玉貴,跟陛下血脈相連,跟衛卿比,我算哪門子金貴?我當個寶,他棄之如敝屐,華世宜跟著他雞犬升天了都,這吉服,我都不配穿,他倒好,看都不看,我都能猜到他說什麽。”
小眉知道她在氣頭上是一定等自己罵完了才鬆快的,趕緊附和,“可不是麽,衛相這樣的脾性,說好聽是桀驁,說不好聽那就是不識抬舉。”
“表姐以前什麽都想著我,疼我,自打一個衛卿,一個華世宜冒出來,我都不知道被她忘哪去了。”魏令萱揪著帕子。
“郡主,陛下還是疼您的。”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就是氣不過,憑什麽他什麽東西都是好的。”
小眉也是無奈,不過還好她沒把這事又怨到華世宜頭上去,也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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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華世宜出了中書省,臉上還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抬眸見羽林衛正有意無意盯著她的臉看,她背過身,伸出手將嘴角往下一扯,端正神色。
她目光掃過那些羽林衛,這些小夥子便即刻低下頭去,她才滿意點頭。
空曠的宮道上,細雪已經小了很多,她一手捧著奏疏,一邊腦子裏想得確實衛卿剛才的話。
他有個兄弟姐妹,不知是男是女,他的父母是誰,卷宗中也沒有記載,若衛卿這個身份是假得,那麽最有可能的,會是……謝家的謝容麽?
若真是謝容,陛下又怎麽敢將他明目張膽的放在朝堂上,難道他長得不像謝家人,還是說,沒人見過他以前的樣子,若真是衛卿,他又怎麽會願意幫陛下呢?難道謝家的滅族跟皇家無關?可為什麽所有人都好像在告訴自己,謝家就是因為權勢滔天才招致禍端。
華世宜心裏千頭萬緒,感覺自己摸到了一個線索,這線索突然又卡在了關鍵點上。
衛卿不肯說的那些東西,他說過等到關鍵的時刻會告訴自己,可是越相處,就越覺得有貓膩。
問,他定是遮掩過去的,不問……那便隻能自己查了,雖然進度慢了些,左右也不著急。最好再盤查一下,有什麽名字裏帶個容的。
華世宜想著,人已經到了少陽院附近,恰好看到魏令萱朝這邊走來。
魏令萱正生著氣,沒想到也看到了她,可她們身份地位擺在這,總不能當看不到彼此。
待二人走近,魏令萱才道“華相這是去哪啊。”
“將奏疏帶給陛下。”華世宜語氣平淡,魏令萱盯了她一會,發現她真得挺像表姐的。
原本說完話也該各走各的,魏令萱卻問道“聽說,表姐給的吉服,你們不要?”
華世宜挑眉,再看了看她過來的那片地方有一排腳印,估計有人在上麵停留了一會,看來魏令萱是遇上佟司衣了,她抿唇,“臣子有臣子的本分,這不該是我們穿得,所以推辭了。”
魏令萱撇嘴,“又不是你推辭的,不是衛卿麽?”
“我與他共同進退,他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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