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歸根
謝家送出的聘禮,竟然是半個謝家和謝家的寶藏。
華世宜覺得手上的金簪竟然沉甸甸地讓人幾乎抓不住,而這些年,這金簪都不知道塵封了多久,她很慶幸,沒將它丟失。
她上前了一步,將金簪放置在了凹槽中間。
輪軸滾動,石鎖開啟,陽光從頂上傾瀉而下,原來,外麵已經是白天了,眼前是一個圓拱形的玻璃圓頂,琉璃瓦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線,整個宮室,都擺滿了金山銀海,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謝容看也沒看它們一眼,一直牽著華世宜走到了最中心的高台上,在那,靜靜躺著兩枚虎符。
謝家家主與夫人共同擁有的虎符。
他們,最終還是找到了。
也許是心裏繃緊的那根弦太緊,等手裏抓住虎符的那一刹那,華世宜最終還是暈厥在了謝容的懷中,昏迷的那刻,她還能看到尹靖雁她們飛奔過來的樣子。
可是她心裏一點也不慌亂,她在替她的阿容高興,從今往後啊,護著他的人那樣的多,謝家堂堂正正的兒郎,終於可以重現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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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她的手被人緊緊攥著,她盯著頭頂石室的圓頂,轉頭看向了一旁。
謝容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此刻正麵色蒼白得坐在她旁邊守著她。
華世宜手指動了動,他立刻便醒了,眼睛還紅著,聲音嘶啞,“醒了?”
“嗯。”她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是我體力跟不上,應該是累暈了。”
謝容眼裏有明確的溫熱濕意,他蹲下身,吻了一口她的手背,“不,我們要當爹娘了,世宜,謝謝你。”
他說著,聲音哽咽得低下頭,捧著她的手,將臉埋在裏麵。
找到謝家虎符跟當爹了,兩個好消息幾乎同時衝擊著他,他也才十八歲,還沒辦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他隻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快活的時刻了。
雖然心裏早有這樣的預料,但是此刻,她還是捧著肚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是誰確診的。”
“般若老者,他醫術不俗,月份還小,但是孩子很健康,這次沒影響他,隻是往後,我不允許你再涉險了。”
華世宜點頭,“我,我有點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
謝容看她這茫然無措的樣子,低頭笑了,“當然是吃好喝好,休息好。”
華世宜靠在軟枕上,“靖雁她們呢?”
“都在各自的屋內休息,咱們休息好了,就上路,回破雲寨。”
華世宜點頭,然後突然想起昏迷前的金山銀礦,突然感慨了一句,“咱們是不是發財了?我現在是不是個大富婆?”
謝容目光揶揄地從她還平坦的小腹上掃了一眼,“嗯,是大腹婆了。”
……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的緣故,華世宜一轉身扯過被子就不想理他了。
謝容拍著她的後背,“別生氣,我跟你開玩笑呢。”
“我沒生氣。”華世宜嘟囔完,“你該不會從剛才一直守著我吧。”
謝容無奈,“你都昏迷了,我還能去做什麽?”
華世宜趕緊又翻身起來,把謝容嚇了一跳,“別亂動。”
華世宜推了他一把,“地宮裏肯定很多事還得你去張羅,明衛暗衛怎麽分布排列你也該去指揮一下,別守著我了,那麽多錢也得算算總數吧。”
“華相大人如今是鑽錢眼裏去了。”謝容無奈一笑。
“哎呀,快去吧,我這沒事。”
謝容拉著她親了一口,“等我回來。”
她點點頭,看著他眼裏的血絲,她知道他辛苦,可是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等謝容一走,她才開始打量起這間房間。
這裏應該以前就是住過人的,雖然被褥這些都是新的,但是因為常年沒有陽光,非常的潮濕,就算這被子沒人用過,蓋著也讓人渾身不大舒服。
看房間的布局,用具,東西都是非常齊整,難道是曆代家主所居住的房間。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身子也沒事,便掀開被子起身,穿上了鞋子,除了左邊有一個梳妝台,右側屏風後麵,還有個書桌,仿佛是簡單的書房。
華世宜看著梳妝台,上麵還擺放著多年麵前的胭脂水粉,她默默坐了下來,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抽屜。
抽屜裏還有東西,卻並非是女子配飾之類,而是一個小匣子,打開後,華世宜才發現是一縷頭發。
旁邊有一個花箋,上麵用娟秀的小楷寫著琰之吾兒。
華世宜手一抖,這,這裏是阿容父母曾經住過的房間,這細軟的頭發,應該是阿容的胎發吧。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落葉歸根。
謝容曾經無家可歸,年少時存在過的痕跡也不複存在,可是在這邊關,在這深山的地宮之中,還有他的父母為他留存下來的一切。
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上,曾經留下的東西。
如果父母還在,他一定很幸福吧。
華世宜發現妝台旁邊,還掛著一幅畫,畫裏隻有兩個孩子。
謝臨趴在搖籃旁,伸手逗弄著尚在繈褓裏的謝容,手裏還握著一個撥浪鼓,華世宜不知怎麽,眼圈一紅。
“孩子,這是你的大伯父。”她撫摸著肚子,悄悄對肚子裏的孩子說。
如果將來誰也不曾記得你們,起碼還有我和阿容,還有我們未來的子子孫孫。
這幅畫應該是謝弘畫的,她沒想過,自己的公爹竟然還有一手好畫功,好奇心促使她又走向了書桌,在這,謝弘夫婦並未留下關於朝廷的一切,反而大多數都是謝臨與謝容的東西。
謝臨第一次學會喊爹爹,謝容第一次跑步,發病,他都有一本小劄,詳細得記錄著。
作為當時謝家的世子,謝臨出生在地宮,與父母守衛虎牢關的那些歲月,他在地宮學武,學藝,可是後來好景不長,他隨著父母回到了盛京,如果不曾回去,阿容應該也生長在這裏。
翻到了最後,華世宜才發現了夫妻二人的畫像,與年少時的記憶重疊,他們依偎在一起,笑得分外安詳,其實謝家人,從來不曾對上麵的王位動過任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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