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兒子老子
這場決戰未必可以轟動天下。
可這場決鬥的精彩程度是絕對不遜色於天下任何一場絕世高手的巔峰對決的。
如此精彩的決鬥,怎麽可能沒有觀者?
有,當然不能不有。
至少如今已有了三位。
酆都大帝、曹秋道、關七。
他們當然都是有資格瞧見這一場決鬥的。
決鬥已經開始了。
在燕狂徒見到陳風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他們之間的一切言語也都已是一場決鬥。
這決鬥雖然沒有比武來得直接,可倘若無論那個人敗在對方的這決鬥之上,那就已沒有資格和接下來的人交手了。
這決鬥的凶險程度是絕對不遜色於武鬥的。
武鬥也最多不過擊潰人的身體,導致人身亡。
可這見麵的相鬥卻可以瓦解人的意誌。
一個人的意誌倘若被瓦解了以後,還有什麽呢?
隻能算是行屍走肉了。
對於武者來說,武者的意誌是重於一切的,比一切都要重要得多。
燕狂徒、陳風都不是那種輕而易舉被人瓦解意誌的人。
倘若燕狂徒、陳風是這種人。
他們早已經死在對手的手中了,又怎麽可能活到現在呢?
陳風審視著燕狂徒。
燕狂徒那極其苛刻的詢問,陳風已做出了完美的解答。
這個解答燕狂徒是不太滿意的,可也不能不承認,這的確算得上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解答,這個解答甚至可以算得上無懈可擊。
可這隻陳風對燕狂徒的回答。
這個回答,足以令燕狂徒正視眼前的對手。
——世上最困難的事情莫過於認識自己,解剖自己。
世上往往有些人自以為認識了自己了解了自己,但世上卻不是,因此他們會遇上一些極其危險複雜的事情時候,往往會南轅北轍。
可陳風顯然不是。
至少就目前而論,陳風是了解自己的。
燕狂徒已沒有問題了,他在等。
等陳風開口。
陳風也是必須開口的。
兩人都是同等的地位。
燕狂徒開口了,陳風又如何能不開口了。
他審視燕狂徒半晌,忽然開口道:“什麽是武?”
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可也絕對難以回答。
古往今來也已不知道多少人提出過這個問題,也已不知道多少人做出過解答,可這些解答都難以令人滿意甚至於信服。
燕狂徒愣了一下,沉默了半晌,忽然慢慢開口:“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意外。
陳風沒有想到,隔壁的三人也沒有想到。
陳風繼續問:“為何?”
“我從未想過何為武,又如何知道什麽是武呢?”燕狂徒:“我本不用想,因為這本就是一句空話。”
“空話?”
“是的。”燕狂徒:‘武是什麽不隻用,甚至你為什麽習武也不重要,重要得是你從中得到了什麽。’
“你從中得到了什麽?”
“金錢、權力、美色、地位一切的一切。”
燕狂徒這句話當然也是實話,昔日燕狂徒以區區二十五歲之年紀,天上地下已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他一爭長短,即便是絕代奇人韋青青青也似乎並未擊敗過燕狂徒。
這樣的一個人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得到這些東西。
燕狂徒又笑了笑:‘其實這一切也隻不過是空,隻不過是我信手捏來的,我根本不在意,也算不上得到,因此我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陳風沉默了。
這個答案實在出乎陳風的意料,可她已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用知道?”
“或許是不知道,或許根本不用知道。”燕狂徒:“這些事情想著無用,又何必去想呢?”
陳風抬起頭,對著燕狂徒點了點頭,慢慢道:‘是的,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去想,這個道理正如同杞人憂天一個道理而已。’
“世上有千百種兵刃,每一種兵刃都有喜歡使用的人,他們使用的原因不一,但他們的確是喜歡的,既然喜歡,那又為何尋根究底探究原因呢?”
燕狂徒拍了拍手:“你這句話甚合我意,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去想,人生最多不過百年,何必去想一些沒有用的事情呢?這些事情就讓那些智者高人去想吧,而我不是。”
他說得很平靜,也說得很明白很直接。
陳風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燕狂徒的武學造詣可以達到那種神鬼莫測萬人信服的地步了。
因為燕狂徒的心中是空的。
許多人會思忖的事情他不會去思忖,因為在他眼中無用。
許多人不會仔細去思忖的事情,他會思忖,因為在他眼中有用。
有用無用在他的眼中有非常明顯的一條界限。
而且一直以來他從未逾越自己設下的界限。
因此燕狂徒成為了燕狂徒、
世間第一狂人、天地第一異人、古往今來第一奇人。
重重稱號全部附加在燕狂徒的身上,燕狂徒就已成了世上最可怕最無敵的人了。
這一切燕狂徒也都沒有去想。
可陳風想了,這也是陳風和燕狂徒的區別。
可陳風很快止住了腦海中的念頭,他望著燕狂徒,眼中也已流露出了尊敬之色。
絕對的尊敬,無匹的尊敬。
可武者本就是非常奇怪。
尊敬一個人,並非是要對一個人畢恭畢敬。
他們的尊敬最好的方式就是擊敗這個人。
陳風的手中有刀。
或許此時的陳風已不是陳風了。
握住刀的陳風,隻能更像柳隨風一些。
覺醒了前世記憶的柳隨風。
陳風望著燕狂徒:“今日這一戰我期待很久了,或許也已經有了將近十年了吧。”
“十年?”
陳風點頭:“是的,已經十年了,因為我不但是陳風,也是柳隨風,而柳隨風是權力幫三巨頭之一,也是李沉舟的兄弟。”
“李沉舟才掌控權力幫的時候,就曾對我說過,若有一天遇上了燕狂徒,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燕狂徒大笑。
“兒子教訓老子,說出這種話的人就是混賬,不過這個混賬也不愧就是老子的兒子。”
陳風淡淡一笑:“我當時也答應了他,不管是不是可以擊敗燕狂徒,我也要幫他出一口氣,因為我畢竟是他的兄弟。”
燕狂徒大笑,寬大的衣袖長袍竟然無風自動,一股恢弘的氣勢忽然降臨,此時的燕狂徒就如一尊魔神立在陳風麵前。
陳風已感覺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伸出手道:‘你可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