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一場雪

  懸崖上的生活——這可以形容夏寒隨後幾個月的日子。 

  他彷彿化作了天空聖殿最勤快的小法師，大部分精力花在工作上，剩下的時間則瘋狂的學習。然而哪怕這樣，他也只是在變豬的底線上面徘徊。 

  好在這段旅程他也沒有寂寞，精靈公主菲奧娜經常出現和他一起，奔走在聖殿各式各樣的地方尋找工作。夏寒也曾經疑惑這個精靈公主為什麼會這麼有耐心，但她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無言以對。 

  「如果連十年的時間都沒有花費，這種體驗有什麼意義？」 

  夏寒總算明白，他和菲奧娜的時間觀念不一樣。他認為幾個月的生活已經是很長久了，但菲奧娜卻不看在眼裡。精靈公主一開始就預訂了十年的時間，她創造一個新身份，就是為了用這個身份享受從小到大融入聖殿的過程。 

  可怕的女人、更可怕的時間觀念。 

  時光輪轉，又是兩個季節悄然滑過……夏寒迎來了天空聖殿的第一個冬季。 

  這座北國城市很早就迎來了第一場雪，在某個尋常夜晚逝去的早晨，夏寒站在窗前，視野外已是一片雪白。輕盈的雪花從天而落，街道和房屋上覆蓋著薄薄的積雪，天空聖殿彷彿變成了白色的童話之城。 

  「小傢伙，快來吃早餐。」 

  白雪在餐桌上擺好麵包和牛奶，夏寒坐下后，她這樣說道：「今天我有事，你和公主殿下加油工作！」 

  這段日子以來，她除了盯梢一般都在黑市販賣貨品，黑市其實不在天空聖殿本土。沒有人知道黑市的現實地址，但聖殿有通往黑市的傳送陣——唯一免費的傳送陣。 

  有些法師比商人還要精於生意，黑市就是他們販賣一些神奇魔法物品和藥劑的地方。整個世界其它地方還有很多通往黑市的傳送陣，任何有人脈的職業者都能進入裡面。 

  那裡是淘金者的聖地，白雪就是一個資深的淘金者.……貌似現在有了好幾個小金庫。 

  早餐后兩人一起離家，在真理學院的入口分別。 

  「記住.……小傢伙。」白雪在臨走的時候特意對夏寒吩咐：「不要讓那個男人靠近公主殿下！」她說的是秋夜，秋夜和春情是夏寒在聖殿常見的朋友，但白雪不喜歡他們在夏寒和菲奧娜的身邊出現。 

  「我知道。」夏寒笑了笑，並沒有太過在意。 

  他今天的事情不少，上午是一個玩具店的幫忙。然而走進店裡，老闆只交給了夏寒一個簡單的任務。 

  「你把這幾棵樹放在外面就可以回去了。」他指了指店內放著的幾棵聖誕樹外形的小樹。 

  夏寒把一棵小樹抬了出去，剛好遇到精靈公主進門。「今天的工作就是這個？」菲奧娜奇怪的看了一眼小樹，接著恍然：「這是今天的賣品。」 

  她輕易看透了小樹的作用，但夏寒沒有那麼厲害。他把樹在門口放好，試著輸入一些魔力。 

  「叮鈴.……叮鈴……」悅耳的叮鈴聲響起，小樹緩緩浮上空中開始旋轉，周圍的雪花盤旋下降，在地面留下一個漂亮的笑臉。 

  「這個好有趣。」夏寒有些心動，怪不得工作那麼少——這些小樹可以很暢銷。 

  「一點小技術的東西罷了，只有年輕的女法師才會喜歡。」菲奧娜也抱著小樹走了出來，她給小樹施加了魔法，抬起來不費勁：「把它們擺在門口很好看，這棵樹在晚上會發光。」 

  「喔噢！」夏寒更心動了，但那只是對待新鮮東西的愛好，他不會花錢去買。玩具店的東西只是玩具，好玩好看但沒什麼使用價值。 

  不過倒是有很多男法師買玩具去追求女法師——比如秋夜。 

  「今天還有工作嗎？」結束玩具店的工作后，菲奧娜詢問夏寒。她的所有工作都和夏寒在一起，但夏寒比她多接了其他工作。因為公務的緣故，菲奧娜沒有夏寒那麼多時間。 

  「你沒有了是……我還有一個.……」夏寒看了看菲奧娜，提出分別：「你回去休息好了。」其實他沒有工作，只是今天還要去地面的幾個定點探查傳送陣。 

  這段時間他調查了許多城鎮，但還是沒有找到正確的傳送陣。兩個系列劇情都沒有完成，菲奧娜號稱要『體驗生活十年』，另一個劇情則遲遲沒有進展。這也是夏寒拚命打工的原因，他的信仰收集工作一直在低空徘徊。 

  「難得今天我有空就跟你一起去！」菲奧娜拒絕了休息的建議。 

  「不用。」夏寒怕菲奧娜識破他的事情，不由想要推託，然而卻立刻發現精靈公主皺起了眉。「好！」在她懷疑之前，夏寒答應了。 

  他把目的謊稱為『別人拜託他去找東西』，然後和菲奧娜通過傳送陣來到地面的一個城鎮。這是一個高海拔城鎮，夏寒從傳送陣出來的第一時間就享受到了極致的寒冷。 

  「飛炎!」 

  菲奧娜打了個響指，一條小火龍繞著兩人飛了一圈，接著就溫暖起來。火龍明明消失了，溫暖卻一直保留著，這種法術讓夏寒非常佩服——他什麼時候才能這麼自由自在的施展法術呢？ 

  「路途很遠，我們先去買些吃的。」 

  夏寒帶著菲奧娜在鎮子里買了幾個麵包，然後爬上了雪山。精靈公主雖然在以女童的外表在行走，卻顯然比夏寒更加靈活，活像一隻輕盈的鈴鹿。 

  「不如你施法把我們送過山的那邊去？」 

  「你在說什麼，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菲奧娜之前還說要幫助夏寒，這時卻反悔了，她似乎喜歡徒步爬山的感覺。 

  【嬌生慣養的公主。】夏寒看著菲奧娜充滿興緻的臉，不由嘆氣，沒有體會爬山辛苦的人才會如此起勁，他為了找傳送陣可是把山徹底的爬膩了。 

  銀裝素裹的山，大雪紛揚、寒風凜凜，如果沒有菲奧娜的魔法，夏寒今天就要凍僵了。 

  「沒想到突然就下雪了。」他有些抱怨，這第一場雪來的毫無徵兆，而且：「為什麼這裡的雪要比聖殿大上那麼多？」 

  明明天空聖殿的位置更高，但那裡的雪最多只能說『小雪』。哪像蒼脊山脈落下的漫天大雪，就連森林也是一片白茫茫。 

  「這場雪本來就很大。」 

  菲奧娜站在雪中回頭，積雪埋住了她的小腿，但她卻沒有在意：「天空聖殿外圍有結界，大雪會變成小雪落下……以前的冬天甚至沒有雪。」 

  「以前沒有、現在有？難道結界變弱了？」 

  「不，只是結界改變了。」菲奧娜一邊搖頭一邊繼續前進，但沒有停止說話：「現在的結界可以主動調整雪花大小，溫度不會太低。」 

  「為什麼做的這麼麻煩？」勉強跟上她的夏寒喘著氣，隨後皺眉道：「維持結界本身就需要大量能源，調整雪花比阻止更麻煩，這麼麻煩的工作是誰做的？」 

  「我。」 

  「哈？」夏寒驚訝的抬頭，外表是璃茉的精靈公主淺淺的笑著：「魔法帝國四季如春，所以.……」她抬頭看著雪花，首次露出如同孩子、閃過憧憬的眼睛：「我在來這裡之前，從來沒有看過雪。」 

  「夏寒，喜歡祖國沒有的冬季景象.……你應該能體會這種感覺？」 

  她把視線轉向夏寒，這讓夏寒有些黯然——冬季對他來說也不是一個值得懷念的季節。 

  無劍離開的時候是冬季、翡翠帝國滅亡也是冬季.…… 

  「或許.……」想到那些不快的記憶，夏寒的聲音中不由帶上了些許冷意。 

  菲奧娜停下腳步，她回頭疑惑的看著夏寒，然後緩緩走了過來。 

  「你這孩子真奇怪.……」她用手摸向夏寒的頭，女孩的外貌做出這種動作讓夏寒感覺怪異：「每個精靈在第一次見到雪的時候都會很開心，為什麼你今天卻沒有顯示出來呢？」 

  精靈公主這樣疑惑著，但這個答案夏寒可不會告訴她。他又不是魔法帝國的人，怎麼能理解雪的可貴？ 

  「其實我也很開心。」 

  夏寒轉眼就露出了笑容：「我一直很開心。」 

  菲奧娜不由嘆息，突然問道：「夏寒，你快滿十歲了？」 

  「嗯，怎麼？」 

  「.……怎麼說呢。」菲奧娜收回手，退後兩步，神色複雜的笑了笑：「我總感覺你不像孩子。」這個精靈公主轉身、繼續往前走，腳步一深一淺踩在積雪上。 

  「還有.……」她又停了下來：「我突然想把你變成一個坦誠的好法師。」 

  「.……」 

  夏寒沉默，他只想做個『強大的法師』，管它什麼坦誠？包括意思相近的道德高尚、捨己為人這類的法師也滾蛋。 

  雙月曆999年10月中旬，第一場大雪在蒼脊山脈落下之時，兩個本質截然相反的人、兩個種族未來的統治者開始在命運的舞台上撞擊火花。此時將要引領世界的七個凡人種族，有四個未來女王已經和夏寒相識…… 

  然而除了菲奧娜，其它人都是孩子……沒人會想到她們的未來會有多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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