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選擇

  越氏大土司之前一直圖謀在西南自立為王，所以他在京城建立了相當嚴密的諜報網。洪狩表麵上是越氏草堂的掌櫃，其實也是越氏諜報網的負責人。這些諜報人員遍布京城各地、各階層，蝴蝶山莊的商行就有越氏的眼線。


  小四取回齒尾草後馬上按方子配齊了其他藥材，然後一並送到了蝴蝶山莊的商行。季芳對小四說了一些感激的話後，親自把藥材送回了後院，在這過程中小四與商行內的眼線取得了聯係，傳達了洪狩的指令。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商行內的眼線便傳回了消息。


  確實是歐陽愫愫與孟小凡來此，他們來此的目的是給歐陽懌的女兒解毒，但越白不知怎麽的心中卻有些不安，也許是那個古怪的解毒方子，也許是對孟小凡的不放心。


  越白讓洪狩在商行外圍多安排一些人，盯死孟小凡的動向，但這些人盯了二十多日，孟小凡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商行後院，而自從那日藥材送進後院之後，季芳便傳出令來，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進後院半步。


  因為孟小凡的出現越白沒有隨越氏大軍返回西斜，雖然姬軒得到他的消息，已經加強了宮城內的防護，但越白還是不放心。這二十多天孟小凡毫無動作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有誤，但想到藥方上的藥量是三十日的，越白覺得還是再等等看。


  果然，在第三十五日的亥時末，蝴蝶山莊商行周圍的眼線傳來消息，孟小凡獨自一人離開了蝴蝶山莊商行，因其輕功極快，再加上之前有隻準監視不得擅動的命令，眼線們沒敢跟蹤。


  為了方便及時得到消息，越白這些日子就住在越氏草堂，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趕緊去了宮城。


  此時宮城早已閉門，越白把寫好的字條讓守門的禁軍傳遞給宮闕。越白這些日子進進出出宮城無數，宮門值衛的禁軍大都認得他，所以這個字條很快就被傳到了宮闕手中。


  在得知孟小凡來到京城時，按照宮闕的意思就該立刻派兵將其拿下，以免他再生出什麽事端。但是姬軒沒有同意，一者是孟小凡來宮中行刺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再者他答應了陳奇孟小凡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朝廷不再追究孟小凡的罪責。


  沒辦法，宮闕隻能加強宮城的防衛，若是孟小凡真的膽敢再闖宮城，一定讓其有來無回。


  越白的消息讓宮闕不敢怠慢，他立刻趕到宮門把越白迎了進來，兩人一同守在姬軒寢殿外，但直到天亮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京城的重建及秩序恢複已經完成，老皇帝與範長雲也早已入土為安，大魏朝堂在經曆了這場叛亂之後隨著姬軒登基已經慢慢回到了正規，北境的戰事也已結束，薛明正在回朝的途中。


  一切都在向好，但對於身上的重擔姬軒不敢有絲毫怠慢，每日勤習政務，凡事多與大臣商議，生怕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


  昨夜寢殿外的事情雖然他不知道，但這些日子養成的早起習慣還是讓他早早醒來，出了殿門便看見宮闕與越白守在外麵，什麽也沒說便示意兩人隨他進到殿內。


  剛剛坐下，越白便搖頭說道：“難道是我判斷錯了？他的意圖並不是陛下？”


  宮闕道：“不管是不是我們都應該小心些。上次跟他交手，他的武功較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想必是跟懷王有關，而他之所以會來宮城行刺，想必也是跟懷王有關。”


  姬軒微微笑道：“不去管他了，你們兩人一夜未睡，快去補個覺，別他沒來，你們先把自己的身子熬垮了。哦，對了大師兄，師父他老人家離開京城已經一個多月了，可有書信捎來？”


  宮闕道：“最近沒有師父的消息。按時間來算他老人家應該早已回山了，不過師父喜歡到處雲遊，說不定會在路上耽誤些時日。”


  姬軒道：“我是真的想留師父在京城，但我也知道師父的性情，此去一別也不知何日再能相見。”姬軒說著長長歎了一口氣。


  歎完氣，姬軒望著宮闕道：“師父離開時曾說過，大師兄與二師兄是否留在京城全有你們選擇，不知道大師兄可曾有選擇了？”


  宮闕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問題本來我想等二師弟回來之後問過他的意見再說與你，但既然你現在問了我就先把我的意見說出來。師父隻有我們三個徒弟，他現在年紀大了，身邊不能沒有人，而我作為大師兄自然應該守在他老人家身邊.……”


  “其實大師兄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會是這個選擇。我若是有選擇奈何會困與這宮城之中呢？”


  宮闕見姬軒情緒有些低落，心中不忍，安慰道：“我知道師弟若是選擇便不會留戀這皇位，定會與我們輕劍快馬恣意同遊江湖，但既然別無選擇就輕鬆接受吧。我會勸二師弟留在京城。”


  姬軒微微搖了搖頭，“二師兄的性情你我都知道，他更不會選擇留在這裏。”


  一直沒有開口的越白望著姬軒微笑著說道：“其實陛下也不用這麽傷感，陛下雖然孤身在這宮城之中，但並不會孤單，我們這些朋友遍布江湖，隻要陛下願意，隨時可以過來探望。”


  姬軒登基之後，除了在大臣麵前，一直不願自稱為朕，也不願意如宮闕、越白這些人喊他陛下，怕的就是因為身份的轉變而與這些人漸漸疏遠。宮闕是他的同門師兄，也誌不在朝堂，所以一直沒有改變稱呼。


  但越白不同，越氏畢竟是大魏的屬臣，而他現在是越氏的大土司，雖然姬軒視越白為知己，但畢竟君臣有別，自從姬軒登基之後他便改口稱之為陛下，姬軒勸了幾次沒有改變，也就不在糾結這個稱呼了。


  雖然不糾結於稱呼，但姬軒還是害怕就此與越白疏遠了，所以心中一直有些擔心，如今聽越白如此說，大喜道：“你當真還認作我為朋友？”


  越白笑著反問：“難道陛下不願意？”


  姬軒急聲道：“當然願意，當然願意，我就怕你們覺得如今我做了皇帝便從此與我疏遠。”


  越白道：“陛下的身份雖然變了，但我們之間的情誼卻是不會變淡，相反隻會越變越濃。隻要陛下願意，我想我們所有人一定會把陛下記在心中，時時探望。”


  宮闕也道：“師父與先帝也是相識與江湖，雖然後來先帝登基為帝，但他們的情誼卻沒有變，師父也常常來京城探望先帝，我想我們也會如他們一樣。”


  生在帝王之家讓姬軒無法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因為身份的轉變他更加害怕失去身邊這些朋友，再加上其身負家國重任，這些日子他過的並不快樂，但如今聽宮闕、越白如此說，讓他心中釋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