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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問骨

  這下輪到梟白傻眼了,她可是隨口說說的,你就這麽承認自己傻了真的好麽?不對,身為國君,你就這麽傻了真的好嘛!


  半晌,南宮文軒苦笑一聲,道,“你該不會是為了說我傻才出現的吧。跟我來吧。”


  梟白,“……我雖然不是專門說你傻才出現的,但你連問都不問我就讓我跟你走,未免太放心了吧?”


  南宮文軒一條眉毛戲謔的挑了一下,像是剛才苦惱的人不是他,突然間恢複了那個楸國皇子的氣度,甚至更為意氣風發,道,“你難道不是為了瀚翎閣的事來找我的麽?”


  梟白,“……”


  她雖然是為了瀚翎閣的事情專門來找他的,但是她能正巧找到他可不是因為這個啊!


  等等,這麽說來,南宮文軒認識暮姐姐?


  想到這,梟白看南宮文軒的眼神都奇怪起來了,一國之君跑來做暗探,還是來盯一個女子的梢……


  梟白眼睛一轉,笑得意義不明,道,“你不是說要走麽?還不快去帶路!”


  ……


  破了個洞的舊木門,入目是昏暗的廳堂,陡然入室,眼睛有好久都不適應這種環境。


  一方麵是眼睛要習慣灰暗的光線,另一方麵,梟白完全是驚的——誰能想到堂堂一國之君會下榻在這麽個小屋子裏,抬頭看看屋頂,這地方下雨天漏不漏雨都還是個問題呢!


  南宮文軒看到梟白的動作,不由麵露暖色,怪不得方秋揚會這麽寵著她,果然是小孩子,可愛至極。當然,若是方秋揚知道南宮文軒居然這麽誇(覬)獎(覦)梟白,一定立即將他收拾得再也說不出話來,管你是皇帝還是什麽鬼,敢對他家小白圖謀不軌!


  即便,南宮文軒沒這個意思,隻是他長在皇家,接觸的都是陰謀詭計,乍見這麽天真的姑娘,情不自禁的歡喜。


  南宮文軒,柔柔一笑,道,“這裏不漏雨,可以放心。”


  聽到南宮文軒這麽說,梟白的反應反而更大了,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同情,這孩子,不會是當初南宮丕苛待的太過了吧?都當國君了還這麽勤儉節約……


  那憐憫的眼神簡直不要太明顯,

  南宮文軒溫柔的表情對上那可憐的目光再也維持不下去,掩嘴輕咳,道,“天將降大任於世人,苦心勞誌是必須的。”


  梟白眨眼鄙視道,“你就裝吧,不就是為了避人耳目。”誰能想到夏國國君會選這麽個看起來四處是破綻的屋子居住呢?

  哪個皇帝的住所不是固若金湯,不說富麗堂皇,至少也要殷實,不會連個碗都是破了的吧?


  梟白巡視了下這間屋子,“大隱隱於市,這點是沒錯,不過是否有些過了?”指著爐灶上破了個洞的鐵鍋,梟白繼續道,“從外麵看,便知屋主人窮困潦倒,可是從煙囪上的新灰可以看出,屋主人常常做飯,至少在半月前仍起爐灶,可是你這鍋卻是破的,豈不是破綻?”


  南宮文軒道,“你沒看鍋的痕跡麽?鍋上的破洞便是十來天前新弄的。這裏是我弄的一個暗樁,守在這裏的人裝扮成一個窮困潦倒的幹瘦跛子,十幾天前遭遇強盜洗劫,混亂中跛子拿鍋子反擊,結果定然是不敵,一下子摔在了爐灶的角上暈了過去,強盜以為是被打死了,這才逃過一劫。”


  梟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看看爐灶旁留下的痕跡,爐灶角有一個新近的缺損,上麵有點點幹涸了的血跡,倒是和所設定的場景相符,抬頭卻見南宮文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服氣的撇撇嘴,道,“難道不奇怪嘛!這裏是你的治下,距離吳國戰區最近,卻還有強盜出沒,難道不會擾亂你百姓的人心?還有,強盜不搶劫家境好的人,反而搶劫這麽個家徒四壁的人,強盜有病沒吃藥麽?”


  “額……”南宮文軒不明白梟白的語氣為啥突然變得咄咄逼人,呆呆的解釋道,“前期的鋪墊是,跛子撿到一個包袱,然後將強盜嫁禍給了吳國的間諜……”


  跛子撿到的包袱自然是吳國間諜遺留下的金錢或是情報,所以……


  不得不說,南宮文軒黑是真黑,既散布了夏國境內有吳國探子的消息,使得真正的探子不知自己是否暴露,又帶動了百姓反吳的心理,吳國探子對夏國國民行凶,讓百姓人人自危,同仇敵愾,隻要能避免這件事情傳入吳國,那麽這間屋子便是對南宮文軒最安全的所在。因為這間屋子的主人是個跛子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所以屋主人跛子先生呢?”


  南宮文軒笑道,“三條街前的路口,我派人施了薄湯淖糜,跛子先生正在排隊領些吃食,畢竟身體不便,又受了傷,也無法自己做吃食不是?”


  梟白從鼻子裏悶出一聲“哼”,算是對南宮文軒做法的肯定。南宮文軒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她了。


  他哪裏知道,梟白隻是討厭他的態度而已。作為上位者,手下人提出一些意見,上位者隻能表示讚賞,首肯,不能像朋友甚至學生一樣去請教這種意見具體怎麽樣。不恥下問在盛世的時候,是上位者禮賢下士的表現,在亂世,便顯得不能聚集人心了,試想,誰會拜在一個沒有氣勢,什麽都需要請示你的人當主子?凡事都請你做主,不如自己當王了!

  南宮文軒便是一個成功的上位者,因此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位置,對手下某個人讚同一下,對那人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賞了。


  可是梟白不一樣,她既不是南宮文軒的手下,又不是南宮文軒的子民,甚至連朋友這個詞都欠奉。何況梟白對著方秋揚的時候,方秋揚對她總是遷就,就算她的想法出現錯漏,方秋揚也會循循善誘,引導她,總是站在平等的立場上對待她。因此,別說梟白本來就是跟皇帝鬥起家的,就算是九重天上下來的神君,梟白也不覺的自己低人一等,對南宮文軒不自覺露出的上位者的態度實在是不感冒,若不是看在他不是故意的,隻是習慣而已,況且她還有事情找他,才不會僅僅是哼一聲這麽簡單呢!

  “好了,該說正事了。”


  不在對暗樁的事情挑刺,梟白散播內力察覺了一下屋外的情況,得知沒有人後,立即將話題轉到正事上,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何知道我來的目的,時間緊急我也就不問了。情況大致你也了解,我就問你,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


  先是莫名其妙的挑刺,現在又成了公事公辦的語氣,南宮文軒終於知道什麽叫做“最是善變女人麵”了,想到那個人,心裏刺痛一下,痛意蔓延至眼角,卻轉瞬即逝。


  梟白自然是注意到南宮文軒的表情的,看到這裏,不由的皺皺眉頭,剛想問問,就聽南宮文軒已經恢複正常道,“梟白姑娘既然是要當說客,難道不是已經有了可以打動我的計劃了麽?”


  梟白一呆,將好奇壓在心底,轉瞬的情緒被掩飾的很好,這就說明不想被別人探查到吧,貿然問,顯得多管閑事了。梟白從來不是多事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影響她的目的就行了。


  於是梟白在四堵牆圍起來勉強稱為是屋子的地方,找了個破破爛爛的椅子,拂了拂塵土,扭身翩然坐下,纖長白皙的手指靈巧的敲了敲幾根木頭支撐的破爛四方小桌,道,“對於俗世而言,天下分為四種人,有權勢的人,有錢帛的人,窮人,和什麽都沒有的人。”


  “而有權勢的人大部分都有錢帛,有錢帛的人慢慢也能發展成有權勢的人,所以這兩種人也可以合並成一種人。這樣的人霸道,膽大,卻自私自利,若不是靠著膽大心細,也做不到權錢滔天的位子,所以說,這種人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窮人,並不是說物質上的匱乏,或者說不止是物質稀缺,還有精神上的貧瘠,一個人可以生活困窘,卻不可以失去一身清高傲骨,人,除了生活拮據,行為還畏畏縮縮的話,那便是真正的窮人了,甚至一生都不會改變,因為他從心底認同了自己的這個‘窮人’的位置,一旦認同,所有的行為都以這個為基準,再想要改變,就難上加難了。”


  “至於什麽都沒有的人,就像前兩種人說得是一種人一樣,這一個卻是指的兩種人,一種是真的什麽都沒有的人,他們或無欲無求,或隨波逐流,行事隨意,正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充滿光棍精神,可取之處在於,他們的‘自我’,無論生活貧富,他們有自己的錚錚傲骨。另一種便是看起來什麽都擁有,他們對生活,對世界非常重視,喜歡所有,害怕失去,每每季節兜轉,傷春悲秋,明明不愁吃喝,不少玩樂,卻總為了可能到來或是即將到來的失去擔驚受怕,以至於連現有的歡樂也不懂得欣賞,這種人看起來什麽都有,可是仍舊高興不起來。”


  梟白晃晃腦袋道,“聽起來這些人好好壞壞,窩窩囊囊,但都有可取之處,都有自己的生活基準,挺直腰杆和彎下頭顱,風淩傲骨和委曲求全都是一種姿態。”


  南宮文軒一直安靜的聽著,發覺梟白不再說了,納悶道,“你怎麽不繼續?你……說這些究竟想要說什麽?”


  梟白抬眼對上南宮文軒的眼睛,末了,笑了笑,道,“以上就是說,懂禮貌的人就算窮的揭不開鍋也是有禮貌的,至少不會在客人到自己的地盤做客半天了,連口茶水也沒有。”


  南宮文軒,“?”到底什麽意思?

  梟白,“我餓了,端點吃的來。”


  南宮文軒,“……”


  雖然他知道,梟白這番話並非隻是說著玩玩的,梟白說的是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這種生存方式深入骨髓之中,不能全盤否定,也不能都認同,世間對與錯不過如此。而梟白問的,並且想要知道的,是他的深入骨髓中,並且以此為基的想法。


  南宮文軒自認有一身傲骨,隻是這身傲骨因何而來,又將何去何從呢?


  卿為引路人,鑄我前行途,榮光漸亂眼,醍醐問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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