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求好
很生氣吧？不如……現在爆發出來，看看誰難看？
這麽想了一會兒，關瞳又覺得沒意思透了。說起來，她麵前站著的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逞一時意氣又能有什麽用？
隻這一支舞吧，也或許是半支，是不是快到交換舞伴的節點了？
想到這裏，關瞳突然心生幾分不甘。她湊近傅逸軒的耳畔，低聲問：“你……真的很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傅逸軒聽得清清楚楚，然而心下頓生悲痛，到底是……沒有接話。
關瞳卻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兩人的臉挨得太近了，彼此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關瞳往他的肩頭輕輕靠了兩下，又道：“你還是……不信我之前說的話嗎？薑月茹對你的用心，你當真看不出來？”
傅逸軒依然回答不了這句話。
隻是在那人靠近的時候，傅逸軒從來沒有一刻比此時能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他有多愛關瞳。
錐心之痛，不過如此。
關瞳沒有等到傅逸軒的回答。好在她也不是真的在意答案，即使心中依然記掛著傅逸軒，事情到了現在，他信或者不信自己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關瞳總勸說自己放棄，總是在心裏跟自己強調說“沒有可能”、“沒有關係”。這樣的思維漸成慣性，也讓她走到這一步，走在傅逸軒麵前，得以好過一些。
又一次交換舞伴的時候，關瞳留意著四下，旋轉著又回到了陳哲俊的麵前。
她沒有精力再去應付一個人了。
陳哲俊似乎早有準備，神情沉冷如常，手卻穩穩地攬在了關瞳的腰上。往傅逸軒的方向看了一眼，陳哲俊唇角輕揚起帶著些許譏誚的笑意，道：“滋味如何？”
關瞳抬起眼，疑惑道：“你居然是這麽喜歡管閑事的人嗎？”
陳哲俊的性子冰冷，時常擺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著實不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這樣，對別人的感情事頗有興趣，拿捏著別人情感上的傷疤再戳刀子。
陳哲俊麵不改色，道：“是的。”
關瞳垂下眼，把臉掩在男人的胸膛前，翻了個白眼。
陳哲俊說：“你應該也注意到薑月茹的眼神了吧？她看起來想要活撕了你。”
關瞳無語了一陣，道：“……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
記得和陳哲俊為數不多的幾次交集中，有她在遊泳館被推下水的時候，那次陳哲俊把她從泳池裏撈上來，又帶回自己固定的房間，整個過程中，陳哲俊說的話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後來，是方華被逼去跟陳哲俊相親，當時關瞳被方華拖著去了，那時候他的表現也差不多。
高冷，少言，這就是她對陳哲俊的印象。
所以，現在她身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不管說了多麽長的句子，陳哲俊的臉色都如常沉冷，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說：“傅逸軒已經做了選擇，關瞳，你覺得我怎麽樣？”
關瞳傻了。
這回是真的被嚇到，關瞳頓時連本能的舞步也沒有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陳哲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倒也沒有催促什麽，隻是在旁邊閃過另一對結伴起舞的男女時，陳哲俊見地點不太妥當，便拉著她離開了舞池。
關瞳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麻。她任由陳哲俊拉著，沒有察覺到兩人漸漸地出了宴會廳，轉到酒店後花園中。
她的腦子裏不斷回想著剛才陳哲俊的那句話，想的是——他是什麽意思？他是那個一聲嗎？！他在開玩笑吧？什麽叫“覺得他怎麽樣”？什麽怎麽樣？跟傅逸軒之前的身份一樣……做她的未婚夫？未來、娶她？
陳哲俊將關瞳臉上的震驚看得清清楚楚。他把關瞳帶到無人的石椅處坐下，隻在旁等待著，沒有出言催促。
好一會兒，關瞳才回過神來。她動作僵硬地打量著四下的環境，眼睛沒看陳哲俊，道：“你是說……要跟我好……的意思嗎？”
“喜歡我”這樣的字眼放在這裏有些可笑，而“要娶我”這樣的字眼就更加可笑了。關瞳說話時頓了幾頓，最終選了個說起來比較冷硬的詞匯。至少……不會讓她再失顏麵。
陳哲俊的表情依然嚴肅，但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
關瞳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糾結：“呃……為什麽是我啊？”
陳哲俊正色道：“你很美，很可愛，很善良。”
雖然都是讚美之詞，可是聽起來怎麽就那麽敷衍呢？
關瞳腦中無法控製地閃過這麽一句話，她現在有些緊張，也有些無措。伴隨著這些情緒的態度卻顯得有些無厘頭，這不是搞笑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麵總不會有“喜歡”啊、“愛”啊的成分在，陳哲俊的態度就像是在說，他要找一個聯姻的對象，而這種事情在荷爾蒙胡亂測漏的夏季看起來太過正常。
可是、可是她不是那種輕易就能接受聯姻的人啊！
如果不是後來愛上了傅逸軒，她之前的婚約還不一定要怎麽著呢……
總之，她整個人都亂了。
在這種時候，關瞳總不會傻到問他“不是要跟林小婉訂婚嗎”，她神情局促說不出話，陳哲俊也不催促，他淡然坐著，十分專注地等待關瞳的回答。
糾結了好一會兒，關瞳說：“我……需要考慮。”
“好吧。”陳哲俊似乎早有準備，了然地說：“我想，你對我的家庭環境是有些了解的，相信我們在一起，也可以像我父母一樣**美滿。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唔，好。”關瞳胡亂地點頭答應了，然後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後花園。滿園夜色無心賞，關瞳告別了陳哲俊，步履匆匆，摸到宴會廳外麵的洗手間裏，隨便找了個隔間鑽了進去。
她對洗手間沒什麽特殊感情，隻是她想著，這種時候，隻有洗手間能讓她清靜了。
但實際上，關瞳清靜下來之後也沒有辦法思考什麽。這一晚和薑月茹之間的鬧劇、和傅逸軒之間的牽扯，還有和陳哲俊之間的交集，每一出都像是令人身心俱疲的拉鋸戰，她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躲到宴會結束，然後回家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關瞳才接到方華的電話，約她一起回家。
關瞳在宴會廳門口徑直找到了方華，兩女一見麵，臉上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視線交匯後，又十分心有靈犀的沒人問“怎麽了”。
她要考慮的事情好像有點多，到了現在，已經無暇顧及方華。
關瞳回到家，草草地跟爸媽打過招呼，就窩進了自己的臥室。公主床上放著兩個半人高的娃娃，一個是熊仔，一個是長耳兔，關瞳把淺棕色的熊仔抱在懷裏，同時後仰倒在了床上，十分鬱悶地把熊仔揉了幾揉。
林小婉的生日宴會賓客眾多，後來也頗讓人議論了幾日，原因是宴會上發生的“趣事”很多。
關瞳也聽方華甚至聽白心怡講了一些八卦，但是每每想到自己也在其中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做了幾分貢獻，就難掩內心的憋悶。
又或者說，她已經無暇糾結被人議論、嘲笑這種小事。隻要想到薑月茹的存在，關瞳就一陣心煩意亂。想一想，宴會那天陳哲俊還說“薑月茹想要活撕了她”，關瞳現在很想說請薑月茹趕緊來找茬，因為她正好也很想活撕了她。
“唉……”
理想很豐滿，至於現實，關瞳也隻好唉聲歎氣一番。
宴會結束尚且不足一個星期，傅逸軒、薑月茹這兩個名字又登上了頭版頭條。這一次，是實打實的喜訊——傅逸軒承認將娶薑月茹！
那則新聞還報道說，兩人的婚禮已經在籌備中，因為薑月茹喜歡南方，他們計劃到一個海島去舉行儀式。傅逸軒“親口說”：一切以薑月茹的喜好為先。
網友評論道：“真愛戰勝了商業聯姻，為傅總的擔當點讚！”
……真是活見鬼。
不用問，那個被戰勝的“商業聯姻”可不就是關瞳？
關瞳看過一遍那篇報道之後，就趕緊關掉了頁麵。因為她一眼就認得出來，新聞的配圖上那所謂的“豪華婚禮場麵初曝光”，是之前在籌備傅逸軒和她的婚禮時，婚慶公司給出的一份策劃圖。
婚約取消之後，關於其他零碎的情況，關瞳都不是很清楚。可畢竟之前籌備婚禮的人就是傅逸軒，聯係婚慶公司的也是他，現在這樣的策劃作為他和薑月茹的婚禮曝光在媒體麵前，傅逸軒是什麽意思？
關掉了頁麵也沒有用，關瞳仰頭看著天花板，稍微想一下這些細節，就已經落下淚來。
手機在響。
關瞳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同時輕咳了兩聲清清嗓子，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哥，怎麽了？”
手機裏傳來江離溫和的聲音：“你哭了？”
關瞳本來想說“沒有”，然而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她的情緒本來也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現在被江離用這樣溫柔的聲音關切了一番，之前強忍的淚水立刻決堤。
關瞳趕緊用手捂住嘴，卻還是在換氣的時候無法控製的發出了哭聲。沒等江離再問什麽，關瞳勉強對電話說了一句“哥我沒事”，然後倉惶地按下掛斷鍵，眼淚落得更急。
她哭了十幾分鍾，在這期間，江離沒有再打電話過來，隻是發了一條消息：“方便的時候回電話。”看見之後，關瞳哭得更厲害了。
也就是關宅的隔音不錯，關瞳知道輕易不會驚動父母，才會這樣肆意地哭。
直到雙眸澀痛，腳邊扔著一大片用過的紙巾，關瞳直起身來，動作緩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後，才拿過手機給江離回電話：“哥……”
僅僅說了一個字，她又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