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
駱彤半夢半醒間,又聽到了那一句叫“女人”的冷漠呼喊,一下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熟悉,似乎……是樓呈帆的!
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男人熟悉而略顯蒼白的麵孔出現在麵前。
“呈帆!”
駱彤驚喜的坐起身,捉住男人的雙臂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眼中喜悅一覽無餘。
然而,樓呈帆卻冷然的撥開了她覆在自己身上的手掌,帶著七分厭惡和三分陌生開了口:“你認識我?”
駱彤聞言,愣了愣。
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個時候,駱彤忽然發覺到男人看她的眼神裏有一股違和感,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眼神,沒有憤怒、無奈亦或尋常一般的冷淡,而是一種令人心慌的陌生和不耐,這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不認識她一樣!
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的駱彤急忙應聲:“你、你開什麽玩笑呢,我不認識你,還有誰認識你?”
她的話語幹巴巴,還有一份磕磕絆絆,已經情不自禁的透露出了一股慌亂。
樓呈帆聽到她如此熱切的開口,不由得正眼打量她。
這個女人……確實給他一種稍微熟悉的感覺,可是他仔細想了一想,發現壓根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是誰,分明就是不認識她。
於是,他果斷的掀開被子下了床,保持著和女人的距離,聲音淡淡的問道:“我怎麽會在醫院?”
駱彤看著對方果斷繞開自己的手臂下床的行為,心裏一陣難受,慢吞吞的回答:“你受傷了……你到底怎麽了,呈帆?”
“我當然知道是自己受傷了,否則怎麽會在醫院?”樓呈帆望著駱彤那張充滿愁緒的臉,並沒有什麽好臉色。
他二話不說的打開門,病房外兩名保鏢立刻衝他低頭,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他一聲:“先生。”
樓呈帆皺著眉頭瞟了一眼病房裏的女人,道:“你們怎麽會讓一個陌生女人進來?送女人送到了這個份上?”
駱彤一愣,立馬急匆匆的跳下床蹦到男人麵前:“呈帆,什麽陌生的女人,我是丫丫啊,你在說什麽話?”
她正準備本能的抓住男人的衣角,卻被對方的手一下揮開,仿佛她是什麽不能靠近的物品一樣令他生厭。
“丫丫是誰?”
從男人嘴裏驀地蹦出的這句話,讓駱彤徹底目瞪口呆。
他這是裝作不認識她,還是真的不清楚她是誰?難道是睡懵逼了,還是在故意和她生氣,怪她沒有保護好他?
不,這都不可能,樓呈帆不是那種性子的人。
駱彤強迫自己不去想那最可能的一個答案,不顧對方的抗拒拉住他的手:“呈帆,你不要嚇我,我是彤彤啊!”
然而,男人卻不耐的再一次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我不認識你。”
駱彤的心頓時如墜冰窖,他居然說他不認識她?!
這時,已經有保鏢去把醫生請了過來。
“怎麽回事?”醫生和護士一走過來就皺緊了眉頭,看了看杵在門口的兩人問道。
樓呈帆脫口而出:“我不認識她,她怎麽會一大早出現在我這裏?還有,我為什麽會在醫院?”
醫生聽到樓大總裁連珠炮似地提問,也有一瞬間的呆愣,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立即開口溫和的問道:“樓先生,您一點兒也不記得你麵前的這位夫人是誰了嗎?”
聽到主治醫師不是開玩笑那般的詢問,樓呈帆終於將目光放到了駱彤的身上,然而,遊移一圈之後,他依舊給出了相同的回答:“不認識。”
一瞬間,駱彤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為什麽他會矢口否認?!
醫生蹙了蹙眉,這才吩咐護士道:“去通知一下腦內科的胡教授,說樓先生這邊出了點狀況,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護士聞言立刻前去,而醫生則對樓呈帆客氣的開口:“樓先生,麻煩您和我們來一下,做一個腦部檢測。”
樓呈帆迅速反應了過來,帶著一股揶揄的神色問道:“你們懷疑我失憶?”
“.…..很有這個可能。”醫生老老實實的回答。
樓呈帆回頭冷冷的看了駱彤一眼,帶著一股諷刺道:“因為這個女人,你們就覺得我失憶?”
醫生為難的看了一眼樓大總裁和樓太太,幹巴巴的道了一句:“樓先生,這位……是您的妻子。”
此話一出,樓呈帆愕然的看向了駱彤,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會娶妻,而且還是娶了這麽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頂多姿容不賴的女人。
然而論容貌的話,他樓呈帆這輩子見過的環肥燕瘦可謂數不勝數,比麵前這個女人漂亮得多的如過江之鯽,自己怎麽可能會看上她?
駱彤被男人眼裏這不可思議的模樣給打擊到了。
這是什麽嫌棄的眼神,難道自己在他眼裏就這麽不配他喜歡?!
心裏是這樣鬱悶的想,可是嘴裏已經沒法再次開口刺激樓呈帆了,他現在這副模樣,就算是她不想認清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就是失憶了。
直到醫生把不情不願的樓呈帆帶進了檢查室,駱彤才想起來應該通知樓母一聲。
如果樓呈帆真的是失憶,那這事兒是真的不能瞞下去了,隻是不知道樓呈帆是單單忘記了她一個,還是把家裏所有人都忘記了,如果是全部失憶,那真的是很麻煩,畢竟樓氏集團還需要他掌控。樓揚羽也需要他提拔。
等在診室外頭的駱彤心急如焚,也許這麽一檢查,他忽然就反應過來,記起她是誰了呢?
抱著這樣的希望,駱彤狂躁的心終於安穩了一些。
“樓太太。”
就在駱彤等得快要麻木的時刻,醫生終於帶著樓呈帆出來了,他叫了駱彤一聲之後,便歎著氣搖了一下頭。
雖然早料到會是這個結論,但是看見醫生這個動作,她心裏還是陡然一顫。
將目光慢慢挪到樓呈帆的臉龐上,他依然是和之前那般陌生的眼神,甚至更冷了一些,半點她熟悉的感覺都沒有找到。
駱彤絕望了,失憶這件事,看來是確鑿無誤了。
將樓呈帆帶回病房後,醫生這才對駱彤開始了一番交待。
“樓先生之前頭部就有淤血損傷,這一次因為滾下樓梯,讓頭部受損更嚴重,擠壓了記憶神經周邊的血管,所以會忘記某些事和某些人是有可能發生的。目前看情況,他忘記的是令他印象深刻的人,其他大部分人應該還能認出。”
駱彤掩飾了自己低落的心緒問道:“那他現在這樣是長久的,還是短期間歇性的?”
“這個說不準。”醫生搖搖頭:“對於頭部神經問題,本就是一個出入頗大的可能症狀,有些人會一瞬間回憶起來,而有些人隻能一點一滴靠零星碎片場景回憶,還有最糟糕的可能是……”
說著,他轉頭看了一下神色漠然正在倒茶的樓呈帆,重重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