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接受現實
林聖哲看起來並沒有不同，他的表情，他的動作，他說話的語氣，都沒有因為他看不到而變得暴躁或者壓抑。
反而，仍舊正常，正常到夏若珺覺得他很不正常。
空氣中的沉默令人心痛，夏若珺忽然歎了一口氣，然後握住林聖哲的手：“哥，我始終愛你。”
她對著坐在沙發上哀怨地看著她的林書漪招招手，林書漪跳下沙發跑到林聖哲的麵前，學著夏若珺的口氣說：“哥哥，我們始終愛你。”
夏若珺伸出大拇指無聲地表揚了林書漪，而林書漪則握著林聖哲的大拇指，死死攥住不鬆開。
反倒是林聖哲覺得他們不正常：“不就是看不見，你們為什麽要用這種‘生離死別’的語氣和我說話？”
夏若珺和林書漪對視一眼，不明白是林聖哲的心態太好，還是他們兩個人太小題大做。
生活還是一樣的過，夏若珺這下真的不去工作了，她和部長請了一個長假，要照顧林聖哲。
而林書漪，現在處於沒有人照顧的狀態，每天的接送由魏楠、孟芳婷、盧鴻或者許岩完成，為什麽有許岩呢，那是因為林書漪主動要求和許岩住在一起，因為他家裏有自己最愛的人體模型和人體骨骼模型。
許岩表示心痛得已經淚奔。
林聖哲的背部受傷嚴重，有輕微的燒傷，還有大大小小被玻璃碎片刮到的傷口，現在仍舊趴著入睡。
他像一個平常人一樣。上洗手間的時候會慢慢坐起來，夏若珺幫他穿鞋，扶著他走進洗手間，幫他解褲帶，然後讓他扶著自己的丁丁走到什麽樣的距離。
林聖哲在這種時候也會耍流氓，有時夏若珺解完他的褲帶之後，他仍舊不動，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你來！”
夏若珺總會紅著臉說：“林聖哲，你要是這樣的話，等你好了我就不會讓你再碰我一下！”
她總是以這個威脅，林聖哲隻好假裝很在意的妥協，其實所有的主動權都是他的，他隻是為了配合他的珺珺而已。
可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當林聖哲第一千零一次對夏若珺說你來的時候，夏若珺很反常的沒有拒絕，她笑著說，好啊。
她的手心依舊很涼。
現在的夏若珺每天都會照顧林聖哲的飲食起居，除了下床方便這種必須讓人陪的時候，一般喝水、吃飯，夏若珺都會讓林聖哲自己來，就像他從未生病，他仍和正常人一樣似的。
可是她呢，誰來照顧？
林聖哲總會擔心她晚上會不會踢被子，中藥有沒有按時喝，所以他找許岩申請了一個大床房，除了每天都會被夏若珺例行公事一般罵一句“不要臉”以外，也沒什麽不好的。
每天兩個人仍睡在一起，索性是夏若珺雖然踢被，但從不會踢人打人。
每天他要按時聞到中藥的味道，督促著夏若珺不能偷懶。
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照顧她，再也不能看到世界的顏色，但是他還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把她照顧好。
言歸正傳，而現在，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照顧夏若珺，她這次並沒有拒絕，並且欣然接受，冰涼的手覆上他的男性特征，那個軟趴趴的東西在她手裏居然有一點點變硬的趨勢，可是他剛有一些感覺，便意識到夏若珺的手捏住了他的頂端，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她便死死捏緊了那裏。
那感覺簡直不能用人類的語言形容。
林聖哲上洗手間的欲望忽然就沒有了。他一把將夏若珺摟在懷裏，惡狠狠地問道：“從哪裏學的？這麽壞？嗯？”
夏若珺才不會告訴他，自己昨天晚上看的言情小說裏，有這樣一個橋段。
盧鴻每天還是要來匯報工作的，當他走進病房看到林聖哲和夏若珺一起走出來的那一刻便懂了一些什麽，他很八卦地說：“夏小姐的臉很紅，是不是供暖的溫度太高？”
狀似關心的話讓夏若珺一陣咬牙切齒，林聖哲抬手準確無誤地捏著夏若珺的臉，感受到她臉上羞紅的溫度，也忍不住調侃：“剛剛不是很涼快，怎麽忽然變熱了？”
夏若珺真是不想再理他，“哼”了一聲轉身走出病房，隻留給他們兩個人談公事。
盧鴻一如往常般拿出PAD在一邊匯報，而這次林聖哲卻沒有聽進去。
他想看到夏若珺在捏住他威武雄壯的大哲時是什麽表情，想看到剛剛指尖觸碰到的羞紅溫度是什麽顏色，想看到她眼中的嬌嗔，更想看到她的一個笑容。
“把許岩叫過來。”
林聖哲不顧盧鴻的匯報，直接打斷他的話。
盧鴻立刻應了一句“是”，他辦事永遠這般有效率，許岩幾乎在一分鍾之內就被盧鴻拽了過來，而夏若珺則被許岩支到了醫院的餐廳裏吃早飯。
林聖哲從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我這個眼睛，恢複視力的可能性是多少？”
許岩毫不猶豫地說：“百分之百。”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百分之百的事情？林聖哲揮了一下手，盧鴻立刻製住許岩。
許岩疼得渾身冒冷汗，不得以才說：“百分之五十。”
這句話就像沒說一樣，林聖哲再次揮了一下手，這下還沒等盧鴻出手，許岩立刻坦白：“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的概率，那就是高風險，林聖哲忽然開始暴躁起來。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其實他並不怕，如果是他孑然一身，就算他一輩子看不到都沒有關係，但是他的身邊有夏若珺，他不想讓她再擔心，也不想再在無意中碰到她的枕頭時，發現上麵潮濕而冰涼。
可珺珺已然很是自責，他便不能再讓她難過。
林聖哲點了點頭，再也沒說過話。
沒有Boss的發話，盧鴻可不敢動，他抱著PAD還有很多公事沒有和林聖哲說明，而許岩則是不怕的，他見林聖哲一副陷入死循環在鑽牛角尖的模樣，整理一下衣領，轉身離開病房。
林聖哲閉上眼，趴在床上，淡淡地說了一句：“繼續。”
盧鴻這才抱著PAD開始念：“惠榮正品地下停車庫的攝像頭，因為爆炸而全毀，但是進口處的監控設備完好，已經將錄像帶遞給警方，警方表示在一個星期之內給出答複。”
林聖哲“嗯”了一聲，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誰做的，他隻是要收集證據，讓那個人再也抬不起頭來。
林池肯定是要執行死罪的，而王姝……林聖哲一定要她身敗名裂。
自從林聖哲出事以後，王姝再也沒有出現過，就連林書漪上學，王姝都不會再去林書漪的學校把書漪領走。
“時刻關注王姝的動向，然後向我匯報。”
“是。”盧鴻恭敬地說，然後說出第二條，“鼎基的過戶手續已經申辦，等工商局審批。趙毅文最近沒有大動向，仍舊一邊在鼎基談生意一邊和馮信凱斡旋。”
林聖哲點頭，抬手隨意說了一句：“工商局那邊都打點好了嗎？”
“一切妥當，由孟芳婷親自出麵。”
林聖哲點頭，示意繼續。
等到盧鴻離開的時候，夏若珺才走進來，她向來不習慣在盧鴻和林聖哲談公事的時候在場。每次她都會在醫院的花園裏散散步，曬曬太陽，今天她遇到一個奇怪的病人，隨意談了兩句就離開了。
今天的時間趕得恰好。
每次她都要在走廊裏晃一晃，今天推門走進的時候，正巧和盧鴻打了一個照麵，她看了一眼腕表，大概計算了一下時間，便知道以後該如何把握這個時間了。
她剛走進，林聖哲就聞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氣，招手示意她過來，笑著說：“今天怎麽晚了？”
夏若珺驚訝於他即使雙眼失明，也依舊智慧過人，實話實說：“在公園散步，和人隨意攀談了幾句。”
“男的女的？”
林聖哲隨意地問著，可是夏若珺仍能察覺到他語氣裏的試探，伸出食指點了一下他後背上的一個小傷口，警告般地問：“男的女的怎麽樣？有不同嗎？”
“男的隻能聊兩句。女的沒有限製。”林聖哲摩挲著她的手背，笑著說。
夏若珺“哈哈”一笑：“兩句？現在的‘兩句’可是虛數，隨意攀談一會兒的意思。”
林聖哲搖頭：“在我這裏，兩句就是實詞。”他學著搭訕的男人一般的口吻問著夏若珺，“這位小姐，可否知道放射科怎麽走？”
“左轉直行，看到電梯右轉到頭就是。”
“這道路太複雜，你能帶我過去嗎？”
“對不起，我還有事。”
林聖哲打了一個響指，露出一個痞痞的表情，讚道：“孺子可教！”
夏若珺扶額，林聖哲真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的幼稚。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愛到了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