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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三五奸佞謀害秦王 十八學究演說孔孟

  想當年魏明帝曹睿殺了郭太後,於是司馬懿下令在密林之中訓練三千死士,之後假裝癱瘓在床十數年,終於等到機會發動了,高平陵之變一舉扭轉了局麵。從此北方大好河山換了主人,而張公瑾這一次練兵的規模比司馬懿當年訓練死士還要大,此人行事極為謹慎,雖然每天都有五千在活動,外麵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皇上除了不知道如何麵對一個立下大功的兒子,同時也在為如何處置王世充與竇建德而發愁。世民說:“自古人主投降多半不能善終,隻希望皇上能夠妥善處置。”在這之前封倫已經向皇上告密,說世民與竇建德相談甚歡,兩個人似乎在密謀什麽?對照這樣的說法,再看世民之後說的話。世民似乎的確同情竇建德的遭遇,但又說兩個人在密謀什麽?似乎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說明這一點。封倫屢次向皇上覲見要求殺掉世民,讓一些心懷正義的大臣感到不恥,其中對此最為義憤的就是那位前朝的國舅蕭瑀。


  蕭瑀來到皇上的寢宮,一臉嚴肅的說:“漢高帝當初屠戮功臣,至今被人詬病,然而他當初那麽做,實在是情非得已。”一聽這話,皇上忙點頭,蕭瑀更進一步說:“所以封倫所言皇上是不是心裏讚同呢?自古疏不間親,可見封倫是個十足的小人。”一聽這話皇上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蕭瑀說:“臣要向皇上問一個問題,當年臣的姐夫是因為什麽丟了江山呢?”皇上說:“朕的那位表兄雖然是文武全才,隻可惜他剛愎自用,以天下之大,事物之博雜,如何能夠憑借一人之力能處置妥當呢?”蕭瑀搖搖頭說:“皇上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臣的姐夫之所以沒有辦法保全社稷,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嫉賢妒能,因為有這個毛病,就不喜歡那些賢能的人,不喜歡那些人,又如何能夠聽得進他們的話呢?於是那些阿諛奉承之徒就接踵而至,這些人凡事都順著他,使得他像是一個被蒙住眼睛的瞎子,腳底下已經是萬丈深淵而不自知。”


  一聽這話,皇上瞪圓了雙眼,說:“你說朕嫉賢妒能?”蕭瑀聽了皇上這麽說並不感到害怕,反而平靜的說:“皇上可曾記得當年神人之語?他說‘足下是貴人,且有貴子。’見了二公子之後,又說他有天日之表、龍鳳之姿。皇上今日之貴,秦王居功至偉。如果聽信封倫的讒言殺了秦王。千秋萬代之後,世人會如何評價皇上呢?”皇上說:“普天之下,兒子謀害父親的故事有很多,反過來老子謀害兒子的故事卻很少。朕雖然不是慈父,一直以來都想著如何能夠避免骨肉相殘,讓大唐的社稷一代一代的傳下去。”蕭瑀說:“皇上,避免即將發生的這一場紛爭,最好的辦法就是立秦王為嗣。”看到兩邊的人都在勸說他,皇上不耐煩的說:“這件事情朕會格外慎重,往後我不希望再聽到有人議論這件事。”雖然他知道人們根本不可能因為他這麽表態就不再議論這件事。


  拖了一個月的時間,皇上終於下令,將竇建德斬於西市。而王世充卻活了下來,但他被貶為庶人,前往屬地定居。雖說虎毒不食子,但隻要想起世民每一次從外邊凱旋而歸,長安百姓傾巢出動迎接秦王的景象,都讓他感到極大的不適。不久之後,朝廷終於公布了平定講座的方略。正如之前所預料的那樣,世民全程沒有辦法參與。李靖被任命為元帥統領大軍去做當年晉王楊廣做的事情。皇上下令在郊外築起高台,並且在那裏舉行了非常隆重的誓師大會,隻不過皇上沒有出席誓師大會,而是有皇嗣建成代行全部禮儀。誓師大會結束之後,建成親自將李靖送出去三十裏,到了離別之際,建成深情的說:“這一次你一定要成功。”李靖拱手說:“殿下放心,這對我來說並不難。”


  望著李靖離去的背影,建成的心中有了很大的滿足。旁邊元吉說:“大哥為什麽不舉薦讓我去呢?”建成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是已經跟著世民立功了嗎?哪裏還需要我的舉薦。”一聽這話元吉很不高興,說:“你說的沒錯,我跟著他是立功了,可我在他的眼裏不光不如長孫無忌,甚至連尉遲恭都不如。”建成說:“那也比跟在我身邊沒有辦法立功強。”元吉說:“我不是三歲小孩,誰對我真的好,我是能夠分辨出來的。”說到這裏,元吉的心裏開始隱隱作痛,因為齊王妃楊氏雖然在外麵可以能夠應對自如,一旦到了私底下,她對自己的這個身份卻憤恨不已。每當想起自己的女人心中裝著世民,他就會感到極大的不快。建成說:“我聽說你們二人至今沒有合琹,這難道是真的?”元吉紅著臉說:“我有幾次打算硬來,沒想到她卻以死相搏,我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我要親手殺了她的男人,我要讓她難受一輩子。”


  建成長出一口氣,做痛苦狀,說:“你是齊王,也不止有她一個女人,沒必要為她大動肝火。”話音未落,嫂子就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笑著說:“好兄弟,隻要你能夠與你大哥風雨同舟、肝膽相照,嫂子做主一定給你尋覓一個比那個楊姑娘好千倍萬倍的女人。”元吉說:“現如今我也是胸懷大誌的人,而我一生的功名都係在大哥的身上,隻盼著有朝一日大哥做了大唐的天子,那個時候統領天下兵馬的將不再是李世民,而是我。”又是一個無眠的深夜,裴寂又一次被宣進宮,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遠遠的看見昏暗的燈光點亮了非常有限的一個區域,皇上坐在那裏目光無神,顯得非常蒼老。見了裴寂他的臉上掠過一絲慘淡的笑容,說:“未得富貴的人,都在想象,有了榮華富貴之後,自己不知道有多快樂。如今我是九五之尊、富有四海,卻有無盡的煩惱。”


  裴寂說:“皇上這是有什麽心事嗎?”皇上皺著眉頭說:“這些年大郎兢兢業業,為大唐出過不少力。按說他做皇嗣,本沒有什麽可爭辯的。隻是他運氣不太好,有一個像世民一樣的兄弟。征戰四方、掃平群雄。你也見識過每次他凱旋而歸時,長安百姓見到他時的那種瘋狂的場麵。如此的得人心,你該聽說過,這樣的話,得人心者得天下。”裴寂說:“二殿下的確是少年英雄,隻是嫡長子繼承是千百年來的古製,曆朝曆代都要遵循。皇上說得人心者得天下,其實過去天下群雄之中,哪一個不是得了人心而割據一方?臣覺的,皇上能有今日之貴不全時仰賴人心,而是因為皇上得了天命。”皇上一臉憂鬱的說:“中書令封倫見一陣殺掉秦王,可門下省侍中蕭瑀堅決反對這麽做,他反而希望朕將建成貶為藩王,立世民為皇嗣。”


  裴寂說:“蕭瑀是前朝的國舅,他當年在隋朝得寵,不是因為他有什麽真才實學,而是因為他的姐姐是皇後。如今蕭瑀在本朝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也不是因為皇上看到了他的才學,而是看重他是前朝太上皇的小舅子,想要以此籠絡隋朝舊臣的心。此人說的話,皇上姑妄聽之就可以了,何必那麽認真呢?至於封倫之言,雖說他是出於一片忠心,卻犯了忌諱,虎毒不食子,何況是皇上這樣的仁慈之主呢?”不等皇上做出反應,裴寂接著說:“不過,當年漢景帝誅殺劉榮,最終導致了漢朝的興盛,還往陛下深思。”一聽這話,皇上又興奮起來,說:“漢景帝誅殺長子劉榮,立年紀尚幼的膠東王劉徹為嗣君,他不愧是英明睿智的皇帝,你想讓我效法漢景帝像誅殺劉榮一樣誅殺建成嗎?蕭瑀已經說了,隻需讓簡稱做個藩王就可以了。”


  聽皇上這麽說,裴寂立刻打了個冷戰。他不知道皇上是真的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還是故意這麽說。但是此時此刻沒有辦法不解釋,否則他就是成了秦王世民的幫凶。於是清了清嗓子說:“皇上,自從我們打進長安,皇嗣就一直跟著陛下學習治國安邦之術,而秦王一直在外帶兵征戰。馬上打天下,不能馬上坐天下。臣覺得打天下簡稱不如世民,坐天下世民不如建成,皇上如果舍不得殺死自己的兒子,那就多給他榮譽和良田美宅,削去他的兵權,建成為人忠厚,朕想他是不會為難世民的。”看官諸君看到這裏也許會感到奇怪,為何裴寂敢直接說出皇嗣與秦王的名諱呢?原來裴寂在這個時候與皇上的交情已經到了,如同俞伯牙和鍾子期的那般程度。所以他敢順著皇上的口氣說話,而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責罰。皇上點點頭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可二郎能收斂自己的雄心嗎?”


  不久之後,封倫給東宮送去了一封密信,提示建成要注意裴寂,聲稱裴寂阻撓了他的計謀。之後,裴寂與建成在朝房相遇了。如此這般一說,裴寂說:“封倫這根本就是自作聰明,皇上能夠有今日的顯貴,與秦王在前線浴血奮戰是離不開的。鳥盡弓藏的事,古往今來史不絕書,可要讓父親殺死自己的兒子,正所謂虎毒不食子,皇上又不是喪心病狂之人,如何能夠做出這等事呢?”建成說:“接下來我該怎麽辦呢?”裴寂說:“秦王這個人向來飛揚跋扈、不知收斂,所以就連皇上都對他有所忌憚,這是好事,要知道自古以來嗣君都是很難做的,很多人沒有辦法熬到繼位的那一天就已經被害死了。”建成說:“你的意思是讓我收斂鋒芒,讓世民出頭。”


  聽信了裴寂的妙計,建成表現的更加謹慎。魏征卻深不以為然,說:“殿下切不可為這種主張給蒙蔽了,秦王雖然張揚,卻讓支持他的人越來越多。一個人無論身份是多麽顯貴,隻要沒有足夠的人支持,他就沒有辦法坐到那個最顯眼的位置上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秦王,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建成說:“父親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如果真的讓世民死在了我的手上,誰能保證這麽做不會觸怒皇上昨兒讓我丟掉嗣君之位呢?除非在殺掉秦王的時候同時把皇上也給害了。”魏征顯得有些難為情說:“其實也不用做的那麽絕,隻要在殺掉秦王的同時想辦法將皇宮控製起來,到時候即便是皇上,奈何不了你了。”一聽說要算計皇上,剪成就顯得非常的緊張,魏征抓住建成的肩膀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果我猜的沒錯,秦府那邊也已經在謀劃著要除掉你這個嗣君了,現如今誰先動手誰的勝算就會更大。”


  與此同時,秦府裏麵氣氛也非常的緊張。房喬說:“皇上不想讓你帶兵,這其實就是要遏製秦府的實力,在這個時候,大王要想自保,就得韜光養晦。”世民說:“我是赳赳武夫,如何能韜光養晦呢?”房喬說:“皇上不是允許你開幕府嗎?防利用這個機會聘用儒生入幕,然後每天談論經學,如果皇上聽說你癡迷儒學,並且整日談論孝道。這種情況之下,皇上要想下決心殺掉大王就難了。”一聽這話世民打了個冷戰,說:“你在說什麽?皇上要殺掉我?”長孫無忌在旁邊說:“這有什麽奇怪,自古以來鳥盡弓藏的事情不勝枚舉。”世民說:“我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會要我的命?”長孫無忌說:“骨肉親情在權力麵前是一錢不值的。”聽到這裏世民不言語了,房喬說:“大王,請你記住,無情莫過帝王家,這才剛剛開始。”世民說:“也難怪皇帝會成為孤家寡人。”


  再說李靖領兵進入江左之後,很快就平息了叛亂。賊酋蕭銑被俘,李靖小試牛刀,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戰功。消息傳到長安之後,東宮一下子沸騰了。建成笑著說:“我要為李靖將軍請功,如果此人能夠為我所用,世民在我的眼裏就不算什麽了。”魏征坐在那裏做若有所思狀,停頓了片刻說:“殿下,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建成說:“賊囚都已經被俘了,還有什麽蹊蹺的呢?”魏征說:“我不是說戰功有假,我是說李靖將軍有些蹊蹺,他真的能夠為殿下所用嗎?”建成說:“你覺得我沒有辦法讓他歸順在我的麾下?”魏征說:“李靖將軍是難得的將帥之才,不知道殿下是否聽過這樣的話,大人物是沒有辦法用小恩小惠來收買的,酒肉美人隻能收買像荊軻那樣的小人物。像李靖將軍這樣的大人物,隻能用仁義來收買他。”


  建成說:“我就是對他曉以大義,他最後歸順到了我的帳下。”魏征仍然不相信,說:“李靖將軍是由秦王救下的,如今深受皇上與殿下的信任,你說他真的能夠背棄自己的救命恩人嗎?”一聽這話建成倒吸一口涼氣,想了想說:“如果他足夠聰明,他就應該知道,真正讓他活下來的不是世民,而是皇上。我想他應該聽說過劉文靜的事情,如果皇上真的要殺誰,世民是沒有辦法保全他的。”魏征說:“我隻是擔心出意外,我也希望李靖將軍能夠死心塌地的為殿下效力。”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建成收到了李靖寫來的一封信,與此同時,皇上也收到了李靖遞上來的本章。二者的內容非常的相似,就是穩定江左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提前派人將俘虜送了回來。建成拿著這封信端詳了很久,之後又遞給魏征,說:“他說的是實話嗎?”


  魏征若有所思,說:“是不是實話我不敢亂說,但我可以肯定這封信裏的話,一定是他反複斟酌過的。其實獻浮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麽急迫,他完全可以等把江左的事情俺的差不多了再回京。”建成說:“如此說來,此人到底還是懷有二心。”魏征說:“殿下,李靖此人的確是個人才,有朝一日殿下做了皇上,一定會用到此人。現如今北方的胡虜虎視眈眈,不高興的時候長驅直入劫掠一番,高興的時候更要進來劫掠一番,這樣下去對北方的胡虜用兵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建成點點頭,說:“你說的道理我當然明白,可他要是秦王的人,我又如何能用他呢?”魏征說:“有朝一日殿下得了天下,秦府的人也應該能用今用,天子就應該有海一樣的胸懷,非如此不能壯大大唐的基業。”建成說:“先生的教誨我牢記在心。”魏征說:“時不相瞞,我有一位故人在秦府效力,此人詭計多端,殿下一定不能忽視他。”


  一聽這話,建成不禁一頭霧水,說:“你說的是誰?”魏征說:“此人叫房喬,自從跟了秦王之後,財貨無所取,每人無所幸,每次前往打下一座城池,他總是在第一時間帶著人衝到衙門,將文書檔案保存起來。”建成認真的聽著,魏征說:“此舉與漢朝的蕭何無異,實際上他比蕭何還要厲害,蕭何事無巨細打理著漢王營中的大小事務,而這個房喬,不光打理著秦府的具體事務,還幫助秦王來陣前進行謀劃,此人的謀略不輸給漢朝的張良。”建成說:“簡單說你覺得此人比劉文靜如何?”魏征說:“劉文靜雖然聰明過人,但是他心浮氣躁,就成不了大氣候。”這個時候建成不禁哀歎,說:“為什麽秦府的人才像是活水一般會不斷湧出呢?”魏征說:“這就是秦王的過人之處。”


  建成陷入了痛苦的思考,魏征說:“裴公把秦王比作項羽,其實這大錯特錯,項羽雖然是一位英雄,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假別人之力做事。而秦王則不同,秦王時刻不能忘記籠絡人才,殿下在這方麵千萬不能懈怠。”建成歎口氣說:“上天待我不薄,所以把先生賜給我。”從那之後,建成就用侍奉師傅的禮節對待魏征。不久之後,李靖接到了長安送來的聖旨,讓他把江左的事情打理完畢之後,帶著兵馬和俘虜回長安複命。這個決定讓建成歡欣不已,看著建成滋味正越來越好,風流的心裏很不是滋味。魏征隻是在那裏勸說建成殺掉秦王,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去把秦王幹掉。而老子不惜犯忌諱也要勸說皇上把秦王除掉。現如今老子沒有被東宮所倚重,反而讓魏征這老兒得了勢。盡管心裏覺得不平,卻不好發泄出來。因為他隱約的感覺到,秦王並不是沒有在最終獲勝的可能,所以他不希望自己明麵上與建成走得太近,這樣可以在未來給自己多一個選擇。


  差不多過了半年之後,李靖總算是把江總的事情打理停當,終於要領兵班師回朝。回來的那一天,有很多長安的百姓出來歡迎,此時的建成心中十分得意。奉命到郊外去迎接李靖,見麵之後,李靖立刻下馬,步行來到建成的麵前,一邊下拜一邊說:“殿下,折殺我了。”建成說:“此次能夠一戰成功,說明你是一位出色的將軍,有朝一日掃除北麵的邊患,還希望你能夠多多出力。”李靖含糊其辭,不敢一口答應下來。見了皇上之後少不得要將他誇獎一番,並且也開始讓人幫忙想著要如何封賞這位功臣。不久之後,皇上單獨召見了他,還給他看了地圖。皇上指著地圖說:“現在隋王楊政道在定襄,他受到胡虜的支持,而且這些日子胡虜不斷在我邊境擄掠人口、搶劫財物……”而此時,向來對打仗具有非同一般熱情的世民卻沒有表現出要搶奪這一次機會的熱情,而是跟他新聘的十八位學士若有其事的談論儒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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