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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王世充客舍遭橫禍 李建成奇謀定山東

  自從世民開了幕府之後,每天穿著儒生的衣服,與十八位學士整日談論經學而不知疲倦。每日清晨用過早膳之後,世民來到廳堂之後,十八位學士已經整整齊齊的坐在那裏,世民向大家行禮,大家趕緊起身還禮。落座之後,仆人趕緊捧著茶壺茶碗給大家一一倒茶。世民說:“有一個問題我要向大家請教,父慈子孝是父子之間非常理想的一種狀態,為什麽從漢朝開始人們越來越不強調副詞,而隻強調隻笑了呢?”杜如晦起身答道:“父親對待孩子的愛就像是水往下流一樣容易,兒子對父親愛起來就像是讓河水倒流一樣困難,其實不隻是漢朝,從古至今強調子孝都多過於父慈,因為人都是從小孩子,然後慢慢長大成人,如果一個人在小的時候是一位孝子,長大之後也一定會是一位慈父。”世民說:“埋兒的郭巨也算是慈父嗎?”杜如晦一下子目瞪口呆,世民說:“把自己的兒子煮了給父母吃,算不算是孝子?”


  在場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世民進一步說:“把兒子煮了給父母吃,這叫做孝子。那麽把兒子煮了給君上吃,算不算是忠臣呢?”杜如晦說:“把兒子煮了給君上吃,這是當年齊國著名的佞人易牙所為,所以這麽做一定不是忠臣,事實最後也證明了這一點,易牙等人最終還是反了。”世民說:“父親如果想有一個孝子,他就應該把兒子的死活掛在心上,君上如果享有一群忠於他的臣子,也要支持他做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沒有這樣的度量,在他帳下的就會是一群阿諛奉承的人。”討論結束之後,房喬說:“適才大王所言極為不妥。”世民說:“我是有意為之,我就是想讓父親知道,我應該被公正合理的對待。”一聽這話房喬笑著說:“大王提到公正合理,我倒要向大王請教,你覺得公正合理是理所應當就有的,還是通過有人爭取而得到的呢?”世民說:“從現實來看,公正合理的結果,不通過爭取是不會有的。”


  房喬點點頭說:“大王誌向廣遠,又有存百姓之德,可大王想要實現自己畢生的願望,首先就要把上天授予你的神器拿到手。”世民心中有些不安,說:“雖說這些年在戰場上我累積了一些名聲,但據此認為上天要把神器授予我,恐怕很難服眾吧!”房喬說:“大王覺得前朝太上皇如何?”世民做若有所思狀,沉吟片刻說:“此人屠戮父兄、剛愎自用,放縱自己的需求,而不顧子民的死活。”房喬說:“大王,當初此人能夠得天下,說明此人的確有過人之處,在這方麵大王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至於剛愎自用放縱自己的需求,隻要大王深以為戒,最終一定可以成為背後是人們所敬仰的聖主。”世民說:“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輕易講,傳出去的話會給自己招禍。”房喬說:“大王當年在晉陽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追隨大王,那個時候比現在更危險,怎麽沒有聽說大王怕過呢?”


  按照皇上頒布的旨意,王世充被貶為庶人,並且要他去屬地居住。在他啟程之前,他被安置在指定的客舍居住。那是一個隻接待平民的地方,所以條件非常的簡陋。睡的是大通鋪,吃的也是最粗糙簡單的飯食。距離啟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王世聰的心情也越來越糟糕。此時他的心理狀態是非常矛盾的,長安對他來說是非常糟心的一個地方,可他心裏很清楚,皇上絕對不會給安排一個宜居的地方。手裏端著粗碗,碗裏盛著菜庚,一邊喝著菜羹,一邊嚼著窩頭。大哥的淚珠不斷的從眼睛裏跳出來,旁邊兩位看一下他的兵丁,在那裏一邊對他指指點點一邊談論著。那位年紀稍長一點的兵丁說:“這就是威震一時的大英雄王世充。”另一位年輕一點的兵丁說:“虎落平陽啊!我們一定要把他看緊了,要是讓他給跑了,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兩個人談論的內容,王世充聽了一清二楚,而那兩位兵丁似乎完全沒有要躲避他的意思。不過王世充這個人在他最威風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要積德,為了震懾手底下的人,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一個人微風的時候,即使非常的仁慈,一旦他落魄了,總會有許多勢力小人來找他的麻煩。要是一個人在威風的時候處處給他人氣受,一旦他虎落平陽,他的仇家們又如何肯放過他呢?王世充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會缺少仇家,這些人心裏合計著一旦讓他去了蜀地,隱藏在群山之中,那個時候再想尋覓他的蹤跡,恐怕就難比登天了,所以這些人認為現在是幹掉他的最後機會。對於皇上來說,王世充如果被自己的仇家幹掉了,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因為一旦讓猛虎歸山,哪怕是異鄉的山水也可能讓這隻老虎重拾自己的威風。


  之所以不敢將竇建德釋放,是因為竇建德這個人平常很注意積德行善。當年徐世勣投奔在他的帳下,卻想要殺掉他然後投奔大唐邀功,結果陰謀不成,徐世勣投奔大唐之後,他的父親被竇建德手底下的人俘獲,這些人建議竇建德殺掉徐世勣的父親,結果卻遭到竇建德的拒絕。徐世勣是一個重情義的人,竇建德的這個舉動讓他十分感激。如果皇上決心不殺竇建德,那些盤踞在山東的舊部很可能會擁立竇建德東山再起,搞不好大**隊的內部還有人會念及竇建德給的好處從而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那是一個平常的中午,看押王世充的兵丁正在那裏打著瞌睡,王世充也在那裏曬著太陽,突然一個黑影擋在了他的麵前。睜眼一瞧,隻見那個人身長九尺、皮膚黝黑,瞪圓了雙眼,胡子亂的像是雜草,手裏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這個時候那位年輕一點的士兵用手指戳了戳身邊那位年紀稍長的士兵,說:“好像出事了。”


  隻見那位壯漢手起刀落,王世聰的腦袋就像是一顆球,從他的脖子上滾了下來。兩位士兵看得目瞪口呆,狀態走過去朝著他們深深的行了一個禮然後揚長而去。愣了很長時間,兩位士兵這才大叫起來。不久之後消息報道了尚書省。裴寂捋著胡須說:“皇上果然深謀遠慮,王世衝不出所料死於仇人之手。”然後他親自來到皇上的寢宮報告,這個時候皇上斜靠在那裏閉目養神。裴寂說:“恭喜皇上,王世充死了。”皇上沒有搭理他,裴寂有些摸不著頭腦,皇上突然坐起來說:“王世充死於非命,這件事不值得我們君臣高興,反而應該立刻下令有司查清這件事,然後給外界一個可信的說法,要不然人家就會以為長安是一個沒有王法的地方。”


  聽著這話裴寂恍然大悟,說:“還是皇上考慮的周到,臣這就去安排。”皇上笑著說:“等你安排黃花菜都涼了,朕已經令人去這麽做了,這些日子你要派人好生去安撫王世充的舊部,如果你發現有什麽人才一定要推薦給朕。”又是一個無眠的深夜,建成皺著眉頭說:“王世充死了,雖說他有不少仇家,但我總是隱隱的覺得他死的非常的蹊蹺。”魏征說:“殿下,王世充的死對你來說不重要,你最應該聽到的是秦王的死迅。”建成不耐煩的說:“你不要隻是建議我殺掉秦王,而是應該告訴我如何殺掉秦王?如果按照你之前所說的那樣,要殺秦王就得連皇上一塊兒給辦了,我這算不算是忤逆犯上。”魏征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在這件事情上點下,不能表現得非常果決,等到秦王先下手為強,殿下將會橫死。”建成瞪圓了的雙眼說:“住口,我當你是心腹之臣,為何說出如此不祥之語?”


  這些日子世民經常做噩夢,為此觀音婢也常常無法安眠。世民說:“當年我在戰場上被人算計著,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惶恐不安。”觀音婢冷靜的說:“大王現在可比當年你在戰場上的時候要凶險太多了。”世民看著自己的嬌妻,卻一時說不出話來,觀音婢說:“大王還記得史萬歲嗎?”世民說:“當然記得那個是隋朝的名將。”觀音婢說:“當年史萬歲平了北方的胡虜,立下了不世之功,可他在回到長安之後沒多久就被禦史彈劾,說他在大漠縱容手下的兵劫掠牧民,結果被愛民如子的文皇帝殺掉了。當時很多人替史萬歲感到不平,大王又是怎麽覺得的呢?”世民說:“當年文皇帝之所以殺掉史萬歲,與違反軍紀無關,隻是當時史萬歲將軍威望越來越高,他的威望震動了文皇帝,所以他就隻有死路一條。”到這裏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觀音婢說:“你之所以還能夠保住自己向上的人頭,隻因為在皇上的心中還保留著一點殘存的父子之情。”


  當時在建成的陣營之中存在三種主張,第一種是借皇上的手殺掉秦王,持有這種主張的人是封倫,他相信隻要自己不斷的想辦法對皇上施加影響,皇上到最後一定會小文皇帝當年殺掉史萬歲一樣要了世民的命。對於建成來說,這當然是上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建成的夫人用以皇嗣妃入宮覲見的機會,接交當時皇上最寵幸的兩位妃子,接交的方式無非有兩種,一種就是直接給她們送禮,一種就是幫助他們的娘家人。這兩位妃子就是張婕妤和尹德飛妃,然而她們也是極聰明的人,覺得把寶壓在一邊終究不大妥當,於是就想著創造條件讓秦府和東宮進行競爭,這樣就可以將她們的利益最大化。觀音婢把這個情況告訴了秦王,世民說:“東宮願意做的事情,秦府未必就願意做。”觀音婢說:“如此一來,可就得罪了兩位娘娘了。”世民說:“有兩位得寵的妃子,這就意味著有更多不得寵的妃子,隻要她們知道我們與張婕妤和尹德妃的關係不和,這些人不需要我們支付給她們任何東西,就會願意幫助我們。”


  一聽這話,觀音婢頓時感覺豁然開朗,說:“這個辦法好。”於是每一次觀音婢進宮見皇上的時候,對待兩位寵妃也隻是以禮相待,沒有任何的禮品送給她們,也沒有表達任何意願要幫助他們的娘家人。張婕妤對尹德妃說:“秦府那些人在戰場上待的太久了,對於深宮之中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我們有必要給他們一點友情提醒。”尹德妃說:“這麽做會不會讓東宮方麵不高興呢?”張婕妤說:“做生意隻願意把貨物賣給特定的買家,這是沒什麽出息的,因為隻要對方不買你的貨物,你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對於販賣貨物的人來說,買家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有人不開竅,我們適當的提點一下,既對他們有利,也對我們有利。至於東宮會不會不高興,我沒必要考慮太多,以為現在是東宮有求於我們。”


  不久之後,張婕妤托人給秦府捎去了一封信,希望世民能夠給她的哥哥安排一個職位,原以為即使世民不答應也會委婉的表達拒絕之意,沒想到世民有極其粗暴直接的方法予以拒絕。這一下子惹怒了張婕妤,尹德妃說:“我早就聽說秦王這個人從來不講情麵,在戰場上殺伐決斷隻在瞬息之間,如此一個狠人,怎麽會把你我放在眼裏呢?”張婕妤哼了一聲說:“她敢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張婕妤很生氣,張婕妤的那位哥哥更生氣,聽說世民直接拒絕了張婕妤的提議,建成歎口氣說:“秉持公議,我不如世民。”元吉冷笑著說:“世民這根本就是在自掘墳墓,大哥卻在讚美他。”魏征說:“殿下,秦王這個人在戰場上是一位非常狡猾勇猛的將軍,他絕不會不知道張婕妤的本事,或許他有另外一種考慮。”


  元吉說:“你說他的另外一重考慮是什麽?”魏征說:“目前我也想不明白。”之後,齊王府的人告訴張婕妤的那位哥哥,說秦王根本就沒有把張婕妤放在眼裏,甚至說秦王在背地裏說了很多關於張婕妤的壞話。有一次,張婕妤的哥哥乘坐馬車在街上橫衝直撞,突然看到了秦府的杜如悔,二話不說就讓家丁衝過去一頓暴打。這個家夥坐在馬車裏不停的叫嚷著,說:“讓你小瞧我金貴的妹妹。”事情發生之後,世民立刻去看望受傷的杜如晦,見麵之後,發現杜如晦傷的並不重,笑著說:“房先生算到今日我有禍事,要不是早有防備,今天我很可能過不了這一關。”原來這一天他外出的時候穿的衣服厚度十倍於往日,世民歎口氣說:“房先生真是神人。”杜如晦說:“大王一定要把這件事情鬧大,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與張婕妤與尹德妃不合,隻要讓大家都深信這一點,往後這個女人再想詆毀我們,皇上對她的話,至少會打個折扣。”


  世民點點頭說:“我現在擔心的是張婕妤會想辦法讓這件事的罪責歸在你的頭上。”杜如晦笑著說:“放心吧!我已經有了防備。”於是世民親自來到宮中告狀,且出示了張婕妤寄給他的那封信,皇上撓著頭皮說:“二郎,你能替我安天下,就不能替我齊家嗎?”世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之後他就被轟了出去。皇上的想法是先各打五十大板,以確認皇上的權威。然後再想辦法和稀泥,他把張婕妤叫到身邊說:“你做了朕的妃子,朕何曾少了你張家的富貴,再說了,你打誰的主意不好,去招惹二郎,這廝從小就不安分,又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自然少了一些人情世故,隻認死理不知變通,再說你那個寶貝哥哥膽子也太大了,那個杜如晦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要朕的顏麵往哪兒放。”


  張婕妤哭著說:“皇上說的沒錯,自從我做了你的妃子張家不曾少了富貴,我這麽做隻是想給秦王一個盡孝的機會,他不識抬舉也都罷了,竟然公開的羞辱臣妾。那個杜如晦挨打完全是由秦王一手製造,皇上想想開,我一個身在身骨之內的女人,如何能夠算計得了一位功勳卓著的親王?”張婕妤的話似乎字字在理,於是皇上下旨將世民訓斥了一通,杜如晦也因此受到了處罰。長孫無忌一臉不高興,卻看見房喬和杜如晦兩個人在那裏偷笑,長孫無忌說:“你們兩個也太不像話了,秦府折了這麽大的顏麵,你們竟然能若無其事的在這裏說笑。”房喬說:“請你稍坐,容我說出原因。”長孫無忌眨著眼睛聚精會神的聽著,房喬捋著胡須說:“如果我猜的沒錯,此時魏征正在極力勸說建成殺掉秦王,甚至他們已經在積極策劃這件事情了,但看他們目前如此努力的要結交中的二位寵妃,說明建成還沒有下決心直接殺掉秦王,所以我們與宮中二位寵妃的關係越糟糕,他們采取非常手段的可能性就越小。”


  長孫無忌看著房喬,說:“這件事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大王,畢竟下決心殺自己的兄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房喬說:“聽天命,盡人事吧!”因為秦府得罪了兩位寵妃,所以那些失寵的妃子幾乎無一例外的站到了秦王這一邊,隻不過她們對皇上的影響非常有限,隻能在後宮打探一點消息而已。而此時,東宮這邊收獲卻越來越大,皇上對秦府的警惕心越來越高,世民雖然擁有極高的榮譽,卻成了整個朝廷之中最為閑散的人。所有人都認為大局已定,魏征也忍不住說:“如果能夠不殺秦王而讓東宮的位置鞏固,這當然是上上之策。”但是不久之後,房喬所說的世民命中的貴人開始行動了,新上來的頡利可汗在義成公主的極力勸說之下,不斷的侵擾邊境。擄掠的財務和人口越來越多,頡利在草原上的威望越來越高。與此同時,竇建德生前的愛將劉黑闥恢複了竇建德生前所控製的全部疆界,一時間山東豪傑望風歸順。


  這個時候建成恨死了這些胡虜,一位不起眼的幕僚趁機勸說道:“殿下,這些胡虜根本聽不清禮義廉恥,隻能用死亡來教訓他們。”於是建成采納了這個人的建議,將本已經投降的五千名胡虜兵殺掉了。希望以此可以震懾北邊的胡虜,我也沒有想到,此舉不但頡利可汗進一步有了討伐中原的口實,更讓那些追隨劉黑闥的人,認定即使投靠大唐也不會有好結果。過於形式,皇上終於一次啟用世民,世民率領大軍來到山東,當年以區區五千騎兵就擊垮了竇建德的大軍,麵對大軍壓境,這些烏合之眾很快就被擊垮了,投降之後,房喬說:“對於鋤頭來說,留著這些草根,才能讓主人知道鋤往後還有用處。”於是,世民率領大軍撤出山東,出其不意出現在了雁門、並州,胡虜立刻退兵,並且與世民麵對河水盟誓,往後胡漢兩家要和睦相處,永不再戰。


  班師回朝之後,世民立刻被收繳了虎符,他繼續回去與十八學士談論經學。然而沒過幾個月,已經投降的劉黑塔再次反叛,世民擔心被懷疑上一次平叛的時候未能盡心,這一次主動請纓要去平叛,皇上卻遲遲未能作出決定。魏征來到東宮,說:“殿下,臣有辦法讓殿下兵不血刃就可以平定山東。”建成說:“皇上會讓我去嗎?”魏征說:“你是說殺掉五千胡虜兵那件事嗎?其實那也是皇上想幹的事情,放心吧!秦王的大名已經威震海內,他還想立功?他要是再立功,皇上還能睡得著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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