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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回 占定襄隋人盡歸唐 住南廂陰魂鬧相府

  聽見太監的喊話,皇上趕緊坐了起來。在皇後的指導之下,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一頂襆頭紗帽扣在皇上的腦袋上,將一件黃袍套在皇上身上,腳上穿了一雙粉底兒朝靴,腰間係,一條八寶攛珠玉帶,大洪思濤懸著一塊塊龍玉佩。之後擺出天子的儀仗,大家簇擁著皇上來到了議事的地方,遠遠的就瞧見,幾名穿著紫袍的人等待在那裏。皇上落座之後,群臣行拜舞之禮。之後各自就坐,皇上說:“今日淩晨之際,朕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隻巨大的手,把一隻鷹送到了朕的手裏,你們誰能替朕解這個夢呢?”眾人麵麵相覷,魏征說:“皇上,鷹當然指的是草原雄鷹頡利可汗,有人將鷹送到皇上的手裏,很可能預示著頡利可汗要落網了。”皇上點點頭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轉頭又對房喬說:“房先生,你覺得是這樣嗎?”房喬說:“臣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頡利落網固然好,要是他真的亡入漠北,我也已經準備好預案,最快的速度進行追擊,絕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皇上說:“房先生做事果然周全。”長孫無忌說:“皇上,軍隊改製的事情不可以再拖了。”皇上說:“房先生,你覺得呢?”房喬說:“臣也覺得這件事不能再拖了,應該在戰爭結束的同時就拿出預案與將軍們進行商量,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就馬上實行。”長孫無忌說:“房先生覺得他們會支持嗎?”房喬說:“就私心而言,他們一定會反對的。但我覺得他們不至於為了一己之私就不顧大唐社稷的安危,所以我相信他們會願意就這件事情與我們進行協商的。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就要對那些將軍們有一個合適的安置辦法。”皇上說:“這個的確很重要,安置的好,就能夠進一步激勵士氣,同時減輕百姓的負擔。安置的不好而加重了百姓的負擔或者削弱了軍隊的士氣。”魏征說:“隻要開誠布公的把問題擺在他們的麵前,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最理智的選擇。”


  皇上捋著胡須沉思不語,這個時候忽然注意到蕭瑀麵色鐵青,於是說:“蕭公,你覺得呢?”蕭瑀說:“皇上,臣現在想的是軍隊自然有軍紀在,服從是軍人的天職,朝廷怎麽命令他們就應該怎麽執行,哪裏需要和他們進行商量的呢?”皇上說:“改軍製涉及到講什麽的切身利益,他們當然有權利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僅應該聽,而且你在根據他們的主張適當的進行調整。”很顯然蕭瑀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魏征說:“蕭公說的其實也沒錯,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杜公重病在身,李靖又在前線領兵,現如今政事堂和禦前都不見武將的身影。在沒有武將的參與之下,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改了軍製,相信他們很難信服,也意味著決定很難執行。”蕭瑀說:“我說了服從是他們的天職,誰如果不願意服從,就應該軍法從事。”


  皇上笑著說:“這麽說極為不妥,士兵們冒著性命之憂去前線打仗,身後卻有人在算計著他們的利益。總不能仗打完了之後,他們轉身就發現自己的利益都不見了,即使要削減他們的好處,也應該在事先告知,好好與他商議。”房喬說:“臣已經著手準備了,隻要仗一打完,協商立刻開始。改完軍製之後,一方麵可以減少百姓的負擔,另一方麵要避免影響軍隊的戰力。對於減少百姓的負擔是文官們比較擅長的,對於維持軍隊的戰力則是武將們擅長的。”皇上說:“前線有什麽消息傳來嗎?”房喬說:“我們的人在磧口發現了頡利的蹤跡。”一聽這話,皇上一下子就呆住了。之後眼睛放射出璀璨的光芒,說:“這麽說頡利要被逮住了?”房喬說:“上一次這廝得以逃脫,這一次我們要格外謹慎,隻要他一天沒有被押到長安,我們就一天不能鬆懈。”


  議事結束之後,皇上留大家在宮裏吃一頓便飯。皇上說:“朕沒有好東西招待大家,都是一些家常菜,希望大家不要見怪。”大家當然不敢見怪,所以當飯菜端上來之後,一個個狼吞虎咽。原來議事耗費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體力消耗非常嚴重。之後皇上回到了後宮,群臣散去,回到各自的衙門。蕭瑀回到了禦史台,馬周立刻迎了上來。蕭瑀說:“皇上實在是太慣著那些武將了,古往今來,多少人都是以武得國,皇上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更可惡的是魏征和房喬,他們竟然為武將們這樣的說話。”馬周微笑著說:“為武將說話有什麽不妥嗎?”蕭瑀說:“對於武將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服從,至於朝廷要不要改軍製,怎麽改軍製,那是朝廷的事情,何必與他們商量,他們應該知道雷霆雨露都是朝廷的恩典,皇上實在不應該縱容他們左右朝政。”


  馬周說:“蕭公主張對錯,卑職不便評論,隻是有一件事情希望蕭公知道,皇上是武將出身,如果你在以前對武將有各種鄙夷之詞,很可能就會觸怒龍顏,從而給自己招禍。”蕭瑀說:“不管皇上從前是什麽,現在他已經是皇帝了,任何一件事都應該以朝廷為重。”馬周立刻奉了一杯茶給他,笑著說:“這種事情急不得,最好慢慢的來做,正所謂慢工出細活,在事先精心謀劃,執行的時候謹慎小心,最後一定事半功倍水到渠成。”馬周的話給蕭瑀帶來了很大的靈感,於是秘密派人到前線了解軍隊的作為,希望可以利用這樣的機會找到一些人的把柄從而作為推動改軍製的助力。線人來到邊境之後沒多久便發現了問題,為了激勵將士們,李靖縱容手底下的兵劫掠牧民的財物。顯然對這件事情進行了嚴密的調查搜集了證據。消息傳到長安,蕭瑀興奮的一夜沒有合眼。


  明日蕭瑀來到禦前,說:“皇上要改軍製,臣已經找到了最好的助力。”皇上說:“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這件事情已經十拿九穩了。”蕭瑀說:“因為調查還在進行當中,具體內容臣目前不方便透露。”之後皇上的魏征的麵前提到了這件事,魏征說:“我想他應該是準備談何某一位將軍吧!說不定就是他們的主帥李靖將軍。”皇上捋著胡須說:“戰場之上什麽事情都說不準,不知道李靖有什麽可被彈劾的呢?”魏征說:“禦史吃的就是這碗飯,無論是誰都可以找到理由進行彈劾。”皇上說:“這麽做是不妥的,朕說了要以誠相待,如果人家在前線浴血奮戰,我們在背後算計他們,他們會如何看待朕,後人又會如何評價朕呢?”魏征說:“老子教導我們說以正治國,以奇用兵。”


  越來越接近年底的時候,整個長安城都處於濃鬱的節日氣氛之中。皇上和幾位重臣卻沒有過節的心思,他們每一天都過得非常緊張,盼望著早日抓到頡利。皇後一方麵要讓太上皇感受到過節的溫暖,同時又要照顧皇帝那一位孤家寡人的生活。而且他特別重視對一些朝臣的家屬進行關懷,總而言之,有太多的人從皇後那裏感受到了來自皇上的關懷。隨著時間推移,大家對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隻有那些從隋朝一路走過來的老臣,還保留著一些關於隋朝的痛苦回憶。隋文帝楊堅被後人視為一代明君,他有很多可以被誇讚的美德。比如他非常的勤勞,有非常的節儉。但這個人不信任手底下的大臣,做事情喜歡大包大攬,朝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一人決斷。而且此人輕視朝中百官,以至於隋朝的皇子們遇到百官,百官都要乖乖的行跪拜大禮。皇子們隻要一不高興,就對百官進行毆打。


  隋煬帝博學多才具有雄才偉略,此人剛愎自用,群臣在他的眼中不過是螻蟻而已。更有意思的是此人心胸狹窄,堅決不可認錯,經常委過於他人,把別人的性命不當成性命。而且他虛榮心非常強,不在乎浪費民脂民膏,隻要能夠讓外人看到大隋的富有和強大。即便是在武德年間,許多事情也不是現在的樣子。君臣親密無間,皇上給予他們充分的信任。每個人都充滿了自豪感,他們發揮著自己的才幹,眼睜睜的看著,因為自己的努力,天下出現了很多可喜的變化。這個時候的杜如晦躺在病榻之上,心情非常的複雜,如果一定要找到一個形容詞的話,應該就是悲欣交集。他的兒子雖然守在他的身邊,卻看不出那個家夥有絲毫的悲傷。相反,他似乎急切的想要繼承他老子的爵位,這個家夥甚至天真的認為自己的本事比他老子更大。以為自己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博得更大的富貴。


  相比於杜公子的迷之自信,杜如晦就要悲觀的多。他希望自己離開人世之後,有人能夠給杜家庇護。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他人生當中的知己房喬,然而自己的兒子對房喬非常的鄙視。認為房喬擋了他老子的仕途,甚至覺得是房喬害死他的老子。杜如晦說:“當年我在秦府當差的時候並不起眼,是人家房喬向皇上推薦我,每次房喬在謀劃什麽事情的時候,都請我幫他進行決斷。他對我非常的信任,而我也非常的相信,我希望你能夠像相信我一樣相信他。”杜公子說:“父親,秦府十八學士當中你的排名在房喬之前,為何他當的是左仆射,而你當的卻是右仆射。難道父親從來沒有覺得不公平嗎?”杜如晦說:“我之與房先生如同魚之與水,水可以沒有魚,但魚絕對不能沒有水。”


  杜如晦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的兒子還是聽不進去。相反,他覺得自己的老子太過於抬舉那個房喬了。竟然說:“父親,我將來一定能夠做到尚書左仆射,為你老人家出這口惡氣。”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是這個德行,杜如晦真是欲哭無淚。當然,每次皇上過府探望的時候,杜公子都表現得極為殷勤。皇上能夠瞧得出來,這個家夥與自己的老子實在是太不一樣了。於是歎口氣說:“令尊身染重疾,很可能不久於人世,以後你要像尊敬自己的父親一樣尊敬房先生。”其實房杜二人包括皇上自己對於如何教導自己的兒女,都沒有什麽好辦法。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就是對兒女非常的溺愛。一個人如果被溺愛長大,不會覺得自己得到的這一切是有些過分的。他認為自己得到的這一切是理所應當的,並且認為應該把這種所得延續下去。這就意味著在他往後的人生當中,一定會遭遇可怕的挫折,如同一個人極快的速度往前跑,忽然麵前出現懸崖,他是很難刹住腳從而不從懸崖上掉下去的。


  從前房杜二人來往的時候是有所避諱的,因為他們不想讓外人覺得他們兩個人結成小團體,從而不利於百官處置公務。現如今,杜如晦到了離別之際,房喬不顧避諱,頻繁出入杜府。長孫無忌說:“皇上,這樣也是可以的嗎?”皇上捋著胡須說:“杜公已經不做右仆射了,房先生又是他一生的摯友,在人生最後一個階段,不必那麽計較了。”長孫無忌說:“我是擔心他們兩個人謀劃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皇上說:“能謀劃什麽事呢?”長孫無忌笑而不答,與此同時,蕭瑀也看準了這個機會,在禦前進言,說:“皇上,他們兩個人如此頻繁的見麵,一定是在謀劃著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皇上笑著說:“這件事到此為止。”蕭瑀說:“臣覺得皇上應該注意他們的動向。”皇上說:“房杜之間的關係人盡皆知,在這種時候,兩人經常見麵是人之常情。”


  轉眼到了貞觀三年的臘月二十九,清晨時分,皇上與皇後換上禮服乘坐龍駒鳳攆,帶著天子和皇後的儀仗浩浩蕩蕩來到了大安宮,太上皇也是大清早就洗漱完畢,靜靜的等候著皇帝和皇後的到來,當第一縷陽光灑落下來的時候,皇上和皇後準時出現在大安宮,兩個人在寢殿之外行三拜九叩大禮,然後被請進殿內,太上皇說:“你們都忙,以後可以不必來了。”皇後說:“這是國之大禮,我們不敢廢棄。”太上皇的視線移到了皇上的身上,這個時候他發現二郎的身上已經越來越具有天子的威儀,說:“你比我更合適做天子,雖然我住在大安宮,我也聽說了,很多外麵的事情,你處理的非常妥當,都說今年會有很多好事發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呢?”皇上說:“我也聽到了一些傳聞,至於事實上會不會真的如此,我也不好說,萬一要是發生不好的事情,房先生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相信可以從容應對。”


  太上皇說:“你說我之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呢?秦府的房杜居然如此能幹,看來你識人的眼光的確很毒。”皇上說:“其實這些都是托太上皇的福,我不過是幸運而已。”起初太上皇還高興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傷心事,眼睛竟然開始泛紅,不一會兒就流下了眼淚。皇上說:“父親保重貴體,我將竭盡所能讓父親看到大唐的治世景象。”太上皇說:“為了減輕百姓的負擔,你削減了宗王的待遇,削減了宮女的數目,削減了官員的數目,據說你又要改軍製,這件事一件比一件難,要是真的做成的話,百姓的負擔一定會大大減輕,一旦遇上豐年,就會出現你希望看到的治世景象。我從來覺得天下是李家的天下,而你卻覺得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皇上說:“聖人設大寶之位,不是為了讓舉天下之人侍奉一人,而是為了讓獲得大寶之位的人能夠用自己的賢德表率天下,用自己的才幹造福眾生。反過來百姓活得越安逸,天子的功德就越能夠得以彰顯。”太上皇說:“這些大道理不用跟我說了,因為我已經不是皇帝了,你可以用這些大道理,好好的勉勵自己,讓大唐的江山社稷能夠綿延持久。”麵對自己的兒子,太上皇並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客套一翻之後,皇上和皇後就走了,留下太上皇一個人在默默的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男人流淚變成一件特別丟人的事兒,而女人流淚被視作是理所當然。其實指數當中記載的很多英雄人物都是經常流淚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個人如果冷酷的像是一塊石頭一樣,這個人又有什麽可尊重的地方的呢?

  此時遠在塞外的蘇定方把發現頡利蹤跡的消息報告給了李靖之後,李靖馬上找人商議這件事。大家圍在一張地圖周圍,李靖指著地圖說:“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頡利這廝活捉,我打算讓蘇定芳帶著一支輕騎兵去磧口襲擊頡利,這個時候應該就會往陰山方向逃竄,我、李世勣會帶兩支人馬在陰山腳下等候頡利,隻要他一出現立刻夾擊。不過我們當時沒有抓住頡利,他很可能會逃亡伊蘇尼失,任城王將率領重兵等候在這裏,此時的頡利已經人困馬乏,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辦法抓住他的話,我們就一起向皇上請罪。”在場的每個人都把眼睛瞪得非常大,李靖說:“薛萬徹將軍跟著我們一起夾擊頡利。”布置完了之後,眾人領命而去。每個人都感覺到熱血沸騰,大家咬牙切齒,一定要把頡利抓住。


  在出發之前,李靖把柴紹叫到身邊說:“我給你一個立大功的機會,你要率領一支兵馬去襲擊定襄,過去我一直留著它,隻是為了給頡利一個念想,讓他感覺自己有可能打著恢複隋朝的旗號實現他夢寐以求的事業。現在你去斷了他的念想,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務必保證蕭皇後與楊政道的安全。”柴紹說:“將軍放心,這些日子我都被憋壞了。”之後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在蘇定方的軍隊到達磧口之前,頡利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竟然帶著人提前往陰山方向撤退。蘇定芳也沒有猶豫帶著軍隊立刻追了上去,雖然蘇定方帶的隻是少量輕騎兵,卻把頡利嚇得夠嗆,帶領軍隊瘋狂逃竄。到達陰山的時候已經所剩無幾,偏偏這個時候又遇到李靖、李世勣、薛萬徹三支兵馬的夾擊,再加上後麵無追不舍的蘇定方,頡利這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盡管如此,他還是在眾人的極力保護之下何以逃脫?


  與此同時,柴紹帶著人快包圍了定襄,沒有堅持多久,楊政道就下令投降。柴紹進入定襄城之後,蕭皇後和楊政道非常的緊張,柴紹說:“雖說現在江山易主,可隋朝與唐朝畢竟是親戚,現如今隋朝公主還在宮裏侍奉皇上,所以你們不用擔心,皇上會妥善的安置你們。”蕭皇後和楊政道千恩萬謝,到了這個時候恢複隋朝的最後一絲希望不複存在。大漠形勢發生急劇變化的同時,杜如晦的病情也牽動著朝局的變化。每當他病情好轉的時候,皇上就會感到緊張,當他病情惡化的時候,皇上又會表現的,非常的悲傷。房喬當然知道其中的奧妙,但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真正考驗杜如晦的不是病而是命。雖然在清醒的時候杜如晦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可人到了睡夢中,心中的鬼魅會一個個變得鮮活起來,這些鬼魅穿著鮮豔的衣服他的周圍又唱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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