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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回 李世民即位天可汗 杜如晦死薦李衛公

  皇上在人群中間傲然而立,但他很快就在那裏躬身還禮,說:“古人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大唐與諸國是兄弟之國,朕與諸位也是兄弟。”然後用手一指坐在丹陛之上的太上皇,說:“此乃朕之父親,也是諸位的父親。”如果有人指著自己的爹說,這也是你的爹,你也許會很不高興,但如果那個人的身份極為尊貴,他這麽做就是極大的抬舉了你,而你非但不應該感到不高興,相反應該非常的歡喜。於是眾人再次拜倒,大聲說:“父親大人萬福金安!”之後皇上也跟著跪了下去,太上皇眼睜睜的看著頡利可汗跪在單臂之下叫自己爹。此情此景實在是讓他激動不已。想起往日的屈辱再看今日的榮耀,他一臉欣慰的看著皇帝。宴會現場每個人都興奮異常,這個時候事先彩排過很多次的戲碼就要上演了。突利可汗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雙手舉過頭頂大聲說:“陛下,臣與諸國王以及眾酋長經過議論,共同推舉陛下為的天可汗。”


  這是草原百姓想象當中最為尊貴的稱號,所以一聽到這個詞,太上皇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皇上卻說:“朕在大唐做皇帝時間不長,卻有很多過失,幸虧有朕的諸位大臣予以匡正。今日諸國王以及眾酋長推舉朕為天可汗,朕以為無論是德行還是才幹,都不足以擔當此大任,不如我們就以兄弟相稱,然後各安其國,豈不妙哉!”突利可汗說:“現如今草原上流傳著陛下的故事,當年陛下征戰四方以安社稷,臨朝之後為了減輕百姓的負擔,削減封王、裁汰冗官,削減宮女的數量以調和陰陽,贖買被俘的百姓,讓他們歸還故裏以安其業,以安其居。草原上的百姓就像是有經幹旱的莊稼渴望雨露一樣希望陛下能夠接受大家的推舉,希望草原上的百姓能夠向中原的子民一樣沐浴在天可汗的恩德之下。”皇上說:“朕沒有什麽特別的才幹,能有今日完全是仰仗諸臣的輔佐,隻要你們選賢任能,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困難。”


  看著皇上一再拒絕,諸國王和眾酋長如何肯依?於是一再請求,皇上實在是拗不過,終於答應下來。現場的諸國王和眾酋長發出陣陣歡呼,就像是孩子一樣。在太上皇的眼裏,眼前的這一幕固然有非常濃鬱的表演的成分,可他還是深深的被感動了。中原皇帝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得到草原部族的擁戴,於是從丹陛上邊走下來,抓住皇帝的手,動情的說:“今天發生的這一幕,朕從來沒有想到過。”皇上說:“父親是種樹的人,我是乘涼的人,在父親麵前我不敢鞠躬。隻希望父親能夠保重貴體,一睹大唐的清平世界。”太上皇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草原上的人反複無常,如果有一天他們謀反,你打算怎麽辦呢?”皇上自信的說:“隻要大唐的皇帝君勵精圖治,隻要我們時刻不鬆懈武備,就算他們要謀反,我們完全可以平複它。”


  從宴會現場出來,太上皇回到了大安宮,他的情緒從高處落到了低穀。從前他一直自認為是一代雄主,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的光芒居然比他的更大,而且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切。想當年他也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在意氣風發的年代,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不如別人。與此同時,他開始感到懊悔。其實關於二郎將來要做天子的說法很早就有了,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信命的人。不顧二郎的功勞,當然也是為了牽製影響越來越大的二郎,他才執意立長子為皇嗣,到如今他才真正明白,其實誰將繼承他的基業不是由他決定,而是由上天來決定。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嚎啕大哭,嘴裏不停的呼喚著建成和元吉的名字,說:“都是朕不好,是朕害了你們。”


  太上皇的這些反應當然很快就被告訴了皇帝,皇上聽了閉著眼睛說:“知道了。”回到後宮見了皇後,說起做人情,皇後簡直比皇上還要在行,或者說皇後做起人情來,比皇上做人情要更加方便。因為皇上與頡利畢竟是在戰場上多年的宿敵,皇後與頡利的夫人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因為他們素不相識。更有意思的是當年竭力主戰的義成公主已經去了陰曹地府,而目前頡利的夫人是貨真價實的北人,此人桀驁不馴,卻也憨厚樸實。皇後在她的麵前表現的很有禮貌,作為一個戰敗被俘的人,麵對一個身份顯貴卻有彬彬有禮的人,她實在沒有辦法不買皇後的帳。更有意思的是他們談得越來越投機,皇後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這位夫人傳到頡利的耳朵,所以她說的每一句話,雖然聽起來似乎非常的隨意,但隻要仔細一想就發現其實滴水不漏。所以每次聽夫人描繪自己與皇後見麵的情況,頡利都會感歎唐朝皇帝真是好運氣,當年的義成公主要是跟他一樣該有多好。


  不過話說回來,義成公主來是嫁給了始畢可汗,頡利在繼承了汗位之後,順便繼承了這位夫人。所以盡管頡利非常的仰慕她,可義成公主有多愛他,就很難說得清楚了。想一想似乎眼前的這位夫人對他更好,對於目前的遭遇,頡利沒有什麽不滿意的。他曾經很多次想象過自己的結局,有可能是被唐朝軍隊斬殺於邊境,有可能被運到長安之後斬於鬧市。如果唐朝的皇帝仁慈一點,有可能讓他自盡。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活下來,最初的想象也是苟延殘喘、生不如死。想到他在長安可以享受親王級的待遇,比起自己在草原上做大可汗時還要富貴。於是對夫人說:“後有沒有問起我呢?”夫人說:“她與我隻談論女人之間的話題,曾經跟我討論如何輔佐自己的夫君,說實話,我從她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頡利說:“你給我說說,你從她的身上學到了什麽呢?”夫人說:“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學問是沒有辦法用言語畫清楚的,言語隻是了解世界的一種途徑。”一聽這話頡利的腦袋簡直要炸掉了,不過他的心裏仍舊是歡喜的。溫彥博做了中書令之後,開始親手辦理安置我去頡利部署。他深深的知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如果處置失當,這些人很可能就會揭竿而起。溫彥博驚奇的發現,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沒有人可以幫助他。房喬雖然仍舊是名義上的左仆射,實際上他已經一個沒有實權的閑人了。皇上有任何事也不招見他,他也不去尚書省做事。而當時政事堂的會議已經有長孫無忌代為主持。雖然大家私底下都認為房喬才真正是統領百官的大才,可誰都知道長孫無忌是一個不能招惹的家夥。


  於是百官隻好裝聾作啞,此時此刻,魏征也非常的焦慮。你說過去的時候,魏征替建成謀劃,房喬為秦王謀劃,自從魏征被皇上啟用之後,房喬就一直以禮相待,從來沒有為難過魏征。而長孫無忌就不同了從魏征第一天開始為秦王效力他就一萬個不滿,要是他整天在皇上的耳邊聒噪,要是皇上在鬼迷心竅。自己就算有八個腦袋也不夠砍,所以這段時間魏征也開始韜光養晦。這一日清晨,大家聚集在政事堂,長孫無忌以散官的身份坐在了左仆射的位置,說:“中書令,皇上交代給你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溫彥博說:“骨架已經有了,再就是慢慢的去添上血肉,之後一點點完善細節。也是非同小可,急不得。”長孫無忌說:“話雖這麽說,但也不能太過於拖遝,胡虜反複無常,要是他們哪一天心情不好突然謀反可如何了得?”溫彥博說:“放心吧?這件事我能處理好。”


  想當初房喬做中書令的時候,大家都稱呼他為房令公,現如今溫彥博做了中書令,卻被直呼官稱。所以說他心裏有些不樂意,但也不好表現出來,長孫無忌看穿了他的心思並不理會。會議結束,溫彥博去辦差了,魏征被留了下來。長孫無忌說:“你瞧出來了嗎?這個溫彥博似乎不滿意,我直呼官稱。”魏征說:“房先生兼有蕭何、張良之才,又很早就開始輔佐皇上,溫彥博的功勞到現在並沒有彰顯出來,所以不宜對他使用尊稱,更何況你是貞觀第一元勳。”這話聽在長孫無忌的耳朵裏,自然非常的受用。魏征知道皇上是可以得罪的,因為他隻要讓皇上相信自己那麽做,是為了讓皇上成為自己心目當中的明君,皇上就會格外的寬容。而長孫無忌就不同了,無論魏征說什麽,他都會非常的厭惡。而此番長孫無忌之所以能夠禮遇魏征,是因為皇上之前交代過,隻要魏征在,皇上就可以向世人證明自己是有道明君。


  長孫無忌明白了皇上的用心,對魏征也就客氣了很多。經過反複的打磨,溫彥博終於拿出了一套方案。這套方案放在長孫無忌麵前的時候他竟然沒有辦法,從其中挑出一點毛病,於是帶著大家來到禦前稟告。皇上說:“是完美的方案,越有可能藏著巨大的漏洞,你們再仔細的斟酌斟酌,如果再跳不出來什麽毛病就交給尚書省執行吧!”長孫無忌說:“尚書省左仆射房喬患病在家……”皇上說:“沒有張屠戶,還不吃豬肉了,朕讓你主持政事堂會議,也讓你主持尚書省大小事務。”過去尚書省有兩位長官,現在隻有長孫無忌一個人當家,可見皇上對這個人信任到了何等地步。反過來說,長孫無忌能夠得到如此多的授權,意味著他在尚書省的日子會很短暫。


  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皇上已經充分的感覺到了房喬的價值。再加上因為房喬的緣故,使得關內發生了地震。難道說上天也不願意看到房喬被免職嗎?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做到天子的位置上,固然是因為房喬的謀略,是更多是因為天意。想象如果建成表現的更果斷一些,或者太上皇像當年的曹操一樣,將他的羽翼盡數剪除。自己還能有今日嗎?他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越想越了解到觸犯天威的恐怖。可事情已經鬧僵到了這種地步,該如何緩和自己與房喬之間的關係?按道理說,皇帝至於大臣,無論是雷霆還是雨露不是君恩。可話是這麽說,卻不能真的這麽想,否則自己與桀紂有什麽分別?這個時候的房喬病情越來越嚴重似乎已經出現了與杜如晦攜手西歸的跡象。這對於貞觀朝絕非吉兆,於是皇上派出自己的禦醫給房喬問診。此一來房喬更認為自己必死無疑,趁著自己意識清醒從容安排後事。


  於是大家驚奇的發現,房家的人已經購置好了棺材壽衣等物。皇上得知這個消息後,被嚇了一大跳,於是趕緊把禦醫叫來詢問,禦醫說:“房先生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裏,心病不除,身上的毛病是不會消失的。”皇上說:“房喬有心病,他是堂堂相國百官之長,還能有什麽心病呢?”禦醫說:“身上的病臣等可以醫好,可這心裏的病臣等實在是無能為力。每一次我們來到房府,府上的人都非常的緊張,仿佛來的不是醫生,而是刺客。”一聽這話,皇上恍然大悟,立刻讓禦醫不要再去房府了。不久之後,長孫無忌奉命來到房府探望,看見房喬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長孫無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說:“聽禦醫說你有心病,有聽說房府上下都非常信不過禦醫,能說明其中的緣故嗎?”房喬掙紮著說:“你告訴皇上,臣沒有心病,仿佛上下也不敢疑心禦醫。禦醫每次開出的藥方,我們都是照方抓藥而且一次不落的服用了。”


  長孫無忌是個明白人,看見房喬這般光景,很快就知道了其中的緣由。於是說:“其實你誤會皇上了,現在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似乎皇上在謀害杜公,這是完全不真實的。”房喬趕緊附和道:“這怎麽可能呢?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皇上對大臣從來都是坦誠相待,臣絕不敢懷疑皇上。”長孫無忌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你覺得皇上也是這樣的人,你覺得自己也將死於這樣的毒手?”房喬說:“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拜托你善待我的家人。”長孫無忌見自己沒有辦法完成使命,隻好回到皇宮說明了緣由,皇上說:“朕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怪你,是朕沒有考慮周全。”


  沒過多久,皇上親自來到房喬的府上,這當然把房喬嚇了一大跳,跪在地上直發抖。皇上說:“朕想不明白,怎麽會怕朕到這種地步呢?朕不明白你心虛什麽?”房喬說:“皇上,臣能夠有所作為,完全是仰仗著杜公的協助,現如今杜公即將命歸於九泉之下,請皇上將左仆射的位置交給更合適的人。”皇上終於被激怒了,說:“杜公病重,就一口咬定是朕讓他死?你發現什麽證據了?”一聽這話,房喬被嚇得幾乎要魂飛魄散,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之後皇上急匆匆的回到皇宮,然後讓人把皇後請到前殿。見皇後走過來,皇上站起來鞠躬說:“有件事要拜托你,房先生打算撂挑子不幹了,你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皇後說:“我會想辦法的。”不久之後皇後的儀仗出現在了房府門外,對一個大臣皇帝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太給他臉了。房喬不敢再有任何怨言,見到皇後不說一句話,隻是跪在地上哭。


  皇後說:“你與皇上相處不是一日兩日了,皇上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是有所了解的,你覺得皇上會做這種事嗎?”不等房喬回答,皇後又說:“你可曾記得,當年高侍郎認定你與杜公是王佐之才,但他同時又算定杜公的壽命要比你短很多。當時他並沒有見到皇上,他怎麽知道今天皇上要謀害他呢?其實一直以來杜公的身體都不太好,你與他是知己這件事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再加上他整日為公務操勞,他的確是為皇上而死,但他絕不是死在了皇上的手裏。”房喬是老謀深算的人,他對自己做出的判斷有高度的自信。但他也知道此時此刻,無論皇後說什麽,他隻能選擇相信,於是說:“皇後所言極對,臣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懷疑,否則實在是有虧人臣之道。”皇後說:“安心養病吧!之後立刻複職,現在朝廷的事情心頭萬緒,隻有你能夠辦好。”


  按照中書令溫彥博的安排,頡利所轄故地被劃為6個州,突利所轄故地被劃為4個州。除此之外,又設計順州、佑州、長州、化州安置北方的胡虜,同時又設立雲中和定襄兩個都督府,以此來鞏固邊防。突利可汗與阿史那斯摩分別統領一州並且擔任這個州的都督,其他各部酋長全部被封為中郎將之職。與此同時北方胡虜大量的人來到長安做官,從北方來到長安定居的胡人多達萬戶。讓長安的麵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胡人的衣著,胡人的飲食習慣,極大的影響著生活在長安的百姓。當時很多人出於好奇心換上了服裝,當然胡人當中也有很多人經常以中原的裝飾示人。有了這樣一些人,頡利的思鄉之情有了極大的緩解。再加上唐朝宮廷本來胡風就很重,所以也能夠出入宮廷的胡人,很快就與唐朝皇帝打成了一片。


  因為皇上皇後先後到訪房喬的病情迅速好轉,而杜如悔的病情卻在急劇的惡化。轉眼已經是三月初了,這一年的上巳節過得極為隆重。三月三是軒轅黃帝的生日,也是所有女孩的節日,還是家裏有女兒的這一天都很熱鬧。為了讓病中的杜如晦高興,皇上親自帶著女兒看望他,皇上的這個舉動讓杜公子興奮不已。如果自己有機會娶一位公主的話,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皇上不是在所有問題上都有自知之明,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會很受歡迎,畢竟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對於很多人來說,娶一位公主非但不會覺得得意,相反注定要成為不孝之人。因為根據當時的禮法,誰要是娶了公主,誰的輩分就要被抬高一倍。他的父母就成了他的兄嫂,原因是皇上心疼自己的女兒,不忍心要尊貴的公主給大臣公爹行禮。當時人們覺得,婚姻最得意的當然是去舊士族家的女兒,理由之前已經提過多次了,就是舊士族家的女兒最懂得禮節。


  所以盡管公主出現在了杜如晦的麵前,杜如晦卻隻是以君臣之禮待之,不敢對公主表現出任何不敬。與此同時,又拿出一份本章轉移皇上的注意力。皇上說:“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在為國事操勞。”杜如晦說:“尚書省的事務非常的繁雜,左仆射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應對的,舉薦一人擔任右仆射一職,這個人很能決斷,我死後不能做的事情,他可以替我做。”皇上說:“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呀!”杜如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此人就是衛國公李靖。”皇上說:“讓武將擔任宰相,合適嗎?”杜如晦說:“將士們浴血奮戰,你應得到皇上的褒獎。我僅僅是賞給他們財物,要說這些人皆是愛財之人?如果形成邊帥入朝為相的慣例,武將們皆以此為榮,他們就不會在地方上擴充勢力威脅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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