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檢查,等你回來
屋裏。
雪姝一回來就被男人塞進了被子裏,眼看人要走,她忍不住問:“是天亮了去那邊,還是這就過去?”
夙珝重新係披風帶子,邊回道:“有些距離,這就走。”
雪姝朝他伸手,“我聽鶯歌說,那地方向來沒個固定的地點,此番前去,路上務必當心。”
夙珝很自然地俯身過去讓她給係帶子,含笑看著她,“知道。”
雪姝係好帶子後又為他整了整被她抓皺的衣裳。
“你不需得我操心,我也操不了什麽心,隻你知道眼下我最在意的便是你的安全,你本事大,但萬事還得留份心,我等你回來。”
說罷,雪姝忽然想起自己曾不止一次在心裏說過最後一句話。
她偷跑到宮門城牆,看著身穿戰袍的他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漸漸遠去。
那時,她便會在心裏說這句話。
聽到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句話裏有她對他的祈願和祝福。
那個時候,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當著他的麵把這句話說出口。
這不由得讓她有些感慨。
“嗬……”
男人的笑聲打斷雪姝的思緒,抬頭看去,發現他正笑著看著她。
雪姝不解,“笑什麽?”
夙珝垂眸看了看抓著他披風的小手,坦誠道:“笑你宛如我的新婚小妻子。”
之前出征,看葉智宇與他的紅粉知己傷感離別時,他隻覺不屑,看軍中將士與其家人分開時的戀戀不舍,他隻覺無趣。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被感情情緒左右的生物,從生到死都沒有自己。
於他而言,這兩樣東西實乃虛無縹緲的,看不著摸不著,這些玩意兒,屬實沒必要。
可現在,他發現他或許要重新審視對這些玩意兒的認知了。
自打有了這丫頭,他的情緒似乎開始變得多起來,而他卻還覺得這種感覺不錯。
以往出門,等他回來的人也不少,可那些人等的,始終都隻是凱旋。
唯有這丫頭,等著是他這個人。
這種感覺,真不賴。
雪姝當然不知道自己說的這話還起到了讓他改變認知的作用,一聽“小妻子”這三個字,前不久才散下去的溫度自個兒又上來了。
沒好氣地瞋了他一眼,使勁將人推開,“我不跟你說了,你又欺負我。”
人家跟他說正經的呢,他倒好,總調侃她,她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原是這般喜歡說笑的人?
夙珝對她的指控並不否認,還裝模作樣地後退了兩步。
他倒是想再多欺負她一會兒,可時間不允許,便就這樣跟她說:“我走了,你乖乖在宮裏調養身子。”
雪姝到底還是忍不住坐了起來,“你路上慢些。”
夙珝頷首:“嗯。”
說完,勾唇笑看了雪姝一眼,繼而頭也不回地自窗口一躍而出並順手帶上了窗。
燭光搖曳,雪姝在其關窗的那一刻心頭微微緊了緊,快速掀開被子下床跑過去,卻連那清幽的香也嗅不到絲毫了。
“走了……”
雪姝垮肩,對著漆黑的上方輕歎了聲後重新關上窗。
一直在外麵守著的白茯聽到動靜,遲疑地在外喊道:“公主?”
“進來吧,”雪姝拖著鞋回到被窩,將自己裹得隻剩一個腦袋,眨巴著眼看白茯進來。
白茯小心翼翼,怕昭王沒走,到內間門口的時候還探出腦袋瞅了瞅。
雪姝還沒睡醒,大大地打著嗬欠,邊說:“放心吧,人已經走了,我這也沒什麽事,你也下去休息吧。”
本來計劃的是鶯歌帶她去王府,看看他找她要說什麽事,可能晚點就回來。
結果沒想到,這一去就第二天了。
對於自家主子大晚上不睡覺往男人家跑的事白茯倒也沒多覺著奇怪,畢竟這個男人是向來不受管束的昭王。
他要讓她這主子晚上去,誰還敢攔不成?
不過,出於關心,白茯覺得有些事還是得確定一下才行。
於是,把自己裹得就隻剩個腦袋在外麵的雪姝就看到白茯進來後就來到她床榻前,在不會凍著她的前提下扒拉她的被子。
脖子、脖子往下一點,胳膊、手臂、腿。
可勁兒地瞅,就像能瞅出一朵花兒似的。
雪姝起先還不懂她這是什麽意思,心想雖然屋子裏是暖的,但她畢竟是剛從外麵回來不久的人。
白茯這又是扒拉領子,又是挽袖子扒拉褲子的,平時她不是最怕她受涼的麽?
但瞅著瞅著,雪姝就明白白茯這一連串動作的意思了。
這個意識讓雪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撥開白茯要繼續的手就說:“行了,放心吧,本公主什麽都沒幹,清白得很。”
呃……
白茯表情一僵,她原是這個意思,但被自家公主這麽直白地說出來,難免還是有些尷尬。
正欲開口,她家公主很是豪邁地撩起右手袖子露出臂彎下側,“看吧看吧,好著呢。”
纖細的臂彎處,一枚顏色鮮豔,比小指甲蓋稍微再小些的朱砂般的印記清晰可見。
守宮砂,奶嬤嬤在世時給她點的,因為在臂彎下側,所以乍一眼看不到。
白茯方才之所以沒直接去看守宮砂,是因為她一時沒想起有這麽個玩意兒。
所以才想著看雪姝身上有沒有痕跡,從而判斷有沒有被昭王欺負。
現在瞧她這主子這麽大方地把姑娘家的秘密給她看,白茯反倒不自在,“奴……奴婢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被欺負。”
並非她對自家這主子不信任,實在是昭王的散漫隨性在大賢是出了名了,禮節於他而言就是狗臭屁。
萬一呢,對不對?
“我知道,你關心我嘛。”
雪姝不甚在意,大大咧咧放下袖子。
“不過你放心,他不是那樣的人,雖然他的確老欺負我,不過此‘欺負’非彼‘欺負’,在這件事上,他是尊重我的。”
想想也是好笑。
她早就清楚他同夙承勳這些男人是不一樣的,竟然還以為隻要她不拒絕他就會繼續。
簡直幼稚得不行。
還有方才,她以為自己主動一些他是會喜歡的,結果又被臊了一通。
他說過,她在他麵前可以不矜持,可當到了這件事上,他卻又要求她的矜持,看似矛盾,實際卻是他尊重她的方式。
她能在他麵前沒姑娘樣兒,能鬧能吵能任性。
他縱她仗勢欺人,容她囂張跋扈,卻隻希望她能學會拒絕他,學會愛自己。
她真的,找不出不喜歡,不愛他的理由。
白茯對自家主子口中的“此欺負”不理解,但看她這主子在提起那個男人時就眉眼含笑的樣子,白茯就知她是打從心底高興的。
“那就好,”白茯跟著笑,放了心,“時間還早,公主便再睡會兒,早膳時候奴婢再叫你。”
現在暫時不需得去跟太後請安,她們也落了個清閑。
“去吧去吧,”雪姝擺手,翻身一滾就滾到了裏頭,繼續去找周公下棋了。
這邊,夙珝自長禧宮出來後並未如他所說馬上就前往神宮,而是回了一趟王府。
“王爺。”
喜貴一直在墨悠居候著,其一回來,他便立馬迎了上去。
夙珝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未像往常一樣一回來便進內間,而是待喜貴關上房門後直接就在外麵以靈術做了分身。
喜貴看看與他一模一樣的分身,再看看麵無表情的本人,腦海浮現出上回被分身搞砸事的場麵。
想著,男人的聲音響起:“本王已跟她說了,上回之事,不會再有。”
喜貴了然,“那就好,也省得六公主再生些無所謂的氣。”
說起生氣,夙珝不是很滿意他的說法,皺了皺眉撂給了喜貴一個“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的表情後就對其不作搭理了。
喜貴笑得狗腿,想問他此次去神宮可是能確定兩日就回來。
畢竟神宮那地方一年到頭飄忽不定的,也不知這次又在哪裏,距他們這有多遠。
隻喜貴才剛準備說話,便見他主子抬手一比劃,屋中瞬間出現一個橢圓鏡麵。
君曜那俊逸的側顏跟著出現在鏡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