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元宵,不準撒嬌
轉眼到了上元節,宮裏因為夙馨玉的喪事不見喜氣,好歹還是將白花白綢白燈籠換成了一溜兒紅。
一早,雪姝照樣去太後那溜達了一圈,老人家的情況有所好轉。
雪姝不想她老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就同她講自己從書上看過的與上元有關的故事。
講著講著倒也有些效果,太後稍轉移了注意力,便說起丹熏的上元習俗,又聊起大賢的。
可惜雪姝長這麽大未真正過回上元節,於是就成了太後說,她在旁應和。
太後眼睛多尖,談及大賢上元幾句話就看出雪姝對她說的不知情,忍不住又是一歎,就道:“最近可見著你皇叔公了?”
話題轉太快,雪姝怔了怔,後道:“自初一後就不曾見了。”
白茯站在一側,瞧著自家主子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謊。
太後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抓著雪姝的手說:“我聽人說他前日裏忙了些,最近倒閑下來了,往年在京總窩在府上睡覺,也沒個人陪他。”
說起她那十三弟的瞌睡,太後忍不住笑。
“左右他在府上也是睡覺,宮裏現在也沒什麽玩的,不若今日就去你皇叔公府上,讓他帶你出去玩。”
雪姝當老人家會說什麽,不想是讓那人帶她出去。
雖她同他兩日前就約好今晚出去了,但現在聽太後說起這事,心裏不禁觸動。
不過,觸動歸觸動,這件事坦誠不得,還是得演戲。
於是雪姝就難為情地笑笑,說:“那多不好,擾了他休息會惹他不高興的。”
白茯斜眼瞥她,在心裏撇了撇嘴,不怎麽想聽她接下來的話。
太後捏了捏她的手,笑道:“你這孩子,你皇叔公疼你,哪舍得跟你發脾氣,許他見你去,都不瞌睡了。”
說著朝雯萱使了個眼色。
雯萱頷首開了一側的櫃子,轉身抱了個黃花梨雕花小匣子出來。
太後接過來,開了匣子從裏頭拿了些金銀裸子,又撥了個銀錠子出來塞到雪姝懷裏,“這些你拿去,想買什麽就買。”
雪姝心裏又是一動,推拒道:“哪就用得著您破費,我才領了月銀,皇叔公先前也給了不少,您給的紅包我都沒動呢,要買什麽我使我那的就成了。”
太後不甚讚同地看她,又將東西塞到她手邊。
“你那月銀能有幾個?紅包跟零碎使的哪能一樣,且這期間也沒少往外散,他是他,我是我,不若你皇叔公給的你就收,我給的,就收不得了?”
這話說的,倒是給雪姝堵上了。
雯萱接過太後手裏的匣子,笑說:“公主,太後給你你收著便是,再不拿,太後就該吃上王爺的味兒了。”
雪姝讓她的說法逗笑了。
話已如此,再說不要也是矯情,便連連道了謝將東西給收下了。
傍晚,夙珝照約好的時間來長禧宮接人。
夙承勳今日心力交瘁無心其他,又因有意撮合他二人,故在聽聞昭王要帶六公主出宮過上元時大手一揮,很大方地說:“由著他們去吧。”
夙承勳這邊有意放任,昭王親自來接人,雪姝也就不用跟江玉盼說了,收拾好了就帶上白茯走人。
乘馬車行至宮門,夙珝像上回那樣給自己換了副皮相,雪姝則依舊戴麵紗。
不,說麵紗不妥,該說麵巾才對。
夙珝嫌紗太薄,小家夥經過精心裝扮後的容顏過於惹人眼,他不樂意旁人看了去,事先就讓喜貴準備了各色各樣的巾子。
雪姝不知其中還有此緣由,還以為他是怕她凍著臉了,所以才準備了厚實的巾子。
一時感動,臨下車前撩起麵巾在男人那潤澤的唇上落了個吻。
小家夥蔥白的指尖撩著紅豔豔的麵巾,指尖愈漸粉嫩晶瑩,像極了他愛吃的嫩果子,豔色的巾麵熏紅了她那桃花眼尾的粉,給那雙眼增添了幾分風流魅色。
夙珝眸色沉了沉,在雪姝要退開時扣住她的頭壓著人親了好一會兒。
之後還懲罰地在她小臉上捏了一把,很義正言辭地說:“動不動就親,成何體統?再有下回,看我如何罰你。”
他這是將自己的失控歸咎於雪姝的誘惑。
雪姝冤枉,剛撇嘴,結果就被勒令好好說話,不準撒嬌。
好吧,她冤枉,但她不說。
上元自古有觀燈之習俗,點燈盞,又稱“送燈盞”。
古時候,人們為了驅逐黑暗的恐懼感,於是燈籠衍生為具有驅魔降福、祈許光明之意。
雪姝原以為宮中的燈便是花樣顏色多的了,卻不想出了宮門方知自己不過坐井觀天。
一下馬車,濃濃的煙火味撲麵而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放眼望去,五顏六色大小不一,不同樣式形狀的燈盞都有,密密麻麻掛滿了整條街。
遊龍燈的、舞獅子的、踩高蹺的、扭秧歌的、打太平鼓的,各自為陣,好不熱鬧。
雪姝頭一次見,便覺自己是個從鄉下來得土包子,看看這再看看那,應接不暇。
“好漂……”
“亮”字未出口,袖下的手便被一陣溫暖包圍,垂眸看去,男人修長的手正攥著她的。
雪姝雙頰微紅,翻手腕於他十指緊扣,抬眸看他,盯著那雙美麗的鳳眸說:“好漂亮。”
也不知說的是人,還是說所見等會。
夙珝暗咳一聲,耳尖微紅,捏緊了掌心的小手帶著人往熱鬧的方向走,“放花燈要去翠柳湖,去麽?”
各色花燈映照下,雪姝未能發現他微紅的耳尖,乖乖地跟在他身後,說:“去。”
跟他一起,天上地下都行,別說湖了。
對對,做得很好,就該這樣。
喜貴瞧著自家王爺俊朗的背影,老父親般的點著頭。
公主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他們家王爺為今夜上元可是提前一個時辰便起了,問了他好些上元節的相關事宜。
他說了,順道還教他。
上回牽著六公主的手逛街就妙極了,小女孩家,就喜歡這樣子的小曖昧小浪漫,可不能再像上回看猴戲那樣了。
誰會想到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人會為了一個丫頭片子變得這些細心謹慎不恥下問。
放在一年前,打死他都不信。
白茯走了幾步,發現他們的總管沒過來,回頭看,人家正一臉慈愛地看著兩位主子過去的方向。
她頓時忍不住笑,“總管,再不走就瞧不見爺他們了。”
喜貴斂起心思,笑得滿臉褶子,“走,走,這就來。”
白茯轉身,“砰”地撞上一堵肉牆,還沒來得及退開,腰間就多出了一隻熊掌。
“冉將軍?”喜貴發出驚詫的聲音。
白茯忙拍開那隻熊掌後退了好幾步,抬頭看了一眼男人硬朗的臉後便跟喜貴說:“奴婢去找小姐。”
說完一溜煙兒似的就跑了,想起她家公主上回說的“她自己的事”,跑得更快了。
冉淩玨回頭,巴巴地看著她跑去的方向,抿著唇垮了肩。
喜貴撲哧笑出聲,眼珠子一轉,提議道:“爺在前頭呢,要不咱一起逛逛?”
大熊雙目一亮,一臉老實地點了點頭。
於是沒多會兒,雪姝就發現他們身後多了個座小山,“冉將軍也來逛燈會啊?”
冉淩玨咧嘴露出幾個潔白的牙,算是默認,又看了看他們主帥,老老實實地喊了聲“爺”。
雪姝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喜貴身邊的白茯,笑而不語。
冉淩玨跟夙嘉不同,不會纏他的小丫頭,所以夙珝並不介意他跟著。
要放花燈,那自然先要有燈。
夙珝沒過上元節的經驗,瞧著滿街的花燈,拉了雪姝就停在一個小攤前,開口就道:“來二十個。”
雪姝一聽,二十個?當她去擺攤啊?
於是趕忙對小販道:“五個就夠了。”
算上了後麵三個尾巴。
昭王有點不明白,這玩意兒難道不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