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鎮壓，與，鎮壓
紋鐵星誕生歷1237年11月2號，在內層區域內響起了警報。這個警報聲音，小行星內層每年都要演習一遍。不配合演習的人，被街道治安機器人發現會給予巨大處罰。
所以在內層區域內不相干居民，聽到了這個聲音，立刻進入了掩體內。而隨後聽到了回蕩的治安廣播聲：「請居民們注意，現在紋鐵聯合自治會暫時接管了城市道路交通，請不要慌張，不要外出，我們將很快平息風波……」
紋鐵星內層居民們在這廣播聲中，聽到了些爆炸聲音，明白今天同往日演習不一樣，這是紋鐵星的內部高層們開始將鬥爭明面化了，但是也清楚自己所在的等階此時該處於何處。
街道上空蕩蕩，質量六百噸的懸浮戰爭體，開啟了三百米範圍重力變化器。
這個重力變化器內，己方的重型單位承受的重力只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說六十多噸的重型戰車，可以輕裝戰車的速度前進，同時將重力反饋到對手的陣地上。
這種本該在行政行星和高級戰艦上出現的高階裝備突兀地出現在了這個小地方，使得原本效忠於城市治安的機器人，機械足搖搖晃晃，行動遲緩起來。
這種引力設備在紋鐵星上是標準違禁品，因為內層是一個空腔世界，引力牽引哪怕增加0.1，對於百米範圍內的小行星空間所包含的隧道共計百萬噸的物質，所產生的重力牽引變化，也足以讓空腔結構層產生裂紋撕扯。
紋鐵星球政變集團，快速逼近了銀行、人力、司律等重要場所，這些太空時代人類社會治理的根基。一旦這些部門失守，內部重要信息被叛軍篡改關鍵數據，小行星統治者權威將大跌。
其中金融信息：小行星資源匱乏，不得不實行配給制經濟。而這種配給制則是對其各項消費進行一套複雜公式換算。每個人都可以換到大量物資，但是不可以大量兌換自己不需要物資來炒作。
每個人都有信用點，綁定可使用物資。而如果丟失了，整個區域所有的人就強行「平均」。如果武力彈壓成功，各個階層就不得不接受數據上再分配，部分階層將被「平均」少，而少部分則會被「平均」多。而武力壓制失敗，強力的群體能「平均」到物資，而非強力圈子就「平均」不到物資。
此時在小行星內的這場宮斗中，「有機物生產」「教育」「科研」這些薄弱的環節最容易在混亂中被破壞。並且大量物資和機械資產會被偷運離開，同時武器和各種違禁物品會悄悄地製備，這會給後續行政治理帶來天大的麻煩。
不同於地球上政變一味地莽中心，應許星人的政變很細緻。追求多個勝利點，哪怕政變失敗了，也是要憑自己掌握的部分勝利點，來要求投降時的籌碼。
變節者們的幾十噸的戰爭機甲，載入加特林穿行在街道進行震懾巡邏。
眼下這種火力封鎖已經遍布內層八十七個區域，奪權者們現在是一步步奔向了自己期待發展。
然而幻滅，往往就在這期待成功的前一刻。
所有變節者沒想到，自己已經在常衡曦勢力的「準星」中被鎖定。常衡曦要在這最後一刻展現出絕對的控制力。
地點1：紋鐵星最大教會，在神殿前，一批批護教部隊咔嚓咔嚓地扣動扳機，但是槍口中噴射的是渣滓。火藥爆發的威力不足千分之一，就如同擦炮一樣，而子彈出膛速度，肉眼都可以看到。
這是一種叫做「鈍化」的能力，凡在00.7秒內100焦耳的能量釋放都會被限制住，多餘的能量無法反應，亦或者說是要分下一次反應。這就使得無論是子彈還是激光槍迸射出來的能量釋放都軟綿綿。
而在這槍林彈雨中，一個個飛行刀片拉出殘影來回穿梭，將持槍的武裝人員挨個解決掉。
隨後，這位飛刀的主人，一位黑髮少女（流繪）閃爍進入了宗教殿堂，十分鐘后，城市內教宗眉心被刀片插入了進去。只是這個教宗臨死前念叨一個莫名其妙的辭彙：天穹。讓流繪不由好奇地停頓了一秒。
地點2：藍法集團的大門口，這裡的治安守護力量，全部靜止了。
所有人類，乃至一些高級人工智慧，頭部和大腦晶元都被藍色的泡泡覆蓋。在這藍色能量泡沫的包裹中，沒有任何抵抗，全都安靜地站在一邊，僅僅只用了五分鐘，藍法集團總部發來「全體終止，接受失敗」的命令。
地點3，地點4……
當紋鐵星本土勢力的頭目們，見到了不是常衡曦親自露面，而是眾多高等（五級）暗能者們來鎮壓自己，立即知道自己錯了。他們明白，常衡曦一直是在偽裝，等著他們叫板，然後以「挑戰星海議會合法性」的名義給予鎮壓。
內層的這些叛亂者的家族在數百年來，藉助星海秩序爬到這一步，自然會恐懼自己現在的結局。他們噤若寒蟬。
……
但是某個地球人，覺得這時是個好機會，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與其等著被內層的勝利者滲透，不如這時候發起一場衝擊製造麻煩。
8:45日，在確定內層已經亂起來，衛鏗當即決定頂風作案。
衛鏗對己方的「劫富組」發送了總攻命令：「上層亂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必須得抓住這個有力時間節點，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也就是趁著星海內那個超級大能管不了自己時，多壯大一點。
紋鐵內部變革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預案，開始衝擊各地的治安所，奪取武器庫。也就是在這外層中，能多搞到一把槍，就多搞一把槍。
至於衛鏗本人嘛，則是隱藏了身份，混入了一個小隊中進行了單獨行動。
衛鏗此時要打劫的，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定的攻略：天穹商品店。說是商品店鋪，其實這是外層各個區域幫會們的著名的銷贓點。
而這個銷贓點非常特殊，第一，就是從來沒有被取締過，（衛鏗：和草榴一樣）第二：神出鬼沒的。
這個外層最大黑市有著很多傳說，據說：想要找，那是找不到的，但是你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就會上門收取。
衛鏗第一次聽到這裡時候，差點以為這玩意是「位面商鋪」。後來經過鎖定，這其實應該是鐵紋星內層某個勢力設置的「空間摺疊倉庫」，幕後老闆別有用心地對外層某些新興地頭蛇勢力展開折躍點進行交易。
近些年來。
天穹商鋪當然也找到了變革組進行了交易，提出了武器支援、基因藥劑，以及種種東西。當然，他們想要「蒙面組」的信息，以及指定某些目標要求蒙面組完成。
衛鏗回絕了「深入合作」，因為這個天穹店鋪就是想要「收下當狗」。
衛鏗的邏輯：「一兩次換取，表面上看起來或許沒有什麼。但是底線就是一步步這麼被突破的，如果我方為了打**境，而不斷換取，那麼一切都被拿捏了。尤其是換取的東西，需要踐踏自己的道德。很容易讓變革組的這幫臭小子傾向於從弱者那裡掠奪，轉而和這個天穹商鋪『互利』。」
天穹內的贓物都是很髒的，其中每一管基因藥劑都是從數十條人命損耗下才獲得的穩定劑。——所以，天穹店鋪在理論上也處於綱領的打擊範圍內。
至於紋鐵的變革小組現在少許的凝聚力，就是內部策劃者們敢於付出代價，無視一些誘惑。
但是如果接受了天穹這種輕輕鬆鬆就換取的模式，變成了因利而動的樣子，那麼為了剷除不平事情，策劃的魄力、執行的膽量就沒了，那反而就是變弱了。
所以衛鏗對天穹商鋪的態度是，絕不會違背萎縮自己的膽量，而且既然你「天穹」想要調教我，那麼我就告訴你什麼叫做野。
此時衛鏗正當少年！少功利，多意氣。
天穹不講道義，衛鏗自然不和他遵守道義，趁他病要他命，在內層內亂中直接動手，搶你一波。
衛鏗已經鎖定這「天穹」好久了。
在小行星外層某個黃區的懸崖峭壁上，六十個身穿黑衣的人正在飛速地逃竄，他們扛著就是「天穹商鋪」的空間定位器。
這些人到達一處沒有路的地方，直接拿出了一個貌似光束髮射器的東西，將這個發射器對準懸崖上，牆壁上物質立刻塌陷，形成了一道門。然後隨著他們離開，塌陷會結束，而牆壁也都會完好如初。
這種開牆的科技武備，叫做摺疊捲軸，將懸崖還有其他東西都給摺疊起來。而也就是依靠這種摺疊，這些代號為天穹商鋪的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衛鏗的打擊風格向來是：你以為你神不知鬼不覺，我呢，趁機「出其不意」。
等他們進入牆壁通道，而牆壁通道也隨後合攏后。
突然之間一道細細的空間裂紋沒入懸崖中，隨後懸崖表面看起來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那些在小行星內正在穿梭的人，手中空間捲軸徹底失效了。（這一切就宛如現代戰爭一支穿插小隊剛剛上了車，尚不知自己已經暴露，突然之間一枚導彈打過來將其團滅。）
隔著六公裡外，衛鏗的折空劍完成了精確摧毀，這些人都嵌入了懸崖中，變成了化石。身體一切空腔，例如肺泡、腸道，都在一瞬間被懸崖的物質填充。
十五分鐘后，徹底肅清了周圍區域一切可能敵人。衛鏗開始搜索戰利品。
衛鏗：這也是正規軍和土匪武裝的區別，土匪武裝幹掉對手后立刻抓著戰利品準備逃跑，然而在搜索的過程中極容易出現傷亡。正規軍確定幹掉對手后再打掃戰場。
衛鏗啟動了自動鑽牆機器人，這個螺絲釘一樣的機器人，按照指示把戰利品刨了出來后，按照紀律填報「任務完成」，招呼著隊伍立刻開始撤退，在約定地點聚集。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就在衛鏗帶著東西開始空間穿梭時，突然被自己拿到的戰利品，一個金屬丸迸射出的空間錨鎖定，不得已跌落入了一個空間夾層中。
這個空間夾層是一個倉庫，非常雜亂，但是在這雜亂堆積物的中心，存在一個絕對立方體。
這個立方體周圍包括亮鋥鋥的金屬塊，以及各種在星海軍事中，標識等級非常高的金屬補給箱。這些箱子上的一些花紋，有著磁海教會的風格。
但是衛鏗直接看向最核心那個立方體，在這個空間中，所有東西都圍繞著這個「立方體」旋轉。
衛鏗一開始就檢查到這個空間。這個空間如同大門緊鎖一樣，沒有任何折躍出去的出口。
自己剛剛空間折躍沒有防備，突然跌落了進來，如同被加了蓋封死了。
衛鏗當即確定了自己眼下失手了的原因，就是這個立方體。自己在折躍的時候，這玩意把自己拉進來。
當衛鏗凝視著這個立方體，突然間，這個立方體中，倒影出來閃爍著藍光的維生艙，而這個維生艙在星海中。
景穀雨當即閃爍出來，用無比認真的語氣：「星海議會，藍色薔薇集團，334代，恆准維生體系。」——景穀雨條件反射地表現出了正統監察者素質，因為她監察的這麼多時間線上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景穀雨的資料中：整個空間是基於這個立方體存在的，並且磁海教會利用這個空間在外層、內層走私貨物，在維度資料中也有記錄。立方體內倒影的那片星空，景穀雨並沒有任何資料。
衛鏗：「這東西貴嗎？」說完后，就伸出手指敲了敲一旁帶著核子符號的補給箱。然而這東西，宛如實體陶瓷一樣，根本無法敲出聲音。
景穀雨：「三千年前的技術產品，有資格使用的是星球長官一級的人物。」再看到衛鏗用手在摳拐角，著重地說道「古董！」
衛鏗訕訕地收回了手，但是在收回手的時候，用力地用指甲摳了摳。
景穀雨在衛鏗視角中標註了那個維生艙，深呼吸道：「根據沒有開封的狀態來看，內部可能有人。」（有人，不是人工智慧。）
衛鏗：「嗯？有人。」隨後警惕起來，輕輕地後撤。然而衛鏗萌生遠離想法時候，立刻感應到了空間波動。立方體突然轉了四十五度，同步過程中，衛鏗身邊陡然閃爍八個空間門。
衛鏗緊急折躍，然而當即，所有折躍運算全部被干擾。
緊接著，折躍面中冒出了至少八種力場，迅速覆蓋了衛鏗。衛鏗宛如跌入琥珀中的蟲子一樣，感覺全身被凝固。但是在這一刻，衛鏗驚鴻一瞥，看到上下左右都展開的「星空任意門」。
景穀雨這爭分奪秒報數：「已經測算到了，對面坐標點，紋鐵星一萬五千七十五個天文單位外！她現在是想要以你為節點直接地折躍過來。」
衛鏗：「沃日？！！！！」當即開始修正空間，防止這個立方體那邊存在進入。
衛鏗已經明白這個道道了。
這個在空曠宇宙的傢伙，相當於大海上的漂浮者，原本是要通過空間的定位，如同靠著手一點一點划獨木舟一樣漂過來。
但是鎖定了衛鏗這個空間能力者后，就如同一個錨點。現在立方體的那位甩一根「繩子」過來，一點一點拽住衛鏗這個錨點靠岸了。
對於這位星海迷失者來說，她想要靠過來必須依靠一個空間系暗能者，如果沒有空間定位能力，身上的內臟以及各種東西會在幾分鐘內被扯出紋鐵星，然後飄蕩在星海中。——空間是相互的，只有空間能力者能夠做定標。
衛鏗不得已，在不斷地修正體內的空間坐標，試圖作亂不定。
一萬五千七十五個天文單位，真的要飄過來的話，至少需要一百年。但如果選定空間能力者，恐怕只要數年就可以快速折躍過來。
衛鏗此時和這四分之一光年外虛空的存在，形成了一種獨特聯繫。
衛鏗咬了咬牙，立刻啟動了反向運算干擾，而那邊的存在也感應到了這一點，暫時停止了朝這邊傳送，空間折躍門中當即冒出了更強力場。
這時候，衛鏗肺部的每一縷空氣都難以調動。
景穀雨幽幽地說道：「遵紀守法，不亂拿他人的東西，看來是充滿教育意義的。」
衛鏗現在處於窒息下，滿身大汗中，感覺到自己要被那個星空門從頭到腳拽緊了，沒興趣理會她這種風涼話，憋紅著臉地繼續干擾。——這種死硬到底的狀態。顯然使空間門存在有些猶豫了。因為真的再掐的話，衛鏗就死了。
對於星海外的這個存在來說：衛鏗比她想象的要桀驁不馴得多。咬著牙不喊疼，骨骼被捏得粉碎，也一聲不哼，依舊在死扛作對。並且她發現衛鏗在越來越走投無路時候，準備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