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 星外
在紋鐵星表面的一個廢棄空天指揮所中，衛鏗在這金屬化的框架中，支撐起了充氣太空艙。二十二世紀的月球基地也是如此，用月球本地材料列印磚瓦，搭建成類似因紐特人冰屋的硬結構，然後在內部支撐起充氣太空艙。（也就是二十一世紀空間站中軟體空間倉）。當然，這在小行星上是很簡陋的。
如此，堪稱窯洞一樣簡陋的環境，是外層變革派的指揮中心。
作為一個四級暗能者，衛鏗當下藉助設置在外層的原子鐘、星光定位等設施，讓自己空間系暗能以每微秒四十萬次頻率在紋鐵小行星上精準地折躍。
這樣衛鏗可以獲得一個類似於衛星網路，對所有小組通訊、在星球外層的訊息傳送體系。
然饒是如此，巔妙絕倫的手法體系，在小行星內部常衡曦的暗能體系湧來時，衛鏗還是無力。沒有人比衛鏗更明白與常衡曦之間的差距。
面對小行星內部直徑一百公里範圍內，有機物循環統一的變化。
宛如一個超級強大生命向外凝視！——似乎可以用大地蓋亞來形容。當然，差不多是潘多拉位面星球意識的級別。
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四級暗能就如同依附大象上渺小的蟲子，或許小蟲子可以爬到大象的背部，讓大象無法感知，但是大象只要一甩鼻子噴射一管泥漿，就能解決這個小蟲子。
衛鏗不是無知，只是藏在心裡不願意說而已，默默鼓起勇氣來面對。現在那些一級二級暗能者比普通人掌握更多一點，會逐漸自詡掌握真理，然後將「勇敢的對抗」貶低為「無知狂妄」。以弱抗強，向來不僅僅要對抗敵人強勢，更是要提防己方怯弱。
【常衡曦的暗能體系是非戰鬥系，在星海中屬於後勤，她能全力發揮的區域，是一顆有液態水的行政星球，亦或是一艘上千公里級別行星戰艦，現在已經是被壓縮了，但是等級足以碾壓一切差距。】
衛鏗經過精確的計算，是在小行星最外層活動，也就是距離核心三百多公里區域外，來躲避常衡曦。
此時內層鬥爭白熱化。常衡曦是並不願意將過多的暗能延伸到外部，加速追溯外層的有機物的周期變化的。衛鏗這才暫時躲過了常衡曦的注意力。
當然這只是暫時，渦立已經被抓到了，而其他變革組的暗能者高層，在這種力量下暴露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也要多做打算了。
開完會後，衛鏗開始了個人準備。
現在就在衛鏗幾百米外，有一個深度六十米的火箭發射坑。這個火箭發射坑是一百年前外層某個私人集團為了向外發射穿梭器搭建的私人太空港口。而後隨著時間流逝，這裡被廢棄了。
在這幾個月中。衛鏗東拼西湊材料，重新在坑道中製造了一枚火箭，且加註了燃料。
註：按照二十六世紀標準，噸位超過六千噸的，能容納十個人駐守一年且具有地月級別航行能力的，才算是太空飛船。至於二十一世紀早期太空航行，只能算「穿梭器」。
衛鏗走到這個「洲際導彈」發射基地邊緣，解開了空間屏蔽，裡面的洞天只有衛鏗自己一人知道。
一台台各種維修機器人開始調試。其中最上方的安裝機器人彈出數十個金屬水管、機械觸手，以及如同扁平掃地機器人的檢驗機器人，在分工合作下快速地完成洲際導彈的一系列構建。
這個火箭，衛鏗造得相當認真！
修完了機器后，衛鏗來到了幾百米外，隨手虛空一抬起，一個直徑二十米的金屬鐵蓋被掀開了，衛鏗順著孔洞來到了小行星內。
在小行星臨近地表的地方，有著大量的空曠空間。除了重力薄弱的缺點，這裡是天然運動場。衛鏗從四十米的洞穴中竄下來，加速和收起速度都是在瞬間，宛如空間閃爍。「兔起鶻落」這類形容詞與衛鏗此時的情況相比，都是笨拙的。
衛鏗在這個空曠區域進行練習。快速跳躍的過程中，衛鏗控制周圍的測繪器，同時放射激光。這如同當年空扭位面練劍一樣，千次萬次調試自己動作穩定度，為的「唯手熟而」。
而這個激光，在五到六秒的過程中，始終可以瞄準距離衛鏗四到八百米的一個點上，誤差不會超過百分之一微米。
這是空扭位面上的空間戰鬥體系，衛鏗也在做恢復訓練，目標是大片空間中，在極短的時間中對周圍複雜空域進行精確控制。
衛鏗自我盤算對抗可能性：接下來遭遇越級對抗風險非常大，必須要有抓住對方輕敵瞬間的一線生機。準備，準備，再準備。
……
衛鏗現在主修的暗能體系非常怪，能看到的特徵是「永恆之心」生命系和「時空鎖」時空系，但是還有至少百分之六十暗能看不出特徵。
怎麼說呢，越高端的暗能體系，基座的可能越廣闊。如果在這個層級上尋求特化殺傷力，則會削減自己基座。
例如時空系暗能，暗能的每一個組合都是最複雜的。如果選一些部分，用簡單的組合替代其中一部分，可以輕易地轉化為各種暗能體系。
四級暗能中，號稱最強防禦的「凝固力場」。最為詭異的「同名咒」，最為狂暴「恆星火炬」，都是可以從時空暗能中替換簡化部分的。
但是現在，衛鏗有三組暗能。「時空系」「生命系」，都是非常高等的暗能，並且現在同化在一個基座中。這個基座要同時考慮「時空系」「生命系」共融在一起的不穩定性。
這是沒有先例的，在景穀雨評判中：這是瞎搞，如果兩種暗能無法在一種基座上統一，不是放棄一組就能解決問題的，而是殘留的一組會成為留下來那組暗能的不穩定體系。
因為，兩種同級彆強度暗能，如果沒有統一協調的交互，相互干擾，同步保持穩定就很難了。
故星海中，四級以上的星海騎士，主修一個四級暗能，最多加上一兩個一級、二級暗能，例如體制強化、敏銳感知，絕不會無限制多加。更不會讓輔暗能成長到干擾主暗能的程度。
五級、六級暗能者只會輔助修二階「體質強化」，不可能因為體質強化稍微簡單，就會修鍊到了與自己主暗能結構同級。
【這就好似，一個人端一盆滿滿的水讓其不灑出來已經很難了，但這時候你還得踩上一個獨輪車保持穩定。】
所以當下幽暗位面，雙系暗能者極少，兩個都是上位等級方向暗能的就幾乎沒有。
……
所以說啊，衛老爺現在已經把大腦速度開到了上萬倍，「中人之姿」乘以「上萬」再乘以「一年」仍然逗留在四級暗能沒有升級，這裡面問題相當的大了。
衛鏗故意走了一個非常複雜的體系。
「生命」，「時空」~~~對頭，衛老爺還有一個暗能體系。
衛鏗的第三種暗能體系，其各種運轉擰巴程度，不下當下的「時空」，而且這個體系很奇怪，因為沒有任何「用處」。
這個暗能體系，不會讓暗能者扭曲各種自然現象。甚至也不會讓身體出現異常的能量現象，甚至衛鏗自己目前也不知道這玩意的暗能體系有啥用！
這第三套暗能體系純屬基於衛鏗太軸，產生了鑽牛角尖的想法。
衛鏗：主世界投射的穿梭節點，讓我能降臨到這個位面，那麼我能不能按照這個位面的暗能體系爬回去？
「來的那扇門，我能不能撬開返回？」這就是衛鏗的想法。
如果說「時空系」是不甘平凡，盡全力想要走向巔峰的鏘鏘信念。
「永恆之心」是某種想要安穩積累，確定自己只要努力，就不虧，旱澇保收，中庸之路。
那麼第三種暗能就是，一種「別人不走，我偏試一試」的擰巴刁民。
……
為此，衛鏗在捕捉自己意識錨，測定意識掛鉤的位面錨點和本位面暗質現象的反應，然後凝聚相應暗能。
探啊，探啊。最終這股暗能結構遍布了自己全身，似乎找到了自我信息在維度層面倒影（維度上的倒影），當然沒啥鳥用。
沒錯，這個足足四級強度的暗能，牽涉到所有已經知暗質的暗能，顯現得普通人一樣！
這放在幽暗位面暗能者世界，聽都沒聽說過。
哦，大部分人確定這樣無效果的暗質結構，都是作為「冗餘」體系，是需要規避的，衛鏗不但不規避這種「冗餘」，還忙得不亦樂乎。
只能說，衛鏗對「從主世界來」這個問題是心心念念的。
衛鏗這第三種暗能結構，不僅僅是當下幽暗位面沒有，主世界體系下所有來到這個位面的穿越者都沒有。
空扭位面「廚藝」，潘多拉位面「漚肥」。
衛鏗老爺總喜歡走那麼一些，看起來「沒技術含量」，同時「有點蠢氣來鑽，需要點傻氣來堅持」的路數。
半個小時后，衛鏗控制著高壓空氣吹掉身上汗。現在這個軀體已經可以算相當高精密了，衛鏗吸了吸鼻子，皺眉道：「又要洗澡……」
景穀雨：「你青春期到了。」
兩個小時后，每一個毛孔都沖了一遍后，穿著運動服的衛鏗，皺眉眉頭，抬起自己手臂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嘀咕道：別人只是肚臍，我這全身都是？
系統那邊，景穀雨暗笑。
該類型樹液的清香味，是樹棲時代的進化。早期只是躲避天敵，一種靠著氣味分子辨別獵物的巨蟒，所以人類將自己和樹木的氣味保持一致。
但是隨著進化掌握了製作樹枝工具，這種進化在雌性身上退化了，而雄性則是為了求偶出現了演化。當然，散發氣味是需要消耗大量身體養料的，這是身體非常健康，代謝非常旺盛的表現。
肚臍是青春期狀態下生命保持旺盛體現，而全身都開始散，在當代只在千分之幾少年身上偶爾出現一兩分鐘，比曇花一現還要稀罕。這屬於身體極度旺盛，神經反應靈敏度到達巔峰的程度，對個人來說，這種身體極度旺盛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靈肉合一）。
至於現在，衛鏗已經完全停不下來了，一直是保持著。因為此時軀體協調和細胞活力真是到達了一個完美巔峰。
為此，衛鏗一直是全身上下套上了一層空間膜，裹得嚴嚴實實的，這些空間力場宛如是一件貼在皮膚上的盔甲。
現在衛鏗重新裹上盔甲后，朝著熔融的鋼爐一鑽，火焰裹著身，消除了自己的所有有機物信息外漏。隨後進入了充滿機油組裝味的，機甲焊接室，全身如同鋼鐵俠一樣，貼上高度精密化的金屬甲片。
……
此時在零點五個天文單位之外，結束了考試的新生代們，由今年覺醒的學長們帶領，乘坐太空飛船開始了假期集訓。
接下來紋鐵星內發生的一切，按照內層交斗雙方籌算：他們都是旁觀者。
近古時代一艘游輪是普通貨船價格的十倍，在太空時代這個價格差距是上百倍。
游輪飛船上有游泳立方體。與傳統游泳池相比，太空飛船的游泳水是環繞著一個柱子上的，年輕人在水柱中翻滾。
由於是極為高能的有機物循環系統，整個區域的食物、水都沒有絲毫窘迫。
整個飛船的碳分循環不是一個生物圈，而是一個能量球。二氧化碳進入其中，瞬間分解為氧氣和基礎碳分子有機物，而這個純能量的生態循環系統就佔據了整個戰艦二十分之一的價格。
游輪的周圍還有，四十五艘大型運輸船。
這些飛船沒有太空游輪那樣星星點點的光亮舷窗路，整體黑漆漆的，如同封閉的鐵棺材。其中兩艘同樣運輸人員的船，載著五百萬人，那裡的居民躺在冬眠倉中，昏昏沉沉地裝運，經過幾個月抵達目的地，然後進入礦產小行星進行操作。
紋鐵星這類是大型小行星，在天文定理中其實是「矮行星」，能夠構成星際航空站，這類星際航空站在宇宙航行時候，會俘獲大量比自己質量小的天體。
前方則是有著大片只有一千米到五百米的巨隕石群，這些隕石群靠得非常近，每顆隕石相隔不過七八公里，也就是一個山頭望向另一個山頭的距離。這些小行星都是紋鐵星航行過程中，收集而來的資源帶，現在伴隨著紋鐵星進行同步軌道航行。
如果紋鐵星外層是貧民窟，這個數十萬顆隕石群構成的隕石帶上，就是吞噬了大量生命的埋骨地了。被發配到這裡的人，主要的工作就是敲碎小行星，然後分離出單質，然後朝著後方拋灑，形成一條條單質帶被軌道後方的紋鐵星工業艦捕捉。
礦產是外層普通人開的，但是工業艦歸屬權則是寡頭們的。
兩艘五百萬人冬眠運輸艦是去外派的勞工，隕石上準備好了每個人五個立方米的工作生活艙，每日將享受定量補給控制。
兩艘游輪上共一千八百的新人暗能者，則是去星際考察，十五個天文距離外的某顆大行星已經建立了補給站。
無論是游輪還是工業運輸艦，都在船長的帶領下進行同樣儀式：啊（讚美，歌頌腔~），大家都是在為紋鐵星未來奮鬥。
……
在遊船中，殘星坐在了冰雪區域的冰屋中，與兩位老牌學長們對視。
兩方氛圍靜悄悄的，突然中央的投影閃爍出來，這是內層發來的交火新聞。殘星靠在了冰霜雕花的椅子上，雙手端在胸前，看著傾雲·守航（女）：「開始了。」
傾雲·守航如賭桌前開牌前夕般平靜：「是的，殘星同學，開始了。我們那邊（守舊派）的力量啟動了。」——作為串聯了幾乎整個小行星內層大勢力的一方，傾雲守航覺得自己這邊不會敗，但是殘星那表情帶著底牌的樣子，讓她感覺到不安。
殘星端起一個透明冰塊，冰塊快速融化，裡面的一朵冰薔薇花從水中綻放，晶瑩剔透，卻帶著寒光，因為花瓣的邊緣非常鋒利。而這樣一朵花，幾十片花瓣，就如同現在內層勾連的勢力。
殘星凝視著花朵，然後咔嚓一下捏碎了。抿嘴淺笑：「這次畢業實習，我們都得到收穫。」從神情上來看，她有常衡曦的幾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