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書輕哼一聲,淡淡道:“本王等到了想等的人,自然就出來了。”
鴻澤看了看顧清歌,了然的點點頭。
“忘書,鴻澤他……?”顧清歌終究還是問了,不論是出於同一傭兵團相處的考慮,還是站在鴻澤對她表現的善意,她始終還是覺得對於這頭化形獸,應該做到能幫則幫。
忘書眨巴眨巴眼,道:“他曾受了瀕死的重傷,如若不是因為他有契主,為他分擔了一些傷害,那麽他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現在,可是現在他的傷開始不受控製的繼續惡化,如果不想辦法,不隻是他,連他的契主也會被他連累致死。”
忘書的話說得很是直白,沒有絲毫的委婉,雖然很傷人,卻也是最簡單粗暴,通俗易懂。
鴻澤臉色難看的別過頭,他的情況忘書說得分毫不差,原本還能靠著和沈璃的契約,一直延緩著傷勢的惡化,讓他能多活了許久,但是幾個月之前,他的傷勢就開始急速的惡化,甚至已經影響到了沈璃。
原本,沈璃早在幾個月他受傷前,就是快要破天修人了,如今卻因為他,被拖累到了實力倒退,甚至都快要境界跌落了。
“有辦法嗎?”顧清歌看著忘書,他既然能說出來,說不定他能有辦法呢。
忘書蹙了蹙眉,反問道:“你想要救這隻狐狸?”
顧清歌堅定的點點頭。
忘書舒展了眉宇,淺笑道:“那麽悠久的歲月過去了,你還是這麽喜歡管閑事,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別人的命與你何幹,可惜啊,你就是不聽。”
顧清歌擰著眉,道:“忘書,我不是你曾經的主人,所以……”
忘書修長的食指輕柔的按上顧清歌的粉唇,含笑搖頭道:“任何一隻魔獸,隻要開了靈智,哪怕有可能會認錯族群,但是,絕不可能認錯主人。”
顧清歌還想反駁,卻看到旁邊臉色蒼白的鴻澤,對忘書的話非常讚同的點頭,甚至連邪凡都是摸著下巴,沉思著忘書的話。
“我可是狼族,而且是狼族血脈最純正的狼王,你說我真的會認錯嗎?”忘書幻色的眸子裏,劃過一抹淺淺的幽光,幽綠的色澤好像上好的翡翠。
是啊,忘書是嘯月狼王,就像龍淵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有那種奇怪的反應一樣,忘書對待她的態度,也是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難道是忘書和龍淵都沒有錯,而錯的人是她嗎?
他們都記得自己,都認識自己,可是她偏偏誰都不記得,而且她也隻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就算加上前世為帝的幾千年,也連這兩隻活的歲月,零頭都比不上。
撇開魔獸會不會認錯主人不談,就忘書所言,他是狼族,還是嘯月狼王,狼族的天性就是認準了敵人,不死不休,那麽作為狼王的忘書,的確是沒有會認錯的這種情況。
“罷了,忘書你告訴我,鴻澤的傷該怎麽辦?”不想再去糾結讓她聽不懂的話,有些疑問無論過去多少歲月,總有一天都會得到答案,這是顧清歌一直都堅信的。
看了一眼蒼白著臉的鴻澤,忘書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絲賭氣:“赤金狐是絕對的火係,他的傷是至寒的水係力量造成的,而以他和他主人如今的實力境界,根本無法徹底祛除體內殘留的至寒之力。”
顧清歌看著忘書,神情認真,等待著他的下文。
“兩個辦法,異火之種或者是火係神獸的血。”忘書眯著眼,微微勾著唇吐出了一句話。
他提出的辦法,讓鴻澤自嘲一笑,一直吊著的心鬆了下來,呼出一口濁氣道:“我何嚐不知道這兩種辦法呢……隻可惜,我如今的身體狀態,根本就承受不住異火入體,更別提要以異火祛除至寒之力,而火係神獸的血,哪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忘書聳聳肩,盡管他就是神獸,但是他的力量是土係,對於鴻澤的傷,哪怕是放光他全身的血,也是無能為力。
“還有一個辦法。”一直未出聲的邪凡突然接過了話茬,道:“光係聖獸的獸核加上熾炎精晶,找一個丹神煉一顆魂境五品的聖光丹。”
顧清歌抽著嘴角,不客氣的懟了邪凡一句:“光係聖獸比火係神獸更稀有!”
邪凡一楞,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如此,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嘿嘿的傻笑。
顧清歌看了看鴻澤失望的神情,有些於心不忍,可是又有著自己別樣的打算。
忘書提出的辦法,對任何人來說,或許都是難於登天,可是對於顧清歌而言,卻是再容易不過。
異火之種她找不到,所以根本不考慮。
可火係神獸她有啊!
流光那麽大一隻,還杵在顧家給她看家護院呢!
雖然不是血脈完全純正的火凰,可架不住人家還真就是火係神獸,哪怕退一萬步,流光這個“不純”的火凰不行的話。
她還有鳳晨曦不是。
跟龍淵、忘書同年紀的老古董,火鳳之主,這個血脈夠純了,人家都不隻是火係神獸了,人家是帝皇獸!
“忘書,血脈不純的火係神獸行嗎?”顧清歌想了片刻,遲疑的問著。
忘書的眸子怔了怔,不確定道:“我不能保證行不行,因為要火係神獸的血,就是為了以血脈中蘊含的至強火氣,來將至寒之力完全的焚燒殆盡。”
顧清歌自顧自點點頭,仰頭問忘書:“一隻血脈不純的火凰,還有一頭血脈純正的火鳳,誰的血有用?”
忘書一愣,道:“自然是火鳳的比較好,不過如果你剛剛的問題是說的火凰的話,我想也是可以的。”
邪凡和鴻澤兩隻相視一眼,都是對顧清歌和忘書兩人的對話,冒了一頭的冷汗。
一個上品天境的人類,一隻血脈純正的嘯月狼王,你們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談論著,是要一隻火凰還是要一隻火鳳來放血,你們就不怕鳳凰兩族,跟狼族鬧得不死不休嗎?
“清歌……”鴻澤剛開口,就被顧清歌揮手打斷。
摸出一塊傳音佩,顧清歌將玄力注入,看著傳音佩上閃爍的亮紅色光芒,顧清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流光,給你一刻鍾,自由之城金狐傭兵團的駐地,超時我就立刻給師傅告狀!”顧清歌滿含笑意的朝著傳音佩那頭的流光威脅著,並且不給他任何出聲的機會,就直接掐斷了傳音。
梁都城,顧家大門外。
流光手裏捏著光芒暗淡消失的傳音佩,一臉複雜的表情,看了一眼站在他前麵一米處,一隻手獸化為金色龍爪,爪子裏捏著一顆腦袋的龍塵彥,張了張嘴。
“喂,黃蜥蜴,把你爪子裏的垃圾丟了,王妃可隻給一刻鍾時間……”
龍塵彥俊逸的臉上劃過一抹不悅之色,金色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一眼龍爪中捏著的腦袋,威脅道:“屍鬼,再敢靠近這裏,我就撕了你。”
被龍塵彥獸化的龍爪捏住腦袋提在半空的,赫然就是徹底變成屍鬼的大荒國九公主蘇扶搖。
自打與顧清歌在水榭小院裏那不算正麵交鋒的一戰,蘇扶搖就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屍鬼,不再是曾經那個心毒嘴賤的草包蠢貨,隻是穿著蘇扶搖這身皮,不人不鬼的屍罷了。
屍鬼蘇扶搖衝著龍塵彥露出一抹嬌笑,拖著尾音媚聲道:“黃金巨龍,你每次都是這麽說,但是你每次都沒下手,你要是有意思,本公主不介意跟你春風一度……”
龍塵彥金眸中寒光一閃,尖銳的龍爪瞬間刺入了蘇扶搖的腦袋,暗紅的血液立刻染了蘇扶搖滿臉。
剛剛還笑靨如花的蘇扶搖,整個笑容僵硬在了臉上,感受著刺入腦袋的冰冷龍爪,被拎在半空的身子不住顫抖。
龍塵彥冷哼一聲,嫌棄的把蘇扶搖往沒人的巷子一甩,揮手就是一道純白中帶著淡淡金色的光,把還在地上掙紮的蘇扶搖給罩了起來。
獸化的龍爪恢複,龍塵彥看了一眼流光,道:“借個火,髒。”
流光朝他翻了個白眼,左手打了個響指,一簇豔紅的火焰就飄到龍塵彥染血的手上,一直將他手上沾染的暗紅色血液燃燼,才熄滅消失。
龍塵彥見手幹淨了,反手就朝著身邊的空間一劃,一手拎起流光的衣領,長腿一邁就走進了逐漸打開的空間裂縫。
末了,顧家大門處出來看情況的言卿和司空無心,都聽到了空間裂縫中傳出來的,流光有些變了調的咆哮。
“黃泥鰍!老子跟你沒完!!”
……
顧清歌這邊,鴻澤還在想著該怎麽跟她說,鳳凰兩族不是那麽好打主意的,站在她身邊的忘書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突然用結界把他們所在的院子給籠罩了起來。
隨著忘書結界的布下,院子中的空間徒然裂開了一條裂縫,一個金發金眸麵容冷峻的男子,手裏拎著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從空間裂縫中走了出來。
顧清歌沒想到,她隻是叫流光來一趟,結果連龍塵彥都跑來了,更讓她驚訝的是,流光竟然是被龍塵彥給提過來的,看著他那頭墨黑的長發,赤紅的發尾在空中甩動,顧清歌忍不住抬手捂眼。
“流光,你下次要丟人的時候,能否先給我通個氣?”顧清歌非常嫌棄道。
“王妃,這黃泥鰍不說話就光動手,屬下也沒辦法,目前我這境界被規則管控,打不過他。”流光好不容易從龍塵彥的龍爪下掙脫,趕緊苦著臉跟顧清歌解釋。
“你遇到麻煩了?”龍塵彥似乎隻看到了顧清歌的存在,湊上來就皺著劍眉,擔憂的看著顧清歌。
顧清歌還沒來得及回話,身邊就冒出了一道冷得掉渣的聲音。
“一頭黃金巨龍,一隻被規則限製的火凰?”
龍塵彥和流光同時把目光朝著出聲的人看了過去,隻見忘書墨黑的眼眸中閃著幽幽的綠光,正滿含敵意的看著他們,眉心處一個淺淺的銀色月牙印記。
“我去!”流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直直往後跳開了一大步,怪叫道:“嘯月狼王!?”
龍塵彥金色的眼微眯,淡淡自我介紹道:“龍塵彥。”
忘書冷笑道:“龍族跟凰族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好了?”
流光趕緊解釋:“狼王,龍族跟鳳凰兩族一向關係不好,但是跟你們狼族的關係,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你們能不能都閉嘴?我正事還沒說呢!”顧清歌聽著他們吵鬧鬥嘴,一陣煩躁,沉著小臉聲音裏帶著即將襲來的狂風驟雨。
聽到顧清歌的聲音已經要生氣,忘書立刻像變了張臉似的,冷笑翻成了溫柔的淺笑,乖乖的閉嘴。
龍塵彥本就不多話,忘書閉嘴了,他自然也不會多嘴。
“王妃,你那麽急找我,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流光看著顧清歌,雖然不知道什麽事,不過他可是本著自己是個盡職盡責的屬下,主子吩咐了他跟著保護顧清歌,不能跟著,那就隻能做到,隨叫隨到了。
顧清歌摸出一個透明的小晶瓶,笑嘻嘻的遞給流光,在他半解不解又帶著疑惑的目光中,說了一句讓流光覺得滿頭黑線的話。
“借你點血來給我用用。”
……
別說流光覺得滿頭黑線,連旁邊聽著的龍塵彥,都覺得頭頂一群烏鴉哇哇的飛過。
“王妃……你要我的血……幹嘛?”流光嘴角抽搐著,俊臉都有些表情失控的扭曲。
顧清歌弱弱的伸手指了指鴻澤,道:“鴻澤需要火係神獸的血來燃燼體內的至寒之力,不然他會死的。”
流光順著顧清歌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那個穿著白衣,金色繡邊,麵目陰柔俊逸,卻帶著病態蒼白的男子,不覺皺起了眉。
“六尾赤金狐?”流光疑惑的囈語。
“確實傷得挺重,氣息萎靡,而且跟人類契約了。”龍塵彥難得補充了一句挺長的話。
被兩頭血脈強大的化形獸,就這麽赤果果的盯著,評頭論足,對於重傷的鴻澤來說,實在是壓力山大。
“火凰大人,龍城主。”小心翼翼的行禮問好,不管以人類的外表在傭兵中混跡多久,鴻澤始終謹記自己是化形獸這一點。
流光無奈的癟嘴,曲起手指朝著鴻澤的方向一彈,一滴殷紅的血液就徑直飛進了鴻澤說話的嘴裏。
“我的血脈並不完全純正,不過也不是你一隻六尾赤金狐能夠輕鬆承受的,趁著我在,你就吸收煉化我給的那滴凰血吧。”流光說完,俊臉上盡是疲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