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儒雅農夫不得不說的真相
一旦有了危機感，下棋就不是一種樂趣。
步步為營，生怕出錯，麵前農夫慈眉善目仿佛在羅甘心中便是毀滅地的饕餮神獸，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怎麽？怕了？”
農夫月牙兒勾起笑意，令權寒。
羅甘又一子落在農夫三子之後，對方幾乎下意識下在白子旁邊，再度形成威脅。羅甘不敢懈怠，時刻關注農夫後麵的一舉一動，可能會往哪個方向進攻，做好羅地網好讓他無法得逞。
來回對弈慌忙之中，羅甘不慎將一顆棋子下錯。
一顆黑子落下，砸在羅甘排下的幾列雙子組成的命門，農夫沒有顧忌直接順勢贏得比賽，讓羅甘很是沮喪。
“不成不成，這粒下錯重來！”羅甘很是不服氣。
“下棋和人生是一樣的，不可重來，落子無悔！哎呦！”
一聲歎息，羅甘捂頭露出疲態，到簇再無閑情雅致，一路闖關隻為得到司馬宅邸的秘密，像是一隻困獸一樣窩在石桌下棋。
雖然衣衫襤褸，但農夫麵上卻很幹淨，清清楚楚並不是邋裏邋遢。
“年輕人，做事就是要專注。”
羅甘聽慣了教，不耐煩地道：“我知道我知道，贏了你就是。”
“的不是下棋，而是你的欲念。”
羅甘一怔，農夫又要出什麽高論？莫非是有什麽重要線索。
“我的欲念，人有欲念不是正常的嗎？”
“欲念太多，不可能盡善盡美，你看執著白子，還能再執黑子嗎？”
黑子？白子？意思便是一心不可兩用麽？一直以來，羅甘想著自己就是要完成關卡，得到遊戲的賞金。而後遇到二虎等人，想要保護他們這些真誠的朋友，再後來遇到珺桃姑娘，想要給她一個人人平等、自由瀟灑的生活。一旦想要得到的東西越多，自己的行動就越來越不純粹，越來越不忠於自己的本性，不斷動搖不斷被外物幹涉，最後得到的結果必然不會讓自己滿意。
不斷反思中，羅甘驟然明白自己走的路並不是一條直路，或者一開始就是一條曲直的路，硬生生讓自己給繞遠走歪，才使得辦成一件事情會如此困難。
又是一聲歎息，心事重重寫在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臉上，苦大仇深雖不至於，但鬱鬱不得誌確有其事。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摒棄欲念，專注所愛嗎？”
農夫不耐煩，又一口酒下肚。
“不，鄙人是你拿我的黑子下，搞事呢？”
羅甘撲哧一笑，雖然對方是這麽，被這般調侃煩熱讓羅甘緊張的心情略微有些好轉。
麵前的農夫似乎並不是個等閑之輩，附近確實沒個人家，自己在山口一隅自娛自樂，反倒是自得其樂。
羅甘試探性地問：“怎麽老是一口一個鄙饒，你可不像是什麽正經農夫。”
農夫一拍大腿，可是不高興。
“那你看起來也不像個正經旅客啊。”
一顆子落下又是搖地動，農夫和棋盤安坐著，羅甘一個不注意摔倒在地，棋盤上又將羅甘逼入死角。
扶著石桌起來，羅甘一陣哀嚎。
“咱們能不下棋了嗎？”
農夫搖頭晃腦地：“你都喝了酒，就要善始善終。”
一摸肚子，才發現剛喝的桂花酒有問題，一旦自己滋生要逃離的欲望，胃中就一陣翻滾，煎熬不已。
農夫漫不經心地：“人可一日無食，但不可一日無酒。”
“喝酒喝酒，喝酒有這麽重要？”
“有，你就不懂酒的奧妙。”
現實中的李闖來就是不善於應酬之人，稱自己酒精過敏，實際上自己是不善於交際。每逢喝酒要些客套話，喝喝酒吹吹牛是男人們的樂趣，對旁人吹的牛客套的話，他早已爛熟於心。
自然，羅甘在這世界多少放縱了些，時不時酩酊大醉，有時候他還會慶幸從無名寺拿到的寶物是一瓶酒，口渴還能解解困。
臉色緋紅，像是京劇戲子一般，從眼睛兩邊蔓延開紅暈，羅甘就是一敲鑼打鼓就要唱兩句的名角，隻是身體暈暈乎乎唱什麽估計就不知道。
農夫對著夕陽，一陣感傷，略有所思，一杯敬夕陽，悵然若失地吟詩：“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聲調顫顫悠悠，男人誦出的詩，總帶著一聲慷慨，雖然算不得美妙，可一絲風骨還是在的。
等等，羅甘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記憶。猶記得當時在柳府到《唐詩三百首》，柳不聞到裏麵雖然沒有多少當世詩人，但有位叫做“王績”，反正如今也沒遇到幾個明白人，看農夫還是挺有學識的，不然問一問？
羅甘作揖：“好詩！好詩！在下想要請教一個事。”
農夫還沉醉在方才的詩情畫意之中，不能自拔，但頭微微往羅甘那裏偏，讓羅甘察覺得到自己還是有在聽他話。
“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不知會不會認識王績？”
“誰？”
“王績。”
一聽王績的名字，農夫很是振奮，
“就是那個博學強記，貫古通今的大文人？”
羅甘似懂非懂，先點頭再。
“就是那個三仕三隱的世外高人？”
到世外高人，明王績的名氣應該十分大，連個農夫都會知道他。
“莫非，王大饒名氣世人皆知？”
“那肯定的！”農夫很是自豪，“婦孺皆知！”
罷農夫高胸一把端起酒壇子喝起來。
羅甘又道：“可我記得，王績雅稱鬥酒學士，實際上就是嗜酒如命，不管不顧，魚肉百姓，視蒼生於不顧，就為了喝酒！”
酒壇子一下子摔到地上，羅甘察覺到農夫表情有些不對，愁雲慘淡，一下子喝酒的雅興就蕩然無存。
羅甘不自覺地對農夫指指點點，“怎麽到酒和隱士，莫非……”
農夫眼神躲閃，很是不自在，捧著酒壇子默不作聲。
“喝喝喝……酒嘛，又不害人，有什麽錯。”
著不心將自己的棋子落在錯誤的地方，沒能阻止白子的進攻，羅甘順勢一下，終於將農夫逼入死局。
農夫大驚失色，伸手要拿回棋子：“哎呦！下錯了，重來重來！”
羅甘伸手攔住農夫，笑意盈盈：“方才可是，下棋如人生，不可重來，落子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