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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為喝酒罷官的詩人最是可怕

  總算是贏下棋局,羅甘鬆一口氣,農夫倒是沒有多沮喪,仿佛個孩子似得比羅甘還高興。


  對手竟然如此愉快,令羅甘十分詫異,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贏了還是輸,不斷打量棋盤反複確認。


  “好個落子無悔啊,下了這麽久總算遇到個能贏的。”


  “既然如此,我想問的還是你是王績王大人嗎?”


  經過一番試探,麵前農夫幾乎確定是王績無誤,可羅甘仍然止不住要再次確認一遍,一定要肯定答案在農夫嘴裏出才罷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鄙人……”


  一把棋子摔在石桌上,猛烈的撞擊隨著反射四處飛竄,農夫慢慢悠悠讓羅甘很是不滿,眼前的年輕人眼中是熊熊烈火,一點就燃。


  “這事很重要!問你話呢!”


  不知是哪裏來的脾氣,興許是現實生活中積壓已久的怨氣,在遊戲中總是伴隨著各種人與事爆發出來,有時候羅甘覺得自己性情變得有些乖戾,並不那麽好相處,總會因為一些事情耐不住性子。


  農夫一怔,被突如其來的暴怒弄得一頭霧水。


  “跟長者話要禮貌,你這樣很難交到朋友的”,農夫話裏帶著點苦口婆心。


  羅甘雙眼緊閉,現在哪裏姑上什麽喝酒還有詩情畫意,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找到線索完成關卡。


  羅甘:“算起來,這裏是第三個考驗,如今我棋是下完了,總該是結束了吧?”


  農夫:“下棋是要修身養性的,跟喝酒一樣,你的內心若是在囚籠裏麵,所做事情必定隻是困獸之鬥,隻有胸懷地,才能在地之間徜徉。”


  羅甘點零頭:“我就當你是王大人了,這麽王大人可是有翅膀了?能徜徉地?”


  農夫明白自己身份被戳穿,也就不再隱瞞。


  農夫:“已經沒有什麽王大人,世界上隻有一個沒翅膀的王農夫。”


  王績話中帶著感慨,中年男子鬱鬱不得誌,欲求不得的模樣寫在臉上,羅甘心頭悸動。


  羅甘:“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後麵應該怎麽做?”


  王績:“答案不在我這裏,你要自己找到它,我能給你的線索就是棋局和酒。”


  羅甘是完全摸不著頭腦,這幫人話怎麽都是話裏有話。


  “你知道安平縣嗎?”


  “安平縣?怎麽會不了解,那是我頭次喝到焦革釀酒的地方,鳥語花香,四季常春。”


  “可如今陷入寒冬,百姓水深火熱,婦女已多月生不出孩子,為官毫不作為,任災難肆意侵蝕。”


  王績橫眉冷對,一人喝悶酒,羅甘很訝異王績的反應,以為是自己話口齒不清,又要重複一遍。


  王績打住羅甘重複:“不必了,我隻是個釀酒農夫,管不得下蒼生要死要活。”


  羅甘:“曾經有句話得好,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大人如此博學,難道不知?”


  王績左思右想,愣是沒想起來:“我是真沒聽過這句話,不知是哪位名家的。”


  羅甘:“範仲淹。”


  王績:“不認識。”


  稍一思索,範仲淹哪是唐代有的名家,曆史不好好學就是容易鬧出笑話,和文人打交道確實十分累,顧此失彼還要聯想典故不讓對方覺得自己沒文化,維持一個好人設對羅甘而言實在不容易。


  “沒事,就這麽一句話,王大人要憂國憂民啊!為下蒼生著想!”


  “下?哼!鄙人要是想下蒼生,還會在這裏喝酒種田嗎?笑話!下是帝王的下,非子民的,我等隻不過借些地方,苟活此生。”


  看來古代真的完全沒有人人平等的觀念,更別談讓每個人都能有主人翁意識,將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


  “若為官不為民著想,那根本不配為官!”羅甘憤慨地。


  會有如此反應,是羅甘想起此前被王格冒羞辱一事,為官魚肉百姓不算,還對人進行人格侮辱。


  “為民?嗬嗬,人活一世,不就是圖個樂子,鄙缺官那時候也很簡單,不求大官,隻求得太樂丞,貪一杯酒足以。鄙人又沒有魚肉百姓,沒有害人憑什麽我不對?”


  羅甘感到很可氣,突然有些怒其不爭。


  若是一般人,成為這般庸官應該不是什麽可氣的。但王績何許人,《唐詩三百首》裏麵收錄的初唐才子,著作若幹篇,卻成了三仕三隱的大名人,囿於一角種田。多少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年磨一劍,隻為一朝功名留名青史鑄事業,可王績倒好,當官竟然是為了喝酒的!

  別人他是“鬥酒學士”,那便是笑話他嘲弄他,可他倒好不當回事,還真以為別人稱讚他酒量好學識高,真是笑話。


  對於這種庸官,倒不是沒有辦法,剛一聽王績對安平縣算是了解,羅甘盤算著是不是能從他這裏得到什麽消息。


  “無所謂蒼生了,對王大人來必然心中是另有一番地,隻是稍有美中不足。”


  王績聽起來滿不在乎,實則豎起耳朵,好奇得很。


  羅甘:“瀟灑地再無焦革美酒。”


  焦革可是王績心頭的痛,當初為了美酒讓王績主動申請太樂丞,做個瀟灑官人。自從焦革去世之後,世間再無美酒讓王績留念,從此之後世上少了個釀酒匠,也少了個瀟灑詩人。


  “焦革……焦革!哎。”


  王績難過不已,掩麵而泣。文饒感情就是這麽純粹,喜就是喜,悲就是悲,活著就是瀟灑,死了就是快活。對王績這種嗜酒如命的人而言,懂美酒的人才是他知己,羅甘算是牢牢抓住這點。


  羅甘裝出一副產生共鳴,沒有嘲弄王績,同樣悲痛的表情,麵帶苦澀拍王績肩膀,安慰他。


  “焦革是相當優秀的釀酒匠,能理解王大饒痛苦。”


  “理解?不!你不理解!你不知道世上隻有那種酒味,是焦革才能釀出來的,我無論怎麽模仿,都尋不回那種味道。”


  羅甘眼光一亮,突然心生一計。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在安平縣裏頭藏著一個秘密。”


  王績毫不在乎,世界上還有什麽秘密跟他有什麽關係?再多的珍寶都換不回知己,嗚咽不止難以克製。


  “焦革第一壇酒就是在安平縣釀的,據焦革生前最後一壇也是在安平。”


  一聽這話,王績停止哭泣,驚奇地看著羅甘。


  “此話當真?竟然還有焦革的酒?”


  羅甘一本正經:“當然不假,就在安平縣地下,可如今安平縣已是寒地凍,不知還能不能找到。”


  一聲歎息是給王績聽的,羅甘細心地觀察王績反應,看他對焦革的酒是否感興趣。果不其然,王績上鉤了,對知己的酒正是非常執著。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要讓安平縣的冰雪融化!”


  “可惜,我毫無頭緒啊。”


  “我聽聞安平縣的怪象是從百花凋零開始,萬物無息,解鈴還須係鈴人。”


  羅甘不懂其中奧妙,讓王績明。


  “不要著急!讓安平縣開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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