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鴻門宴
宋大成和三個兒子都改成了卓姓,宋舒雲為了避免給家人帶去麻煩,仍舊用著宋姓,這樣一來隻要宋舒雲隱藏的夠好,一般人是不會把她和改了姓的家人聯係到一起的。
老宋家的事處理完,京城內便多了一家賭坊。此賭坊和宋舒雲的雅閣挨的極近,並且客人還很多。
宋舒雲回到京城有一段時間了,許蘭那邊沒什麽事她也就放心了。柳亦銘回京之後又去跑鏢了,不過陸沉酒已經進京,他這次倒不用太趕著回來了。
老宋家的事不再壓著宋舒雲,讓她沒那麽多後顧之憂,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時不時的去風景好的地方作畫。在楚天玨看來,那個最愛笑的姑娘又回來了,倒不枉費他這段時日背後做的手腳。
京城九月便已經秋風颯颯了,宋舒雲又開始咳嗽起來,汪老特意回京為她診病,隻說她現下的身子好不少了,需要多走動不能整日悶在屋子裏,藥還得喝著。
這話被楚天玨記在了心裏,隔三差五便帶著宋舒雲出去走走,他若走不開就讓楚子蘭帶著她。正巧馬上要霜降了,一到有節日的時候,燈會花市都是最熱鬧的,公子哥們兒姐兒們都會三五成群的出來遊玩,一連熱鬧好幾日。
楚子蘭性情溫和,喜歡讀書,多逛的地方也是書市。宋舒雲喜歡看一些古籍字畫,二人倒是能逛到一起去。
“楚小姐,我們王爺在吉文樓擺了席麵,想起楚小姐和宋小姐一起前去。”來的是厲王身邊的侍衛,楚子蘭自是知道厲王不壞好心,可厲王到底是厲王,楚子蘭和宋舒雲對視一眼,隻好前去。
這次宋舒雲倒沒怎麽怕,楚立就跟著她呢,就算厲王要做什麽,都是要顧及楚家的。
吉文樓是個戲樓,後麵還有露天的院子,也是供人聽戲的。厲王等人都在院中,楚子蘭和宋舒雲一到,不少人都熱絡的說著話。
大部分都是衝著楚子蘭去的,楚家這高枝,攀上了就是好的。別看楚子蘭隻是個庶女,但架不住人楚家是按照嫡女養的,且對外都說記在了夫人名下,自然是半個嫡女的。更何況楚天玨對這個姐姐好,那她就有楚家當靠山。
若誰家能去了楚子蘭,自是能幫助自家平步青雲的,就算不能得皇帝信賴,也會在京城中挺起腰杆,任由是誰都不敢招惹和楚家沾親帶故的。
厲王瞧著楚子蘭眼中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當瞥到宋舒雲身上時,則更多的是玩味。宋舒雲的樣貌實在是好,就算想低調也是不成的,一幫哪怕已經娶了妻的公子哥,那目光還是忍不住往她臉上看。
“二位姑娘坐吧,若想看什麽戲,直說便是。”有人給楚子蘭騰出了第一排的位置,宋舒雲連帶著沾光坐在她身邊,她對聽戲沒什麽興趣,壓根就聽不懂,隻能木木的看著。
楚子蘭莞爾輕聲道:“多謝王爺款待。”
厲王一擺手,瞧著是把目光放在了戲台子上,實則時不時的看向宋舒雲,宋舒雲腦子裏早就想別的事去了,哪裏會注意誰盯著她,倒是楚子蘭垂眸若有所思。
一曲戲罷,厲王讓他們先下去了,戲樓老板趕緊命人上茶上點心,可不能擾了這些人的興致。一見有點心,宋舒雲這才緩過神,笑眯眯的吃點心去了。
厲王借故出去了一下,這會兒不少人已經離座圍到了楚子蘭的身邊。楚子蘭平日不大愛出門,能看到她的機會可不多。
“怎麽隻有子蘭姐姐自己,小侯爺呢?”
“是啊是啊,小侯爺怎麽能放心你獨自出門呢?”
好些女子圍著楚子蘭打聽楚天玨的事,宋舒雲知道楚天玨受歡迎,沒想到這麽受歡迎。她掃了一圈,這些女子各有各的風采,也不知楚天玨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偏對她……
想到此宋舒雲有些害羞,低頭輕笑了一聲,便聽旁邊有道聲音傳來:“又見麵了,宋姑娘。”
這聲音滿是針對,宋舒雲抬頭望去,竟是之前要害她的寧順長公主。宋舒雲起身行禮,長公主冷笑一聲:“看來你這規矩學的不好,你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行跪禮?”
楚子蘭皺眉開口要說什麽,隻聽寧順長公主笑道:“難不成以為巴結了楚家,就可以藐視皇室了?”
宋舒雲聞此一屈膝跪了下去,她一跪最多受點委屈,可若不跪,就會連累楚家。讓外人直道但凡和楚家有點關係的,便可以無視尊卑,長此以往,楚家名聲便不好了。
寧順看她跪的痛快,心裏自然高興,扭著腰坐在了宋舒雲的位置上,伸腳踹著她讓她往外挪挪地方。楚子蘭哪裏看得下去,剛要替她說話,便見宋舒雲抬眸看她,對著她搖搖頭。
宋舒雲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楚子蘭包括楚夫人對她好,都是因為楚天玨的緣故。所以這個時候更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讓寧順扣了大不敬的帽子。
畢竟楚子蘭還是楚子蘭,不是楚天玨更不是楚夫人,她就算是名義上的嫡女,就算楚夫人和侯爺都寵愛她,那也不能越過長公主頭上去。
楚子蘭皺著眉頭滿是擔憂,弟弟可是再三拜托她照顧好舒雲的,明知道她最近身子骨弱,這青石板的地麵又硬又潮,跪久了肯定吃不消的。
寧順看了一眼楚子蘭,勾唇笑道:“坐啊,楚小姐不必這麽拘謹。”說罷,擰著好看的眉毛,帶著嫌棄的看著手中茶水,道:“這什麽茶水,一股子黴味。”順手一丟,那茶杯落在了宋舒雲的身上,茶水灑了她一身。
宋舒雲下意識的將茶杯接住,頭也不抬的將它放到一旁,在遠處看著的戲樓老板鬆了口氣,這茶杯是為了招待這些貴族人特意準備的上好的瓷器,若是就這麽砸了,他們可是要唱上許久戲才能給掙回來。
寧順見她沒有太大的反應,譏諷的笑了一聲:“出身貧賤的東西,偏長得一張狐媚子臉。”
“看來長公主是看不得出身低微的人了。”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宋舒雲身子微動,她知道是楚天玨來了。寧順聞聲也直接起身,轉身笑道:“天玨哥哥這話說得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楚天玨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宋舒雲的身邊,一手將自己的外袍解下,一手扶著她起來:“是與不是,長公主不必解釋。這是第二次了,再有一次便是皇上也護不住你。”
楚天玨將外袍披在宋舒雲的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還沒發熱心裏鬆了口氣,說來也巧,這個時候厲王也回來了。
“小侯爺還是一如當初的囂張啊。”厲王笑眯眯的說著這話,宋舒雲聞言緊張的捏著衣袍,楚天玨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挑眉道:“那是自然。”
厲王輕笑了一聲,隨即皺著眉頭怒視寧順:“多大的人了還如此不成體統,還不向宋姑娘道歉?”
“我看道歉就不必了,秦家可受不起,你說呢雲妹妹?”秦少白轉著扇子慢悠悠的走進來,宋舒雲點頭附和。
厲王眸子一寒,隻聽秦少白繼續說道:“唉,我妹妹這麽一個受文壇畫作之人敬仰的人,偏要在這受罪,都說文人該有傲骨,可就有人要折了這傲骨,傳出去怕是要寒人心了。”
秦少白可不給旁人插嘴的機會,繼續自歎自哀:“喲,這還淋了水,你這身子骨最弱,看來那些請你作畫的,都該推了。咱什麽時候把身子養好了,再給他們畫,若不自在,那便不畫了。”
厲王聽到這深吸了一口氣,笑道:“為表歉意,本王會安排最好的禦醫為宋姑娘看病。”
“王爺是覺得我請不到?”楚天玨適當的說了這麽一句,厲王臉色難看了起來。
宋舒雲咳嗽了兩聲,楚天玨和秦少白也不鬧了,護著她帶著楚子蘭一起走了。臨了,楚天玨扔下這麽一句話:“舒雲身子弱,日後厲王便不必喊她了,到底身份卑微,哪裏敢與王爺同席?”
秦少白憋著笑,忍住回頭不去看厲王的臉色。
厲王氣的恨不得咬碎了牙齦,看著一旁站著不安的寧順,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旁的公子哥小姐們紛紛不敢出聲,生怕引火燒身,不過他們更驚訝於——楚小侯爺居然對宋舒雲那麽好!
宋舒雲在這事上又笨了起來,壓根不知道厲王為何那麽生氣,上了馬車之後她才開口問。秦少白笑著解釋道:“我秦家低調,可畢竟書香世家,桃李滿天下。這些人天南海北做什麽的都有,無一不尊敬秦家。”
“你可別忘了,你現在也是秦家的人,又是研製彩墨的人,這天下文人多一個樣,最受不得被欺淩,一身的傲骨。若這件事傳出去,厲王的名聲少不得受損。若再有百官彈劾,他如何自處?”
宋舒雲疑惑,“可寧順所做的事,為什麽會怪到厲王身上?”
“誰讓他們二人母家是一家?寧順在他的席麵上欺負你,厲王沒能管教好妹妹,自然是他的錯。”
宋舒雲不再糾結這個,她有些擔憂的看向楚天玨:“你剛剛那麽說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楚天玨眼中的平靜讓她也跟著安心下來,宋舒雲收緊了身上的外袍,聞著上麵淡淡的雅香味,垂眸不知想什麽去了。
秦少白使了個眼色——這次誤打誤撞讓她幫了忙,隻可惜委屈她了。
楚天玨挑眉——不委屈,上麵那位會補償她的。